希明辰立刻想起了在太合草廬,凌長風拿出來的圣教宗圣物,心中已經猜到了大概,看來他們是為了圣物而來。
希明辰望向池中游動的彩尾魚,眼神迷離又深邃。靈夢寒靜靜的陪在他的身邊。
此時靈黃裳在院外低聲道:“先生在里面嗎?”
希明辰立刻起身道:“是的,我們在?!?p> 靈黃裳走近院中道:“在四處尋了一遍,他們沒留下什么線索,時候不早了,我們回去吧。”
希明辰點點頭,他環(huán)視四周,此時秋風蕭瑟,落葉紛飛,他不由嘆了口氣。
靈夢寒知道他想起往事,觸景生情,安慰道:“先生若是想家,日后我們可以再來?!?p> 希明辰微微一笑道:“物是人非,何必自尋煩惱,罷了。”
他轉身對靈黃裳道:“還望堂主多多關照,要是查到那些黑衣人的來路,盡快告訴我?!?p> 靈黃裳道:“自然,這帝都之內,還沒有我靈妙堂查不到的事情。”
希明辰點點頭,三向著靈妙堂走去。
臨近帝都南門,突然見大道上幾個大漢正當街上毆打一名小奴。
一人騎在馬背上喊道:“讓你偷懶!打死你讓這些賤奴看看!”
希明辰眉頭一緊,對靈黃裳道:“聽口音,此人是苦族人?”
靈黃裳看了一眼道:“沒錯,這個人是天云商號的管事賬頭,依仗著天云商號的勢力,這幾日的專橫跋扈已經出了名兒,他身后的應該是給天云號送貨的苦族商隊?!?p> 靈夢寒見小奴被打的遍體鱗傷,不忍直視,轉身對靈黃裳道:“這么下去,這孩子會被打死的,就沒有什么辦法?”
靈黃裳嘆了口氣道:“這小奴八成是南蠻奴,對于這些苦族人來說,這主子打奴隸,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同行是冤家,若是靈妙堂插手,他們下手只怕會更狠?!?p> 眼見小奴口角流血,白眼上翻,希明辰牙根緊咬,雙拳緊握,忍不住要上前攔阻,此時一隊人馬從南門進城,為首一人大喝一聲:“住手!”
賬頭大罵一聲:“那個不怕死的管閑事兒!”他轉回頭見一位英俊青年騎著一匹棗紅色高頭大馬,已經快步橫在了大漢面前。
希明辰低聲驚呼:“是凌均!”
靈黃裳低聲道:“正是幕家三公子!他最見不得恃強凌弱,虐待奴隸,看來這個小奴有救了!”
幕凌均對著賬頭道:“帝都不是行兇的地方,要么放了他,要么我買了他?!?p> 賬頭立刻施禮笑道:“公子的為人,我們都是知道的,不過這些天下賤奴這么多,您每次都管,能管得過來嗎?”
幕凌均一邊命人將小奴扶起,一邊冷笑道:“天下?不知道閣下眼中的天下應該是個什么樣子?天云號再大,能大的過天下的是非人心?奉勸一句,帝都之內,和氣生財?!?p> 賬頭收起笑容道:“三公子既然發(fā)了話兒,在下自然不敢怠慢,小號日后還要仰仗公子多多照顧呢!”他揮揮手,一眾大漢紛紛散去。
幕凌均翻身下馬,來到小奴身邊,見他已經奄奄一息,對身邊的隨從道:“找個大夫給他看看?!?p> 隨從面有難色道:“公子,近來府上已經收了不少奴隸,實在用不了這么多人???”
幕凌均道:“救一人就是救天下,照做就是!”
“救一人就是救天下!”希明辰想起當年就在這南門大街前,他對著幕凌均說過同樣的話,心中頓時一熱。如今雖然近在咫尺,卻不能與好友相見,不由得悵然。
靈夢寒見他眼神黯然,便在一旁道:“想來這位也是熱心之人,若是天下之人都是如此,太平不遠?!?p> 希明辰聽罷不由得淡然一笑道:“可惜我現在越來越有心無力了?!?p> 賬頭道:“公子既然看上了,小號就把這個南蠻小奴送給公子了?!?p> 幕凌均并不看他,翻身上馬道:“不必客氣,晚些時候,會有人把贖金送到貴號柜上。”說罷,策動馬匹向著城中奔去。
見他走遠了,賬頭冷笑道:“世上好心人多,今天算是領教了?!闭f罷他揮揮手,身后的車隊緩緩駛入城中。
靈黃裳指著車隊道:“你們看,依照禁衛(wèi)軍府律令,所有進入帝都的貨車都要一一打開過檢,而這個天云號的車卻從未被檢查過?!?p> 希明辰好奇的問:“這又是為何?”
靈黃裳道:“這天云號是近來才開張的,專門做南邊苦人的生意,商號的人都跋扈的很。近來只要是從南邊來的商隊,多半都是沖著天云號來的,我們在朝廷的暗樁查了一下他們的通關文書,里面的貨單上都是些南蠻特有的南錦和金羽絲等貨物。我派人去天云商號接洽,想要用三倍的高價買走,卻被對方拒絕?!?p> 希明辰不解的問:“商人逐利,本是天經地義,他們放著這么好的生意不做,卻是為何?”
靈黃裳道:“天云號說是這些貨已經被人全部預定,不得出售。經過再查,發(fā)現天云商號的幕后老板竟然是南安王府的管家!”
希明辰點點頭道:“這樣就說的過去了,南安王執(zhí)掌禁衛(wèi)軍上三軍,專管帝都內城戍衛(wèi),他自家的商號,自然是要受些照顧了。”
靈黃裳道:“只是這些商隊以從南蠻而來為名,其中夾帶了什么就不得而知了?!?p> “南蠻?”希明辰不由得眉間一緊。
靈黃裳道:“近來我們一直緊密監(jiān)視著苦族使團的動靜,這幾天夜里,有很多南蠻人在城中出沒,多半跟天云商號有關。”
希明辰沉思道:“看來我們還是低估了南安王的實力,苦族人加上南蠻死士,他們的手段,我可是在出使的路上見識過的,依我看,這些商隊不是來送貨的,是送刺客的!”
靈黃裳道:“正是,近來帝都的南蠻人晝伏夜出,似乎在計劃著什么。”
希明辰點點頭道:“多半都跟六王子有關,這些日子苦族使團大門緊閉,異常平靜,越是這個時候,越要多加小心。”
兩個人正說著,見打著天云號的車隊,已經全部從南門駛入,有的籠車上堆滿了各種貨物,中間幾輛與眾不同,上面的黑色帷帳,將整輛車為了個嚴嚴實實。南門禁衛(wèi)軍見到是天云號的旗幟,并不盤查,直接放行。
希明辰道:“你們看這些黑車,就憑這一點,不知道有多少違禁之物被帶進了城?!?p> 幾個人一邊說,一邊跟在車隊后面,直到車隊都進了天云商號的庫房里,才回到靈妙堂。
希明辰道:“這些籠車一定有什么古怪?!?p> 靈黃裳道:“我已經派人盯著了,這些籠車會進入天云號的庫房里?!?p> 希明辰道:“好,就在今天夜里,看看這里面究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等到夜里,希明辰和靈夢寒在靈黃裳及靈宗暗樁弟子的保護下,秘密的潛行至天云商號庫房外。
時間一點點過去,夜深風寒,靈黃裳道:“夜深了,守衛(wèi)松懈,不如我們進去探查一番如何?”
希明辰點點頭,說罷就要起身,靈夢寒屏氣凝神,用手攔住他們道:“等等,有人來了!”
話音未落,見一眾伙計,押著三駕籠車從庫房緩緩駛出。
靈黃裳道:“果然如我所料,看來他們是一天也不會等的,就是今天剛剛進城的那幾輛車!”
希明辰好奇的問道:“你怎么這么確定一定是今天進城的車?”
靈黃裳指著中間一輛道:“中間這輛車與眾不同,車身全部被黑帳包裹,今天進城的車隊中就有這么一輛,我記得是清清楚楚!”
希明辰望去,見三輛車中間正是被黑帳包裹的籠車,拉車的馬蹄和車輪上都用軟布包裹,悄無聲息的徑直向著遠方駛去。
靈黃裳疑惑道:“這么晚了,王府如此勞師動眾,不知道里面究竟裝了些什么東西?”
靈夢寒低聲道:“車里有靈氣,不是貨物,而是活人!”
希明辰恍然大悟道:“怪不得包裹的嚴嚴實實,看來是不愿意被外人看到,既然是人,為什么不用舒適些的軟車,而要用運貨的籠車?”
靈黃裳道:“難道,里面坐著的不是尋常之人,而是奴隸?”
希明辰奇怪的看著他問:“為什么這么說?”
靈夢寒憤憤道:“軟車是貴族才能乘坐的,奴隸只配同牲口、貨物一樣,關在籠車里,即便是有天大的事,這個規(guī)矩怎么會破?”
希明辰知道她又想起了自己為奴時的境遇,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世道總會清明起來的,不過這卻是蹊蹺,為了奴隸,他們何必如此大費周章?”
靈黃裳道:“要不我們跟著看看,也許會有什么發(fā)現。”
幾個人商議完畢,緊緊的跟在馬車后頭。
馬車緩緩的向著帝都西北駛去,一路上,車中隱隱約約傳出女子嚶嚶哭泣之聲,因為車子被黑帳包裹,斷斷續(xù)續(xù),時有時無,在月光的映襯下,讓人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