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死一般的沉默。
奉落盞和言朝歌對望一眼,嘴角泛起苦笑,他們都無比清楚這個答案是什么。
清風(fēng)掠過離亭,吹拂走殘留在二人之間燥熱的空氣,吹拂走想靠近離亭看看分明棋局的白紙書頁,只有凝重的氛圍卻是始終吹拂不動。
離亭間彌漫著的緊張,有若千年寒冰,有若河底巨石,春日春風(fēng)難融,大江巨浪難動。仿佛有一股冰河流淌在二人的身體內(nèi)。
沉默很長時間后,言朝歌這才幽幽說道:“又是混沌龍脈,又是至陰至寒,黑暗無比的喪鐘之錘,這兩個東西若是單獨拆開,我亦不會如此確定,可現(xiàn)在看來,那小子,哎,十之八九吧?!?p> 言朝歌沒有點破,但二人眼神互望中,奉落盞已經(jīng)有了結(jié)果,他起身,躬身,行禮,告辭。
沒有多余的話,奉落盞必須馬上回天毒門,將這件事情告訴給洪天象,遇到這件大事,即便是身為堂堂掌門,他的臉上還是露出了一絲慌亂和擔(dān)憂。
暮色已濃,金色的光線把神陵書院周遭的山石都裹上了一層淡淡的金衣。
石坪上青石縫間仿佛都透著股暖意,催著人們歸去歸去,催著學(xué)子奮進奮進,奉落盞倒是不用催,舍棄了馬車,單騎縱馬疾馳而去。
而在天毒門,秦慕今日跟著何冷玉來到了天鏡閣,對于每一位獵魔者來說,無論是負(fù)責(zé)強攻的血之行刑者亦或者是統(tǒng)領(lǐng)全局的元素行刑者或是其他。
都必須要提高自己的身體強度,提高對于自己武器的熟悉程度,掌握一定的近身格斗技巧,而對于這些方面的訓(xùn)練,天鏡閣便是有專門的教官來負(fù)責(zé)這一應(yīng)事務(wù)。
秦慕和何冷玉一起走進了授課學(xué)堂,秦慕和何冷玉來的時候,寬闊的學(xué)堂還空空如也,他找了個角落處摘下自己的喪鐘之錘放在一旁,靜靜的等待著。
何冷玉雖然對于秦慕的這個新武器面露異色,甚至覺得空氣中都因為他的這柄怪錘而散發(fā)著淡淡的血腥味,但她櫻唇蠕動,終是沒有多說什么。
陸陸續(xù)續(xù)開始有天毒門的弟子來到天鏡閣之中,看來今天這門格斗課還挺受弟子們歡迎的。
一會兒的工夫,學(xué)堂中就坐滿了人,三三兩兩的,看來互相都認(rèn)識。
秦慕坐在角落里略微數(shù)了一下,大約有三十名左右的弟子。
雖然秦慕坐在角落里,但也同樣引起了這些天毒門弟子的注意。
秦慕來天毒門已經(jīng)一年多了,說長不長,說短不短,但他基本上都跟著佬檀學(xué)習(xí)用毒的知識,關(guān)于修道和獵魔,因為有著睡眠功法,秦慕不怎么上心,包括這藏著無數(shù)珍貴卷軸的天鏡閣,他也是第一次來。
這些絕大多數(shù)都有著二階修為的獵魔者都不禁向秦慕投來好奇的目光。
因為他的年紀(jì)實在是太小了,尤其是秦慕現(xiàn)在是坐著的,只是露出了那張人畜無害的臉,更沒人會猜到這家伙站起來比他們在座的大多數(shù)人都要高。
“你們看,那小家伙是誰啊?怎么從來沒見過?是不是什么名門望族的公子哥?。俊?p> “可咱們天毒門也不是有錢就能進來的吧,關(guān)系肯定挺硬的。會不會是掌門的私生子???哈哈哈!”
“這你們就不知道了吧。一年前我就聽說佬師叔下山給咱們天毒門帶來了一個小帥哥,估計就是這小家伙了。只是,這一年都沒怎么看到他,也不知道他怎么會來天鏡閣聽課?”
這些人說話并沒有刻意壓低聲音,秦慕自然是都聽到了,仍然是平靜如常地坐在那里。
一名年紀(jì)較大的天毒門弟子走到秦慕面前,伸出手和秦慕握了握,溫和的道:“小兄弟,我叫白青山,你叫我白哥就好了,看你的修為不過一階,咱們這課堂可是要去實地獵魔的,你...”
“白哥,這地方規(guī)定了一階就不能來嗎?”秦慕面色溫和,話中的譏諷意味卻是異常明顯,倒不是秦慕不想示好,只是這位白青山的溫柔笑容讓他覺得有些不舒服。
一聽秦慕這有些狂妄的話,學(xué)堂里面一陣嘩然。
這些人的目光很復(fù)雜,有疑惑不解有震驚難言有憤怒。
他們見過很多天才,他們之中也不乏天才,他們在秦慕這個年紀(jì)的時候,連獵魔之環(huán)都沒有拿到,這話等于是在赤裸裸地羞辱他們。
不過,他們也無比清楚,佬師叔的眼光是有多么挑剔,這么多年很久沒收過徒弟了,所以秦慕放浪的話并沒有太多的人當(dāng)成玩笑。
當(dāng)然,有那嘴快的弟子還是忍不住說了一句,頓時得到了某些人的響應(yīng),他蹙眉望著秦慕說道:“佬師叔是怎么看上你的?”
這句話透著份質(zhì)疑不解,口氣又有些強硬不服的意味。
秦慕聽著便有些不喜,眉頭緊緊地皺在一起。
不過看那少年的神色,他確定對方并無惡意,只是那種有些不爽之后沖昏頭腦后糊涂的表現(xiàn),于是他攤開手神情無辜地笑了笑,沒有回答。
作為年紀(jì)輕輕便是二階,并且被天毒門選中的這些個少年少女,心中自然是極有榮耀之感,心中對于天毒門頗有盛名的佬檀選擇秦慕作為弟子頗為不爽。
只是他們的年齡平均要比別的弟子都大些,所以行事說話沉穩(wěn),眼神中對那名開口的少年帶著鼓勵的意味,贊同的話卻沒有急著出來說什么。
倒是一直看著秦慕進天毒門的何冷玉看不下去了,她搖著手中的蒲扇走到秦慕的身邊,不顧那些個男弟子或艷羨或嫉妒的目光,不顧秦慕尷尬的神色,就這么伸手攀住他的肩膀。
她把眼睛一瞪,盯著那些弟子們,用一種極輕蔑的口吻說道:“有什么好不服的?秦慕是我朋友,你們知道他是什么人?
跟隨我?guī)煾笇W(xué)習(xí)用毒不過一年,就能做出我們大師兄去年才學(xué)會的生生造化丹!這世上還有什么事兒他辦不到?莫以年齡論尊卑,這話,還用我教你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