雒辭稀里糊涂被師父忽悠下山的時候,還不知她這是回不去了。
師父跟她說是下山歷練,就連她平時不能碰的醉顏琴也給了她,讓她拿著一塊從未見過的令牌離開天乾山去大衽都城江瀾找翠云樓,說是有任務(wù)交給她。
她的家天乾山坐落于皇褚和大衽兩國交界處,但不屬于任何一個國家。
師父給的令牌是純金的,上面除了金色云紋,還刻有三個大字:
墨云令。
當(dāng)雒辭一個月后趕到江瀾的時候,精疲力盡,只是,剛進(jìn)城,看到這城內(nèi)烏壓壓的全是行走的人,滿街都是叫賣的商販,又能聽到異疆人牽著駱駝,駱駝脖子上鈴鐺的叮鈴聲,包子的香氣飄得滿大街都是。
雒辭沒了倦意,她邊走邊贊嘆,頂級的客棧,頂級的布匹店,頂級的青樓......
一等,頂級的青樓?
雒辭看著金字的牌匾怔了一下,那行書寫得甚是大氣,上寫三個大字:
翠云樓。
不是吧?她雖然之前懷疑過翠云樓是個青樓,但沒想到真是個青樓!雒辭皺了眉。
她細(xì)細(xì)打量著翠云樓,一個青樓居然有四層,岫玉的柱子上刻著金色云紋,竟與這令牌上的紋案一模一樣,又有上等翡翠的雕花綠葉作為裝飾,雒辭只覺異常奢侈,這若是摳下一塊,怕是能賣不少錢。
她之前也見過青樓,但門口總少不了抹的滿身香粉,香到上頭搖著手帕到處攬客的青樓女子和打扮得比那些女子更加風(fēng)騷妖嬈的老鴇。但翠云樓門前并沒有人來攬客,但是進(jìn)門的人依舊不少,全是些衣著華麗之人。
也是,想來這種奢靡的地方,一般人還真承受不起。
雒辭拍了拍身后背著的琴,還在呢,師父曾說這琴萬不可給外人看見,琴的琴音有魅惑人的效果,世人如今都在追查醉顏的下落,若是現(xiàn)世,會給自己帶來殺身之禍。如今醉顏還老老實實地躺在琴袋里,外人看見只當(dāng)是一把普通的琴。
她剛一踏進(jìn)翠云樓,里面的奢侈程度只讓她刷新自己的見識。她本來以為從外面看已經(jīng)夠有錢了,跟里面比簡直無法相提并論。她還是第一次看見有人拿琉璃當(dāng)?shù)卮u,踩在上面都感覺燙腳,一樓中央有個大廳,大廳中擺了不少金絲楠木做的桌椅,有幾名歌女正唱著小調(diào),在場的所有看戲的老爺少爺無不為之喝彩。
習(xí)武之人五官要比常人更加靈敏,雒辭看得清清楚楚,那歌女頭上戴的都是真金實銀,那身上的綾羅綢緞也怕是價格不菲。
雒辭暗暗贊嘆。
“不知姑娘是?”雒辭正在四處參觀,一年輕女子向她靠近詢問。
“我受人所托,來翠云樓找人的?!彼贿呎f著,一邊從懷中掏出那塊令牌,示意女子。
誰知那女子目光在觸及墨云令的一瞬間徒然變了臉色,隨即恢復(fù)正常,向四周環(huán)望,看得雒辭不知所以然,那女子用袖子遮住那塊令牌,示意她收回去。
“姑娘跟我來?!迸訅旱吐曇舻?。
雒辭點頭,跟隨女子上了樓,她環(huán)顧四周,發(fā)現(xiàn)翠云樓里一層比一層奢侈,暗暗心想皇宮怕是也不過如此。
上了四樓,雒辭發(fā)現(xiàn)四樓只有一個房間,而且不似前三樓那么嘈雜,清凈,有一股淡淡的熏香味,四樓的裝飾反而沒有那么奢侈了,沒有過多的珠玉裝飾,多為木制,只是這木制也不廉價,也是名貴的。
她這才細(xì)聞熏香里還飄著一股極淡的木材味,墻上掛著不少山水花鳥畫,均是絕跡。
女子將雒辭帶到房間里,里面站著個中年女人,背對著她,她心想大概就是這翠云樓的老鴇了,穿的倒是不風(fēng)騷,雒辭細(xì)細(xì)地打量。
“她是?”中年女人轉(zhuǎn)過身來,雖已是半老徐娘,但雒辭覺得她年輕時一定是個美人。
“故人?!迸映心昱丝隙ǖ攸c頭。
中年女人滿臉不可思議,她細(xì)細(xì)打量著雒辭,雒辭感覺被人盯得不太舒服,那人靠近了幾步,不曾將視線移開,像是失了神一般喃喃自語:“像......真像啊......”
雒辭搞不明白她話中意思,站在那兒也不知道該說什么。只得將那令牌遞給她,中年女人顫抖地?fù)崦菈K令牌,聲音發(fā)抖:“二十多年了......終于又見到了?!?p> “柳枝見過主君!”中年女人“撲通”一聲跪下去,緊隨其后的還有那個領(lǐng)路的女子。
雒辭:???
什么情況?雒辭趕忙將二人扶起來,隨隨便便跪,她可承受不起,她搞不明白當(dāng)前狀況,加上為了趕路沒有休息好,頓時覺得有些頭痛。
“這墨云令應(yīng)該是上任閣主留給主君的,也就是主君的母親?!?p> “母親?你說是我母親?”雒辭急忙抓住柳枝的胳膊“我母親是誰?她現(xiàn)在在哪里?”
柳枝悲痛地嘆了一口氣,隨即閉上了眼:“主君在生下主君沒多久便撒手人寰了。其他的,前閣主臨走之前囑咐我為了主君安全考慮,剩下的不必告訴主君,望主君恕罪?!?p> “無妨?!宾棉o轉(zhuǎn)過身去,嘆口氣。
柳枝又似想起了什么:“我聽說主君的額頭有......”
“你說那三瓣梅胎記嗎?我走之前,師父特地讓我用脂粉蓋住,不讓我以胎記示人,只要別接觸熱水便好?!?p> 柳枝點點頭,吩咐下去,讓人帶雒辭參觀翠云樓,并讓她以后就在四樓住下來。
等參觀完畢,雒辭坐在案后,仔仔細(xì)細(xì)地擦著醉顏,這醉顏已有一月沒擦,之前在客棧,雒辭為安全,從未將醉顏從琴袋中拿出來,如今它也有機(jī)會透透氣了。
聽過解釋,雒辭這才明白這翠云樓是怎么一回事。
原來這翠云樓只不過是個掩飾,只有內(nèi)行人才知道真正核心的是翠云樓背后的墨云閣,翠云樓由墨云閣操控,翠云樓內(nèi)的人皆是墨云閣的人。
而墨云閣借助翠云樓的掩護(hù),做的是買賣消息的生意,消息的準(zhǔn)確率極高,但價格也是極其感人,而且翠云樓是青樓,多是王侯貴胄在此地消費,借助他們之口,還可對朝廷了如指掌。
她突然知道翠云樓這奢侈裝修的錢是從哪里來的了。
但就算再厲害的機(jī)構(gòu)也有打聽不到的事情,最近打聽最多的問題,墨云閣的確給不出他們答案。
一是醉顏琴的下落,二是額頭三瓣梅花女子的下落。
呵,雒辭冷笑,倒把主意打她頭上來了。
如今雖是溫珞簡為帝,但明眼人都知道實際上的大權(quán)都在太后蘇玉闌手里,溫珞簡與傀儡無異,先皇后與先皇同一天暴斃,是個人都會懷疑,但沒人敢挑戰(zhàn)太后威嚴(yán),那些忠臣義士早已被暗中處理掉了,現(xiàn)在除了太后自己的人,朝中多些看清局勢之人,自然無人敢對當(dāng)年之事提出質(zhì)疑。
有的人找醉顏是為了巴結(jié)太后,有的干脆是為了滿足自己那可怕的野心。
那些人怕是沒想到,他們四處奔波打聽的人和琴,現(xiàn)在都在翠云樓四樓安安穩(wěn)穩(wěn)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