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昏迷中,溫珞辭做了一個夢。
混沌中她睜開眼,看見十分熟悉的環(huán)境,是她在天乾山的家,淚一下就溢滿眼眶。
她剛一張口哽咽,就聽見一聲稚嫩的哭聲。
溫珞辭一愣,這一聲哽咽就生生地被斷在喉嚨里。
她的房間難道還有別的人?
溫珞辭翻身下床,卻感覺要比之前困難得多,大概是因為剛醒來身體有點虛吧。
可是雙腳落在地上軟綿綿的,周身的家具都變高了,她踮著腳,才從高桌后露出頭來。
溫珞辭有些納悶,不知這是為何,她下意識地大喊了一聲“師父”。
無人應答。
整個屋子的東西都仿佛大了一圈,她踱步到梳妝臺前爬上去,看到銅鏡里的自己,頓時被嚇了一跳。
這鏡子中映照的,赫然是一張十分稚嫩又熟悉的臉龐。
她瞪大了雙眼捏了捏自己的臉,是一張嬰兒肥十分明顯的臉。
她怎么......變得這么小了???
溫珞辭嚇了一跳,下意識地向后退,卻忘了自己還跪在凳子上,退了個空,搖搖晃晃地從凳子上摔了下去。
背部狠狠地接觸地面,卻沒有她想象的那么疼,溫珞辭從地上坐起來,第一件事居然是嚎啕大哭。
她哭了幾嗓子,忽然覺得有些不對,她雖然是個小孩子的樣子,但事實上心里還是正常的那個她。
她哭干什么?
拍拍自己肉乎乎的小手,溫珞辭從地上爬起來,小跑到門口,費了不少力氣才把門推開。
陽光忽然擠進了屋子,她看著她從小玩耍的院子,心里有說不出的滋味。
溫珞辭忽然轉念發(fā)現(xiàn)了不對之處,她明明是跌進了湖里,如今又為何會出現(xiàn)在天乾山?
腦海中冰冷的疼痛感忽然刺痛她的大腦,令人窒息。
難道......她這是已經死了?
溫珞辭一只手捂著頭,那劇烈的疼痛久久不息,她一只手扶著門口,慢慢地朝門外一步一步挪去。
“師父?師父!”
她既然是回到了小時候,那么師父就一定在了,可她叫了半天,并沒有人理會她,天空下只聽得到空谷的回響。
沒劈完的柴還堆在院子里,說明這個屋子還有人在住。
天乾山大得很,師父一定還在,溫珞辭的眼眶逐漸濕潤,如果她已經死了的話,師父也死了,那她一定就能看得到。
她轉到屋后,找了半天,毫無人影,幾乎要面臨崩潰,突然看到一襲白衣自遠處匆匆飄過。
“師父!”
溫珞辭抬腿就要跟上遠處的人,卻突然不知被誰拽住了衣袖。
“你要去哪?”
她聞言轉過身來,看見身后拽著自己的,是一個十來歲的小男孩,打扮像是哪家富貴的小公子。
溫珞辭并不認識他,更不知道他是從哪里蹦出來的,她只想見到她的師父。
她并未回答他的問題,使勁一抽胳膊,將袖子從那個小男孩的手里掙脫出來。
“不用你管。”
溫珞辭甩開他就匆匆忙忙地順著剛才白影經過的地方追去,那個小男孩立刻跟了上去。
溫珞辭的目光逐漸銳利,緊緊盯著前方的路。
“聽話,回去。”
溫珞辭被勸得煩了,猛地轉回頭去瞪了他一眼:“你誰啊這么能管閑事?”
聞言小男孩一愣,沒想到她會發(fā)這么大的火,頓時覺得有些委屈,就算不愿意他跟著,也不用裝作不認識他吧?
天氣說陰就陰,這天氣就像是老天爺發(fā)了怒火一般,溫珞辭看這天很快就要下雨了,勸他自己回去,小孩子在外淋雨容易感冒。
男孩有些好笑,明明自己還比她大三歲,這話聽起來她倒像個大人一般,他也不戳穿她,就看她想怎么玩。
她想怎么玩陪她玩就是了。
這條路坎坷曲折,石階陡峭,樹木林立,溫珞辭從未注意到天乾山原來還有這么一條路,眉頭不由得皺了起來,也不知道這條十分陌生的路通往哪里。
雨很快傾盆而下,這么一步步走不是辦法,于是她打算用輕功,誰成想平時輕盈的身體今日無論如何也跳不起來。
難道是因為她這幅幼態(tài)的身體太拖垮?
男孩看她在原地跳了好幾下,像一只努力展開翅膀的小雞,不由得無奈地搖搖頭,上前一步,忽然握住了她的手臂,足尖一點,轉眼二人就穩(wěn)穩(wěn)落在了樹上。
溫珞辭直接驚呆了,她低頭看看距離自己很遠的地面,這才反應過來自己這是拽上了樹。
她的眼睛里面忽然充滿了警覺,下一刻,她便從懷中掏出了匕首,轉眼間這把鋒利的匕首就已經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你到底是誰?”
溫珞辭的眼里逐漸轉為戒備,面上微微帶些冷意,年紀不大輕功居然運用得如此不拖泥帶水,不得不讓她感到懷疑。
男孩低頭淡淡地看了一眼架在脖子上的那把劍,眼里絲毫沒有慌亂,溫珞辭冷哼了一聲,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他用指尖輕輕抵在刀刃處,溫珞辭下意識將刀退了一下,這動作落在他的眼里,他的目光不禁變得有深意了起來。
她被這目光看得有些不太舒服,站在自己面前的真的是個小孩嗎?
溫珞辭緊緊地盯著他,最后還是收了刀子,自己這副身體實在是弱小,看這人的功力應該沒那么好對付。
既然現(xiàn)在她正在自己小的時候,她卻從來沒有見過面前的這個人,不由得看向他的目光就逐漸變得深邃。
“你真的不認識我了嗎?”
腦海中忽然響起這句低沉又帶有一點委屈的聲音和一個十分俊美的面龐,她猛然抬起頭來,略微有些驚恐地看著面前十歲左右的男孩。
她這還是第一次細細地打量他,面龐的稚嫩之氣還未褪去,但是五官變化再大也大不到哪里去。
不是吧?縮小版的慕容瑯瑾?
溫珞辭反應過來,簡直要當場暈倒,怪不得慕容瑯瑾這么愛粘人,跟這個小不點簡直是如出一轍,原來是從小養(yǎng)成的毛病。
站在她對面的小慕容瑯瑾見她的表情變化地如此多姿多彩,不由得有些疑惑。
一旦接受了面前是慕容瑯瑾的事實,溫珞辭簡直不能再直視他,捂著臉轉到一邊去,十分無語。
就連死了居然都能看見他......他還真是陰魂不散。
溫珞辭忽然想起了什么,突然抬起頭來,直直地看著他。
按照慕容瑯瑾說的,自己已然是忘記了自己其實與慕容瑯瑾是相識的,而相識的那一年,正好是六年前。
也就是說,現(xiàn)在的她七歲,更能說明,她現(xiàn)在正處于她所忘記的那一年。
所以,她七歲的這一年究竟都發(fā)生了什么?
頭忽然又開始痛起來,她拼命地捂著自己的頭,那頭痛得像是要炸裂開來一般。
“啊......”
頭痛一波接著一波,就好像有人在往她的大腦里注入什么東西一般,一波比一波更加難以忍受。
腦中一直有人在叫她,那聲音在她的腦海中徘徊不去。
“溫珞辭!溫珞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