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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夜,明天的黑

20.你走后,一草一木都是你

今天的夜,明天的黑 懶豬時傾 1017 2021-03-15 23:50:37

  收到太守詔令那天,他和她猶豫了很久,雖不愿沾染世間嘈雜煙火,但看著杯水車薪的日子,兩人終是妥協(xié),決定前往。

  臨別時,她看著他的背影逐漸遠去,竟也覺得魂都被一同帶走了般。

  于是面對一個人的蕭蕭寂寥,她只好對月把酒,默然下筆,此情無計可消除,才下眉頭,卻上心頭。

  *

  又是一年佳節(jié)重陽,時光荏苒,她寫下一詞,雁寄他旁。

  東籬把酒黃昏后,有暗香盈袖。

  莫道不消魂,簾卷西風,人比黃花瘦。

  趙明誠收到后,滿是欣喜,閉門三日,作詞五十首,陸德夫評論,為三句最佳:莫道不消魂,簾卷西風,人比黃花瘦。

  雖自愧不如,卻也大笑起來。

  *

  美人遲暮,君胡可歸?

  終于,李清照踏上了去往他的路,可相見時,卻讓她感覺到他們之間,有了其他人的影子。

  他也染上了世俗紅袖。

  于是在那樣的夜晚里,她心愛的男子,在別的女子房中纏綿床第。

  她想起趙挺之的話,想起當今世道,冷傲如她,未置一詞,卻也把她的愁情萬丈填進詞里。

  慢慢地,她也想通了,不再對他橫眉冷對,更何況,他依舊愛著她,讓她如何割舍。

  *

  靖康二年,金軍的鐵騎踏破這個搖搖欲墜的山河,這一天,終是來了。

  于是,隨著國破山河,李清照開始她的漂泊生活。

  多年費勁心力的金石之物,就這樣被叛軍的一把火,燒了個干凈。

  所幸,她奮身救下他最愛的《趙氏神妙帖》,開始前往江寧。

  四處烽火連天,昔日熙熙攘攘的街道,也似乎在一瞬間落為殘跡。

  風云依舊在那,生活也站在那,笑她的不自量力,而她還以冷眼,拖著疲憊的身軀,獨自向前。

  *

  后來趙明誠出任太守,卻如這個王朝的大多數(shù)人一樣,畏畏縮縮,貪生怕死。

  李清照對此滿是失望,寫下詩句:“生當作人杰,死亦為鬼雄?!?p>  他被罷免后,他們又再次飄零流落,兩人決定隱逸山水,不問世事。

  建炎三年,宋高宗下召,命趙明誠為湖州太守?;拭y違,他前去覲見,而李清照留下照看文物。

  數(shù)月后,她收到他的來信,要她馬上前往建康(由江寧改名,今南京)。她到時,他已風華落盡,時日無多。

  在無盡的悲傷里,他無聲地走了。

  曾經(jīng)那個伴她半世浮華的儒雅男子,他永永遠遠地走了。

  從此的煙雨江南,水上輕舟,再無他。

  在時光面前,終究敵不過歲月無情。

  說好要歸隱詩意,說好要手拉手吟賞黃昏,說話要常伴一世呢。

  怎么就舍得留下她一人,在這亂世兇年,把她一人撇下,魂歸異地?

  李清照心中所有的高傲堅韌,都在塵落的一剎那,崩塌瓦解,內(nèi)心的悲苦,又豈是三言兩語能道地明的?

  生如夏花之絢爛,死如秋葉之靜美。

  遺世孤立的人間,剩下的所有滄桑衰雨,只有她一人走過了。

  吹簫人去玉樓空,斷腸與誰同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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