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名字,對于他來說,是有些陌生的,他性子冷又隨意,除了謝寧的事情放在心上之外,并未對其他人有過多的留意。
沉思了許久,他才意識到,她口中的“景舒”是誰,只是雖然名字對上了,那面容卻又模糊不清,只記得,清秀瑰麗,言行舉止頗有大家風(fēng)范。
他低頭看著謝寧,笑出了聲,低沉道:“怎么,阿寧要給七郎說媒?”
謝寧的小心思就這般被他戳破,但她卻絲毫不避諱,順著問:“所以七郎覺得,還可合適?”
斂了神色,他眼底的笑意,漸漸收起。
謝寧見不得他這種神情,那是久居上位才會有的一種姿態(tài),仿佛要把人看穿了一般,讓她透不過氣。
末了,他又恢復(fù)了往日的模樣,慵懶至極,嘴角掛著淡淡的笑意。
“這桃花酒,可還行?”四兩撥千斤,他轉(zhuǎn)移話鋒。
她攏了攏裘衣,白皙的手指輕輕端起酒杯,輕抿一口,桃花的醇香,溢滿了她的唇齒間。
“這桃花釀倒是不錯?!彼p點頭。
兩人又有一搭沒一搭的說了幾句。
謝寧想問出來什么,只要是他不想答,全都被他打太極般給打回去。
她摸不清他到底心里想的是什么,斡旋幾番,她也累了。
只是,謝寧知道,他那一雙帶著笑意的眼,將他的所有情緒都隱藏起來,她辨不得真假。
如果說初見那日,她只是當(dāng)他是“七郎”,一個落魄窮書生,可現(xiàn)在,她不得不防。
百般試探,只為確認(rèn)他的身份。
今日從他口中聽見“夷人”,她更要警惕萬分。
謝家身份特殊,謝成章位高權(quán)重,如今出現(xiàn)一個不明身份的人,知曉官兵軍法,是敵是友,她必須弄清楚。
回屋前,謝寧走了兩步,又停下,背對著她,聲音透著絲絲冷意:“蕭公子我不管你是何身份,也不管你從何處來,既然想瞞,那便一直瞞下去,如若有一天迫不得已,望你別牽扯謝家,否則,我謝寧,絕不放過你,這是我最后的底線?!?p> 一字一句,鏗鏘有力。
響徹在整個院子,他聽的真切。
這樣的謝寧,他是有些陌生的,原本以為,謝寧只是一個有著男兒性格大大咧咧的姑娘,今日一見,似乎,倒讓他刮目相看。
謝家的后人,當(dāng)真不輸謝將軍。
猶記早些年,他在皇家圍獵場,見過謝將軍身旁的一小姑娘,策馬揚鞭,灑脫翩然,笑的肆意。
時隔五年,此時此刻,他才確定,那人,就是她。
那個他心中的小姑娘,終究,長大了。
第一次,她以“公子”稱呼他,疏離感極為明顯。
她說完,便準(zhǔn)備離開,還未踏進(jìn)門檻,身后,他低沉的聲音,緩緩響起:“謝寧,我與你,從來都不是敵人?!?p> 這一次,他的話語,沒有玩笑,冷靜沉穩(wěn),一點點滲透她的心。
一字一字,瓦解著她的懷疑。
“明日,七郎隨我一同去鳴山寺吧,時辰不早了,早點歇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