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夸張的描述都在映襯一個不經(jīng)意的“小事”所存在的隱患——就像現(xiàn)在跳樓的學生越來越多,到底是承受能力太低,還是他們過于懂事不愿意訴說了呢?社會殘酷或許是真,但好多孩子永遠留在了上學的時代……)
岑溪盯著屋頂,身旁的岑芫都呼呼大睡四仰八叉地踢了好幾次被子,岑溪很羨慕這個沒有煩惱的弟弟,這孩子不出意外應該會“傻人”有傻福地過完一生。
狐貍在山下等了很久,兜兜轉轉地拿不定主意,好不容易等來了岑溪,故裝高冷地背對著少年,等少年來哄她。
果不其然,狐貍等來了一句——“久等了。”
“沒有!”狐貍跺著腳抱著手,很不高興地撅著嘴嘴硬著。
岑溪拿出懷里的蜜餞兒和頭腦一熱順手摘的一枝九朵的薔薇花,四五朵的多見,這九朵的屬實難得。寧蕁看著花很開心,拿在手里都顯得無處安放,她也腦熱了一口咬著花瓣吃了起來,她覺得很甜。
“下次給你帶鮮花餅?!贬l(fā)覺自己現(xiàn)在幾乎和她一樣高了,手摸著她的頭輕輕揉了起來,越揉就越不對勁,他想到昨晚那個真實又荒誕的夢,“狐貍,你開心嗎——和我一起?”
寧蕁雖然不懂這是一個少年幻想的擔當,但也點了點頭表達自己的感受:“自然。”岑溪摸著她的臉,吻了下去——很甜,是蜜餞兒和花的香氣。少年甚至連氣都不會換,只是憑著感覺,紅著臉喘著氣地結束了。
狐貍蒙著臉頰,看著腳尖想得很長遠:“我們很可能會沒有孩子,怎么辦?”
以前可以明目張膽那是因為心無雜念,現(xiàn)在岑溪只能小心翼翼像個怕做錯的孩子,不過他還是認真想了想這個問題:“你介意嗎?”
“哪有什么的?你只要一直對我好,我們兩個也可以好好的?!睂幨n撲入他的懷里,有點膩歪地拱著,狐貍尾巴蕩起,讓少年心癢癢的。
“能隱藏好自己嗎?”岑溪總是喜怒不形于色。
寧蕁有點不樂意了:“都不知道為什么——我們都表露心跡了,你怎么還是這樣不冷不熱的,我懷疑你騙我感情。都說狐貍狡猾,你們人才是,什么都端著的?!?p> “沒有?!币粋€沒怎么笑過的孩子,總是不會如何去表達自己,他怕他的笑不自然不好看。以前不笑是因為,只有自己笑的時候很尷尬也難堪。
幾個月了,寧蕁記得岑溪說他有事一月后就會來找她,而自己又怕宗門里那些有偏見的人就不敢進去了。她沒說的是——其實她也有事——她的雙胞胎妹妹銀鈴被人界帝王看中了,可現(xiàn)妖界四分五裂,他們是狐族皇族沒錯,可也已經(jīng)是日落西山。沒了其他妖族的庇護,他們只能茍活在人群里,所以銀鈴去了皇宮只會是永無天日的折麼。她比妹妹更加強大,她要擔起這份強大所帶來的責任——銀鈴那孩子還不懂什么是愛,每天就只會和一棵老樹說話,不合群還能對付更加復雜的人類?本來想來見最后一面的,幸好人不在……就這樣默默結束了也好,都不會傷心的……
就這樣——岑溪好不容易在要去京城之前偷摸下山,本想做個簡單的告別,卻只見淺淺的腳印朝著相反地方離開了,少年還想著以后怕是要很久才能見上一面了。本想著無論如何都要和她見面的,結果次日少年就見到了朝思暮想的狐貍——皇貴妃。何等的尊貴!
“國師,幫本宮算個命唄?!睂幨n瞇著眼,丹鳳眼扇著蒲扇的睫毛有的惱羞成怒。
岑溪也不高興可還是保持著距離,清冷又循規(guī)蹈矩地把手搭上去,身邊沒人——因為國師殿只有皇帝允許才能進,皇帝也只有得到允許才能見國師,幾百年來都是如此,每一屆的國師也都是玄真宗宗主親自擇選。擁有最高權威,還有人民的護擁愛戴——國師是高不可攀的,不能褻瀆的,甚至擁有直接替皇帝選擇儲君、廢黜當朝統(tǒng)治者的至高權力。同樣的,國師還得侍奉當朝皇帝締結契約,他的權利是人民認可的,可也會被群臣牽制——不然太高了摔下來也會痛。
岑溪裝了個樣子再要搭上去之前又收了回去:“關系太密切的,算不了?!?p> “什么算不了……”
“你自愿的?”
“什么!”寧蕁就想聽他說當時為何誤了時間,可這人卻不像以前那樣依著她了,大概連朋友都算不了了,她不希望這樣還是想挽回,不管如何都不能被誤會,“皇帝看上我妹妹了,可她什么都不懂。當時想跟你說,你也不在,我想著以后都見不了了,也就……也就不惹你傷心了?!?p> “這樣啊?!贬ブ氖?,整個身子壓了上去,不顧一切地扒開寧蕁的衣服,“你會幻術,就別讓那個人得到你?!?p> 一個月后,皇貴妃懷上龍嗣的消息就傳了出去,皇貴妃在宮里也有盛名,長得傾國傾城。整個皇宮僅有一人擔心——這孩子是他的,但會要了寧蕁半條命。
“這有包藥,寧蕁……”
“岑溪,你瘋了!”寧蕁讓他摸著肚子感受這孩子,“這是你和我的,就是死我也要保著?!?p> “我不懂,總之我倆可以活很久為何要如此在意?”岑溪就想和她天長地久,這個皇帝只要一死,他再讓寧蕁假死,他選出儲君,再把國師之位一交付便可無憂無慮過自己的生活。
見寧蕁如此在意,他動了心思對自己的狐貍下了蠱,這個蠱原本可以讓她對他更加依賴,對懷孕產(chǎn)生焦慮害怕,這樣這個孩子也就會在還沒有產(chǎn)生思想的時候死去……可他低估了一個母親,他只是愛她卻不懂她的愛。一個人要學會大愛,才會體諒理解別人的愛。
寧蕁失了一條尾巴才生出來的孩子,完美遺傳了母親的眼瞳。而寧蕁卻變得不再那么快樂,她事事都焦慮,怕有一天被發(fā)現(xiàn)后自己兒子和岑溪都會受到傷害。她發(fā)現(xiàn)自己無意間長了一簇白發(fā),她每天都會拔掉,第二天又會反復出現(xiàn)。她總是想起當時生南宮翎時的被人看見的那種不可名狀的恥辱,她身邊陪著的還為她高興的男人也不是岑溪,她就更加難受。
沒人能幫她……沒人。
她每次回想起來都覺得那些人笑得很詭異像在嘲笑她,森然可怕讓她膽寒羞恥??擅看文蠈m翎看見她時,她又不得不裝出風光無限那般是個能護他周全的母親。也就只有面對岑溪時她才會埋怨、會哭泣——
“岑溪,這宮里好悶啊?!贬е齾s不知道此時的寧蕁患上了“產(chǎn)后抑郁”,還是平時那樣給她糖和糕點簡單的安慰她。
“會好的?!?p> 寧蕁看了他一眼,揪著自己的裙擺:“為何你不陪我?狐族生產(chǎn)都有……”
“我就在外面。”
“不一樣?!睂幨n忙擺著頭,“當時好多人……”
“他們要是發(fā)現(xiàn)什么,我會解決的?!贬幌M嘞耄詾閷幨n是害怕自己的狐族身份暴露遭來麻煩。寧蕁卻以為他一而再地打斷自己是因為他聽煩了,因此也就閉了口不再說話了。
“她最后等不了了,她是個比人還注重貞操的狐貍,所以她有陰影,而我并不知道。也根本不知道她會通過暴露自己身份……”當時岑溪聽到這個消息時宛如天打雷劈,他在那時還收到了一封信,“她給我的信上說——不能讓你覺得是她這個母親不要你了,她讓我務必用國律處決她,這樣她至少是‘身不由己’的?!贬K于有了不一樣的反應,很沉重很傷心卻不是幾滴眼淚能表達的,是下雨前的憋悶和陰沉。
“你以為那皇帝真的愛她?不過是皮囊罷了,他知道你是妖與他的孩子,你認為他會放過你?你不能當皇帝,是因為很多身處高位而‘不得已而為之’的事是你所不能承擔的。當個王爺吃穿不愁,上任的皇帝也只是個軟柿子,這樣對你也好?!?p> 這時南宮翎才真的從這個自己痛恨多年,給自己造成陰影的男人身上看到了父親的影子。原來父親是會為自己著想的,也是愛著母親的。
岑溪看著自己的心口也不再隱瞞了:“狐族,用一顆真心就能救活,她的尸身沒有全毀,這么多年我不見你也是為了寧蕁,希望你理解?!贬€要去陪寧蕁,所以也沒多說什么就要走了。
“爹——爹!”南宮翎追了上去,“我們一起走……”
“南宮翎,你還是先把帳還清吧!”連思依帶著器械師趕到攔住了他。
岑溪轉過了身,一個覆手,人就都倒了下去:“感受到你們了,還不出來?”
晏安看到連思依他們了,自己和笙清就躲在后方聽著書里也沒有出現(xiàn)過的故事,心知連思依他們是敵不過這位國師的,沒打算要管——因為岑溪是不會殺他們的,待會兒她再把笙清推出去就好了,笙清是不會讓南宮翎見她的。不過竟然被發(fā)現(xiàn)了——
“國師大人?!斌锨鍫恐贪猜湓诘厣希澳蠈m翎殺的人不少,不過這里的誰沒殺過人呢?器械師一族可是與他沒有牽連的。”
“你要如何個悔過法?”南宮翎剛要出言,卻發(fā)現(xiàn)自己動不了了,嘴也發(fā)不出聲,岑溪警告了他一眼才緩慢回應道。
笙清早就有了決定,也就沒想多久:“取走他身上的一樣東西而已,不會死的,只是記個教訓。不然凡事都可原諒,好人怎么辦呢?”
“取什么?”
“一只眼睛。”這已經(jīng)是最寬容的了。
晏安看了南宮翎一眼,幫忙補充道:“當然,這眼睛——我會讓它發(fā)揮真正的作用。若是寧蕁擁有了這只眼睛,以后南宮翎做什么以及以前做過什么,她也都能知道的話……”晏安怕笙清反應過來阻止她,以最快的速度對著南宮翎的右眼施下法咒,再干凈利落地把右眼取出,紫瞳右眼在手里奇跡般地分化為一對看不出任何不同的眼睛,連忙遞給了岑溪,“狐族的復活秘法,銀鈴給我說了。這個應該可以讓她姐姐的身體能夠完整,你總不希望——你的妻子以后什么都看不見吧??!?p> 岑溪收好眼睛:“他確實該贖罪?!苯又聪蚰蠈m翎,直搖頭道,“我和他都是有罪的人,他母親會有所失望。”
“這就好。只是光是失望可不全面啊——國師大人,想要真的釋然,這就是最好的結局?!标贪残α恕獮槭裁凑f原諒他人也是原諒自己呢?他人的傷害何嘗不是這些看似無關的人帶來的?想做好人也不簡單的,有的人不是被帶歪了而是真的沒有出路了,這種人一身蹉跎到最后也沒能得到真正的救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