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白衣僧的表情如此凝重,沈靈心中有些愕然。
“沈靈,”白衣僧鄭重其事地說出了沈靈的名字,“就好比這千年蛇妖,在他的命數(shù)里,應(yīng)當(dāng)還有一年壽數(shù),然后會死在渡仙門的圍殺中,成就宗門五百年威名,而后渡仙門攜除妖的聲勢號令南方諸宗稱為大夏國最熾手可熱的修真宗門。也正是因為渡仙門壯大,才會有一個上古劍修轉(zhuǎn)世加入其中,至于之后種種變化,我就不與你細(xì)說了。但是因為你的出現(xiàn),蛇妖提前死亡,渡仙門幾十年的布局落空,甚至隱約傳出蛇妖化形的無稽之談,將整個大夏國修真宗門攪得雞犬不寧?!?p> 沈靈老臉一紅,不好意思地?fù)蠐项^,我要是告訴你那蛇妖的魂魄都被我吸成了丹田內(nèi)的星辰之力,你是不是會更生氣。
“在原計劃中要加入渡仙門的那位修者,是我命輪欽定的下一任守護者,”白衣僧嘆了口氣,“因為你的出現(xiàn),這一切都偏離了軌道。”
“命輪?守護者?”沈靈捕捉到了這兩個不同尋常的詞,不由得豎起了耳朵。
我覺得自己就很需要守護……
“你要知道,這世界從來都有其固有的運轉(zhuǎn)方向,這個方向既是正確,也是唯一,你可以將這個方向稱為宿命,由因果構(gòu)筑而成的宿命?!卑滓律统恋匾恍鹛枺懊?,就是一個確保世界按正確走向發(fā)展的存在,命輪的成員,就是這片大陸的守護者?!?p> “守護世界運行的合理性?”沈靈有些驚訝,按道理這種神秘組織不都是一些正義感爆棚的圣母,東奔西走在世界的各個角落,阻止戰(zhàn)爭,救死扶傷什么的。
兩個人相對無言的沉默了半晌,沈靈突然提出了一個奇怪的想法,“那么,假如現(xiàn)在大夏國面臨一場國破家亡的災(zāi)難,無數(shù)百姓即將被屠殺,但是按你們命輪的推演,這就是大夏國以及萬千百姓的宿命,你會怎么做?”
白衣僧聽后,沒有半分猶豫,雙手合十,“貧僧會看著這場災(zāi)難發(fā)生,并且會在必要的時候親手抹除可能阻止災(zāi)難的人,之后,貧僧會為所有亡者超度?!?p> 聽著還真是冷血啊……
“你眼睜睜看著災(zāi)難發(fā)生也就罷了,還要抹除那些有能力阻止災(zāi)難的人?”沈靈聽著心里有些不適。
“這就是世界運行的正確方向,也是貧僧的道?!卑滓律⑿?,“萬般罪孽加諸我身,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p> 去你媽的蛋……沈靈心中更加不適。
“那你出手抹殺那些有能力挽救災(zāi)禍的人,就不怕改變了世界的走向?”沈靈不依不饒。
“如果按照命輪推演,災(zāi)禍?zhǔn)潜厝话l(fā)生的,那么貧僧就必須要這么做?!卑滓律裆C穆,“貧僧身處六道輪回,那些被我抹殺的人,也是命中注定死于我手。”
“這個世界只有按既有的方向發(fā)展,才是最安全的,”白衣僧補充道,“這個過程可能伴隨著殺戮與動亂,但是他最終的結(jié)果是好的,因為適當(dāng)?shù)臍⒙疚磭L不是緩解世界矛盾的辦法。相反,有些看似溫和圣母的行為,可能功在當(dāng)代,罪在千秋,貧僧不愿做千秋之罪魁?!?p> 沈靈滿臉黑線,原本以為是圣母組織,現(xiàn)在發(fā)現(xiàn)是一個神經(jīng)病組織。沈靈總結(jié)了一下,命輪的邏輯就是,我只要推演出你該死,你就必須死,連帶著能救你的人也要死,他們的死也是命數(shù)。
命輪要你三更死,絕不留你到五更。
這群人是個什么恐怖的組織??!
“那……命輪憑什么認(rèn)定自己所推演的世界走向,或者說自己所推演的每個人的命運就一定是正確的呢?”沈靈雖說誕生在寺廟中,也篤信因果,但是他更相信,命由我作,福自己求。
我命在我不在天,自己的命運應(yīng)當(dāng)由自己說了算。即便身如螻蟻,亦當(dāng)拼盡全力仰望星空,踏破一切宿命,就是我沈靈的命!
白衣僧周身氣勢一變,他微微抬頭,語氣極為恭敬,“因為這世界萬般變化,都在命輪之主的演算中,他是這片世界唯一的主人,任何事情都逃不開他的眼睛,我能做的,只是在他的指引下,將世界維護在合理的軌跡上?!?p> 這突如其來的虔誠讓沈靈措手不及,他盯著白衣僧的光頭,咳了一聲,“你是不是信錯教了……”
“命輪之主與我佛家教義相輔相成,并無沖突,關(guān)鍵就在于因果與輪回,”白衣僧冷冷道,“不要試圖對抗命運的安排,這會變成你的業(yè)障?!?p> 命輪之主,看來他就是這個神經(jīng)病組織的頭目,一定也是一個病的不輕的。沈靈摸了摸下巴,這群人最恐怖的地方在于,以某種方式演算了一套他們所認(rèn)為的世界走向,然后不惜以最暴力的形式來維護他不發(fā)生偏移。而他們覺得這個走向之所以正確,因為那是命輪之主的推算。
絕對的權(quán)力果然會帶來絕對的神經(jīng)病……
不過話說回來,如果這個世界真的有一個掌控一切的至高神靈,以大智慧洞悉了萬般因果變化,那么這個和尚說的所有,就真的都具備了合理性。
沈靈搖搖頭,把這個想法甩出自己的腦海,就算是真有這么一個存在,他也休想掌控我的命運。
沈靈仰望天空,恍惚間他似乎感覺有一雙眼睛注視著自己,這雙眼睛給自己帶來的壓迫感,讓他有些喘不過氣,如山如岳,而自己如同撼樹的蚍蜉。
“施主!”白衣僧的一聲喊將沈靈從癔癥中喚醒,“命輪之主,如影隨形,無處不在?!?p> 沈靈呼呼的喘氣,這個世界看來遠(yuǎn)比自己想象的要危險,“那你找我的真實原因是什么?”
這話剛一出口,沈靈渾身汗毛倒豎,剛才白衣僧說自己干擾了世界運行的軌跡,然后又提過自己會出手抹殺那些不安定因素,結(jié)合起來的話!
白衣僧微微低頭,看不清表情。
沈靈渾身靈氣暴走,蓄勢待發(fā)。
“呵呵,”白衣僧笑道,“施主不必太過緊張,若是要動手,貧僧也不會等到現(xiàn)在?!?p> 沈靈心中冷笑,我信你個大頭鬼,你個光頭壞的很,指不定用這張帥氣的臉騙了多少無辜路人。
白衣僧低宣一聲佛號,“你是少有的連命輪之主也琢磨不透的存在,也正是因為如此,命輪內(nèi)部才出現(xiàn)了分歧?!?p> 少有的,說明之前也出現(xiàn)過我這樣的存在,沈靈沉思道。
“在過去的幾千年中,像你這般跳脫三界,身離五行的存在,一共有八個,”白衣僧嘆了口氣。
“他們都怎么樣了,是不是都成就一方霸業(yè),在各地逍遙快活?”沈靈咽了口唾沫。
“他們都死了,都死在命運的指引下?!卑滓律Φ?。
靠,你還有臉笑,什么命運的指引,不就是你們這群自詡為命運的神經(jīng)病動的手么!
沈靈握緊了拳頭,很想一拳打爆眼前這張俊秀的臉,但是想到他們不僅是一個組織,還是一個神經(jīng)病組織,最終不得不強行忍耐了下來。
“施主,你是第九個,”白衣僧想了想道,“命輪發(fā)現(xiàn)既然殺戮解決不了問題,那么是否可以換一種方式?!?p> “換一種方式,”沈靈覺得奇怪,難不成是要我加入這個神經(jīng)病組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