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州在西,徐州與梁州在東,一條縱橫千里的長峽谷,是東西的必經之路。
廣袤,荒涼的峽谷兩側,數不清的山巒疊嶂,與光禿禿的峽谷不同,山壁上郁郁蔥蔥的樹林,遮天蔽日。
“老肖,這是怎么個意思,為什么會有這種景象?”
一軍團的大營里,賈登科一邊揉著腳,一邊問正在研究地圖的一軍團將軍——肖鋒。
短短的黑色胡須上,一雙凌厲的眼睛,作為一軍團的長官,肖鋒是段威手下最大的將領,同時守城的官兵,也都是從一軍團抽調而來,可以說一軍團在徐州,凌駕于所有軍團之上。
而這也是段威最大的依仗,商會再如何武裝軍團,第一名不正言不順,沒有段威點頭,任何軍團不得進入青城,第二肖鋒本身就是朝廷下來的將軍,是入過戰(zhàn)場的,肖鋒的第一軍團,戰(zhàn)力遠超其他。
“賈掌柜,你有所不知,本來一線天是一片自上而下的林地,可是這些黑了心的強盜,幾百年的功夫啊,硬生生把石壁上,還有峽谷里的樹全砍了,就是為了打劫?!?p> 肖鋒的大營就在峽谷外的高山上,從門口望了望,開口解釋。
“山上樹林茂密,易守難攻,山下卻光禿禿的一片,毫無遮蔽物,極易進攻。”
阿科‘唔’了一聲,抬起頭:“那就是說,咱們想要進攻山寨很困難,可是他們想要攻擊那些從峽谷路過的行商和軍隊,卻極容易了?”
肖鋒點點頭,回答:“就是這樣,昨日青鋼軍已經開始攻打西邊的山寨了,按照約定,我們明日動手,最外圍的山寨,是一個叫做赤腳幫的,一共沒有幾百人,不值一提,不過今天,肯定會有蒼云寨的人來幫忙守衛(wèi)的?!?p> “那我們不該今天就攻打上去嗎?趁他們立足未穩(wěn),就直接打一個措手不及?!卑⒖朴行┎幻靼祝贿^也知道肖鋒絕對會有所安排。
“自西向東,三大山寨,盤陀嶺,橫斷山,蒼云寨,這一次的目標,青鋼軍鏟除盤陀嶺,而我們的任務,就是蒼云寨了?!毙やh笑了笑,抬起眼來,直視阿科。
“賈掌柜,其實我們要關注的,不是蒼云寨?!?p> “將軍還請明言。”賈登科就是這一點好,隨時都會虛心求教。
“賊匪能與我軍對抗的,無非就是一個地利而已,我們若是想要損失小點,就慢慢蠶食,若是要求急勝,無非多些損耗?!?p> “青鋼軍要打一個盤陀嶺,很容易,咱們打蒼云寨同樣不難,只不過大家想要的,各自不同罷了。”
“幽州的青鋼軍,和咱們這些雜牌一起辦事,要是咱們先做成了,那不是打了人家的臉嗎?”
“幽州苦地,軍力強悍,咱們徐州不同,養(yǎng)護兵丁,都要實打實的銀子,朝廷不會有什么幫助,所以正好賣他們一個面子,讓他們先打響了?!?p> 賈登科眨眨眼,突然笑了一聲:“肖將軍,你也知道,咱們雖然不是一家人,可畢竟是一起辦事的,話說一半可不是應有之義?!?p> 肖鋒錯愕的表情一閃而逝,突然‘哈哈’大笑起來,好半晌才說道;“都說咱們徐州出了一個真的貴人,我這次是真的信了?!?p> “不錯,其實那些都不重要,就算咱們和青鋼軍同時攻擊,徐州軍團的戰(zhàn)力,不可能超過青鋼軍的?!?p> 賈登科笑著接口:“所以,有人去充大頭了,咱們就悶聲發(fā)財,三大山寨,橫斷山居于其中,必然會支援,兩邊戰(zhàn)線,青鋼軍名聲在外,又勢如破竹,當然是要把高手都派去西邊的?!?p> “對!這一線天數不清的山賊,為什么三大山寨屹立不倒,就是因為他們高手眾多,軍隊當然可以壓垮他們,可是這些高手,足夠把我們這些高層都殺光?!?p> “青鋼軍想去觸霉頭,咱們正好躲著點,本來橫斷山最好的選擇就是直接找我們的麻煩,以強擊弱,可是現(xiàn)在,如果他們這么做,盤陀嶺可不會答應?!?p> 兩人對視一眼,都笑了起來。
看著背手悠哉離開的賈登科,肖鋒神色不明,嘆息一聲:“此子確實不凡?!?p> 身后親兵低聲問道:“將軍,要怎么做?”
“三大掌柜給大人施壓,要剪除賈登科,大人不愿如此,卻沒有辦法,只讓我便宜行事,希望賈登科能活下去吧,有這樣的聰明人,大人才有可能擺脫商會的控制,重新掌控徐州?!?p> 回到自己的小帳篷里面,賈登科打發(fā)走了幾個傭人,臉色頓時就難看起來,肖鋒是段威的人,按道理來說,不應該對自己有什么隱瞞才對。
商會和段威爭奪徐州的控制權,這不是一天兩天的事兒了,段威勝在有朝廷大義,作為徐州的第一長官,沒有人可以在明面上違抗他。
一旦有人敢這么做,就會成為全天下的公敵,現(xiàn)在徐州邊上的幽州,寧州,靈州,肅州,梁州可都在盯著徐州這塊肥肉呢。
以下犯上,以商犯官,這就是授人以柄了。
可是段威的缺點也同樣明顯,徐州的所有商業(yè),全都不受他的控制,各行各業(yè)中,也都對官府的命令陽奉陰違。
而商會的實力,是可以穩(wěn)穩(wěn)壓制段威的,只不過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商會最大的問題不在外面,而是內部。
三大掌柜爭權奪利,從來就不是一條心。
賈登科能成為第四掌柜,一方面是自己的能力,第二就是被他們推出來吸引眼球的。
那么段威就應該明白,自己或許是他能夠拉攏的最好選擇,雖然劉大仙和官府一向關系不錯,可是段威不會蠢到以為劉大仙會幫他。
自己有野心,段威有大義,兩人聯(lián)手,才可能把那三只老狐貍趕下臺。
至于之后的事情,是兩方合作,還是再次爭斗,都是各憑手段了。
可是肖鋒的態(tài)度,讓賈登科心里警笛大作。
他為什么會對自己有所隱瞞呢?就算不刻意拉攏,也不會對自己這個名義上的領軍有什么提防才對。
賈登科嘆了口氣,端起熱茶來,還沒喝兩口,外面就傳來一個聲音。
“賈掌柜,錢輝請見。”
錢輝?第五軍團長官,馬天元大老板的心腹,怎么想到找自己呢?
“請進?!?p> 掀開帳篷,一個馬天元的縮小版出現(xiàn)在賈登科面前,這些軍團長自己都見過,只不過他們都很獨,阿科并沒有什么機會跟他們攀交情。
“錢將軍,怎么有空到我這里來?”賈登科笑著給錢輝倒了杯茶。
錢輝這家伙,卻沒有一點軍人的威嚴,很狗腿子地接過來,一副受寵若驚的樣子,說道:“怎么敢勞煩賈掌柜呢?”
賈登科只是笑著,并不回話,以不變應萬變,這就是自己現(xiàn)在的策略,錢輝可不會在沒有得到馬天元授意的情況下來跟自己套近乎。
“賈掌柜,馬老爺派人送信過來,說公子失蹤了,來咱們軍中的可能性很大,要我來跟您說一聲,如果見到公子,還請您馬上把他綁了送回去?!?p> “飛哥偷跑了?”賈登科嘴角歪了一下,恢復正常,說道:“錢將軍放心,我如果見到他,一定會把他送到你那里。”
剛剛打發(fā)走錢輝,賈登科瞧了一眼已經暗下來的天色,吩咐了一聲,就回到帳篷里面,等著自己的晚餐。
不管什么時候,都不能虧待了自己的肚子,剛來的時候就已經叫身邊的小廝去準備烤肉了,聞著肉香,賈登科迅速做好準備,坐在桌子前面,看著兩個小廝抬進來一條烤的香氣四溢的豬腿。
“你們去吧,也去吃點?!辟Z登科一邊用刀子切肉,一邊隨口吩咐。
“嗯?你有什么事?”狠狠吃了一塊肉,賈登科拿著手里的刀子,疑惑地看了看身邊留下來的小廝,臉色一變,“飛哥?”
“嘿嘿,阿科,這么不道義,兄弟我一路過來,什么都還沒干,就被你支去烤肉了,現(xiàn)在也不說請我坐下?”
撩了撩帽子,一副賤兮兮的笑臉出現(xiàn)在賈登科面前。
徐州一霸,馬飛飛,馬大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