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4章 魚死了
傅崢嶸額頭上的青筋跳了下,手指死死按在屏幕上,指尖泛白。
半晌,才喘出一口氣。
夏桑和秦奕互關(guān)了。
而他的賬號,和夏桑還是單箭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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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吃完飯,老太太楊媛芳就上了書房,傅崢嶸讓保姆把兩個孩子先抱上車,緊跟著上樓。
門關(guān)上,“啪”的一聲響,一疊照片甩在他面前。
傅崢嶸的眉梢動了動。
照片上全是他跑去A市找夏桑給他過生日,兩人在KTV外和夜市被拍的。
長焦鏡頭,連兩人臉上不經(jīng)意的表情都捕捉的纖毫畢現(xiàn),他看著照片上兩人十指緊扣的雙手,突然揚了揚唇:“拍的挺好?!?p> 耳風(fēng)一過,“啪”一聲響,臉被人打側(cè)過去。
突然而至的巴掌,傅崢嶸都沒能反應(yīng)過來。
他被接回傅家,都已經(jīng)二十歲的人了,將來又是要繼承整個傅家的,如果沒犯大錯,誰敢打他?
傅崢嶸抬起頭,楊媛芳背后就是扇窗,光透進來,籠著她花白的頭發(fā)和臉上的褶皺,跟他十年前見著的冷心冷血的老人,絲毫沒有變化。
十余年的積威。
甚至讓人忘了,她今年已經(jīng)七十四歲。
楊媛芳定睛看他,聲音冷冰冰的:“跟她斷了?!?p> 斷?
為什么要用斷?
“我跟她有在一起過嗎?”
“沒有最好,那就把人送走,或者再也別見她了。”
傅崢嶸梗著脖子,口氣硬朗:“不送,也舍不得不見?!?p> 楊媛芳:“你真以為我拿你沒辦法了是嗎?”
“對,你現(xiàn)在是傅家掌權(quán)人,我動不了你,我還動不了這個女人了?”楊媛芳用力拉開抽屜,從里面甩出個文件袋,嘩啦啦的資料掉出來,亂七八糟的攤在桌上,都是關(guān)于夏桑的。
“當(dāng)年夏家破產(chǎn),我就告誡過你,不要摻和這趟渾水,現(xiàn)在她一無所有了,你腦子又開始犯渾了?你忘了她當(dāng)初公然退婚,讓傅家淪為笑柄嗎?”
楊媛芳幾乎是聲色俱厲。
自從把公司交到他手上,楊媛芳就一直吃齋念佛含飴弄孫,一副與世無爭的模樣,很少發(fā)過這么大的火。
“當(dāng)初的事,另有隱情。”
“那江桐呢,你打算把她怎么辦?”
“人是您接進來的,您愿意的話,留她在傅家住一輩子我也沒意見?!备祶槑V很平靜地說,不帶任何情緒。
“胡鬧!夭夭和灼灼怎么辦,讓他們跟誰?”
“奶奶,您既然把夏桑查的都這么清楚了,我不信您沒查過,夭夭和灼灼到底是誰的種?”
書房里的氣氛一瞬凝滯。
當(dāng)年傅崢嶸能留個心,查驗江桐和孩子的DNA,他不信老太太會忽略了。
許久,楊媛芳搖頭嘆息:“孽緣,真是孽緣!”
當(dāng)年江桐抱著孩子找上門來,楊媛芳肯定是調(diào)查的一清二楚,孩子的媽是誰不重要,只要孩子是傅家的種。
就像她當(dāng)初同意把傅崢嶸這個私生子接回來,也沒有管過他媽媽是誰,是死是活。
江桐雖然不是兩個孩子的親媽,但是聽話好拿捏,最重要的是傅崢嶸心思不在江桐身上,那就不用擔(dān)心夫妻倆能聯(lián)起手來。
可是現(xiàn)在,傅崢嶸一張張的收起照片,對她說:“奶奶,我要跟夏桑結(jié)婚?!?p> 口氣就像是小孩子在向她討要紅包。
楊媛芳緩和神色:“崢嶸,你倆不合適,不然夏家當(dāng)初也不會退婚。你不喜歡江桐,可以再多看看,南城名媛圈子里比夏桑漂亮又懂事的姑娘多的很?!?p> 傅崢嶸冷淡道:“我只要她?!?p> 楊媛芳終于忍不住,脫口而出:“你要的起嗎?”
“夏家?guī)资畟€億的債,到現(xiàn)在還是筆爛賬沒算清楚,你要娶她?你打算把那些債背到自己頭上嗎?你喜歡做慈善,別拉著公司跟你一塊下水,傅氏不是你一個人的!你敢替她還一個子兒,明天就給我滾出傅家,滾出傅氏集團!傅家一分錢都不會分給你!”
楊媛芳字字誅心。
傅崢嶸張了張嘴,想說什么,又咽了回去。
楊媛芳喘了口氣兒,轉(zhuǎn)過身:“別忘了傅家不止有你一個兒子。你那個四處留情的爹,不知道在外面還有多少私生子,我能把你接回來,也能把別人接回來?!?p> 傅崢嶸傀儡般點了下頭,轉(zhuǎn)頭要走。
楊媛芳叫住他:“你去哪?”
“我去找她,給別的私生子騰位子?!?p> 楊媛芳?xì)饧狈葱Γ骸按┝藘商忑埮壅嬉詾樽约菏翘恿耍縿e忘了你這幾天給她買熱搜,告營銷號花的錢都是哪來的,你真以為離了傅家你們就能在一起?她一個女明星吃喝花銷都要最好的,你拿什么給她?讓她賺錢養(yǎng)你嗎?”
“而且你走就走,夭夭和灼灼我不可能讓你帶走?!?p> 傅崢嶸停了下來,木然的轉(zhuǎn)身:“奶奶,我真想知道,當(dāng)年爺爺是不是也只要我爸,不管你的死活?!?p> 嘭——
桌上的紙巾盒被她砸了過來。
傅崢嶸不避不閃,嘴角被割破,他伸舌舔了舔,都是腥味。
……
夏桑正蜷在沙發(fā)上喝劉阿姨給她燉的骨頭湯,手機叮得一響。
她劃開屏幕。
傅崢嶸:“傅容容死了?!?p> 夏桑:?
緊接著,他發(fā)來一張照片,魚缸里那條指甲蓋大小的金魚已經(jīng)翻起了白肚,看上去相當(dāng)可憐。
夏桑想著發(fā)兩句安慰他的話,又覺得好笑,想什么呢,這種夜市上撈回來的魚本來就活不長。
她一本正經(jīng)的打字:“你不知道了吧,這種熱帶魚類都是要混養(yǎng)的,你把它單獨放一個缸,就算吃好喝好,它隔一陣子也會覺得生無可戀?!?p> 傅崢嶸:“原來是這樣,我應(yīng)該早一點給它找個伴的。”
夏桑不知為何,覺得今晚傅崢嶸怪怪的。
她想了下回復(fù):“它走的很安詳,撈出來埋了吧?!?p> 那邊沒再回復(fù)信息。
傅崢嶸面前的煙缸已經(jīng)疊了厚厚的一層煙灰,他看著缸里那條浮在水面上的魚尸。
往日那條漂亮的紅色魚尾僵硬的漂在水里,四周還有淡淡的腥氣。
生無可戀嗎?
許久,他掐了煙,起身把水放了,抱著魚缸和魚一塊下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