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小時后，天空下起了小雨。
莫雨在車內(nèi)看著窗外的雨滴，不一會，一個號碼打了進來。
她收回視線。
“小雨，你還是太嫩啦，也太年輕。”電話里傳來周福的聲音。
????莫雨面無表情，只是反問道：“你以為你能夠平安到達藍林？”
????“這不是認為，而是事實。”
????周福信心十足：“如果你覺得動用監(jiān)察院的權力可以留下我的話，大可一試?！?p> ????莫雨憤怒地握緊了拳頭，最終，沒有說話。
????“別難過，也別露出這種激憤的樣子。”
????周福搖了搖頭，輕聲感慨：“你的曾祖父莫老太爺不就是最好的例子么？我從二十九歲開始起，跟在他身邊十年，只學到了一件事，那就是成王敗寇。”
????說話的時候，他便抬起手，隔著電話認真又鄭重地告訴她：“這，就是這個世界的真理?！?p> ????莫雨漠然地沒有回答，轉而問道：“我一直認為這次行動中有內(nèi)奸，陳光鋒醒來后的報告我看了，他說是因為王大強暴露的，但我沒全信，因為王大強不可能知道的那么詳細，所以我認為內(nèi)奸就在監(jiān)察院里！那個內(nèi)奸……就是你吧……”
“在你返回青海市的第一天，你突然派人告知我說你偶然發(fā)現(xiàn)節(jié)制教派的信徒，讓我?guī)ш犎プ侥?。?p> “然后我就遇到了李遠和王大強，在我把他帶回總部后你強行用統(tǒng)轄局的力量將他編入了昨天的行動中，我本以為是因為4年前的事你們還不肯放過他……”
????對此，電話那邊的周福只是寬容地笑了笑，沒有理會莫雨的套話。
?“還記得叔叔跟你說過什么嗎？”
????他低聲說著，在少女耳邊嘲弄地呢喃：“離家的孩子，是要吃苦的?！?p> ????不再理會莫雨，周福掛斷電話，他此時坐在車里。
????一路暢通無阻。
????窗外暮光未曾逝去的陰沉天空。
????恍若曾經(jīng)。
????他第一次來到這個城市的時候，這里也是這一副令人作嘔的樣子。從那個時候開始，他就討厭起這一座衰敗地城市。
哪怕，他是這座城曾經(jīng)的監(jiān)事官。
????杜江在駕駛席上，回頭問：“老板，我們走監(jiān)察院的路線還是節(jié)制教派給我們準備的那條？”
????“不，我們走我們自己準備的那條。”
????周福的眼睛微微抬起一線：“莫雨那個小丫頭片子，骨子里和她的曾祖父一樣，隱忍，但絕對不缺魄力，不，應該說破罐子破摔的勇氣吧？”
????“虧我今天故意激她的時候，她能忍住，結果備用的手段全都沒有用上?！?p> “節(jié)制教派也不能全信，他們就是一群瘋子，我們只是合作關系，用不著替他們豁出命。”
????縱然是對自己的心腹，周福也未曾將自己的計劃全盤托出，甚至多有防備。”
????周福緩緩地瞇起眼睛：“準備了這么多年，也應該翻身了?！?p> ????從今往后，再也沒有人能讓自己做他的馬前卒！
????在那一襲漸漸濃密起來的雨幕之中，車隊消失在了天邊漸漸暗淡的殘光之中，宛如在淹沒在黑暗里。
????周福漸漸睡去。
????許久，他猛然自昏沉中睜開眼睛。
????車停了？
————
一個小時前，青海市第一公民醫(yī)院。
“就這樣結束了嗎？”
李遠站在衛(wèi)生間里，看著鏡子前的自己。
“對，結束了。”李遠自言自語的說道：“這不是都結束了么，李遠？你已經(jīng)擺脫了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可以過上平靜生活了?！?p> 可真的結束了嗎？
或許吧，可他預想之中的解脫并沒有到來……
他突然想起了自己的妹妹，她是他在里世界中掙扎時的最后希望，他在無數(shù)次想要放棄時想到她，可他萬萬沒想到，他當初做出的那些努力……
根本沒用……
?我當初究竟在得意個什么勁兒啊？
真的對不起……
沒能……救到你……
李遠眼前再次浮現(xiàn)出那個趴在他懷里瑟瑟發(fā)抖的小女孩，問他：
“我們會有事嗎……”
他再也抱不到自己最后的親人了……
而這一切的始作俑者卻已經(jīng)溜之大吉……
?“怎么就能就這樣結束呢？”
他抬起手捂住面孔，再忍不住心中的憤怒和疲憊，“他媽的……”
陳光鋒站在門外。
他第一次看到李遠如此憤怒的樣子。
他只見過李遠兩面，一次在牛郎店前，一次在昨天，可他給別人的感覺就是好像不論碰到任何事情，他都只會死皮賴臉地癱在地上，任由亂糟糟的命運車輪從自己身上碾過去。
天生的好脾氣。
可是他卻總覺得，李遠的身上欠缺了什么，掩飾著什么，或者……試圖隱藏著什么。
他是【窺密人】。
“陳光鋒……”
李遠沙啞的聲音響起。
他看向門邊的人，他傷的很重，可能剛剛才從手術室里出來，本來應該回病房休息的。
可他還是先來看他了。
李遠看著他那一條空嘮嘮的褲腿，沉默著。
陳光鋒笑了笑，沒有在意自己少了一條腿這件事，踉蹌的拄著拐杖走到他身邊，坐了下來，沒有顧忌傷口開裂，拿出一根煙。
“來根？”
李遠也沒說什么病患不能吸煙，接了過來，點上后狠狠吸了一口。
陳光鋒也如此，他剛剛點上就聽到旁邊一陣咳嗽聲，他笑了笑說：“沒抽過煙啊。”
李遠默不作聲。
陳光鋒吸了幾口，臉被隱藏在在飄蕩的煙霧中后，說道：
“有什么事，和我說說吧……”
李遠把臉埋在腿上，陳光鋒看不清。
良久，就在他以為李遠不會說話時，李遠開口了：
“其實連我自己都經(jīng)常在想，活得這么累究竟為什么呢？”
“反正總是這么慘，不管怎么掙扎都沒什么用，有時候還要被人嘲笑和看不起。偶爾放棄一下不會更輕松么？”
“我自己都覺得這樣的人生沒有什么希望了。”
“可就算是再怎么喪，再怎么苦，我覺得自己也能撐下去?！?p> “因為我知道，我還有想要守護的人，堅持下去生活一定會變好的。”
“然后，我遇到了很多人?！?p> “有像老王那樣的，陪我聊天打諢，還愿意請我吃飯，欺騙了我危險的時候卻也想著救我……”
“還有你，明明自己也怕的要死卻讓我先走……”
“對了，最關鍵的是我還有個妹妹，我告訴你哈，她小時候就長的老可愛了，長大以后肯定老漂亮了，在教堂地下你救我的時候，我還想著撮合撮合你倆?！?p> 李遠笑了，陳光鋒也笑了。
“這不正是我期盼的那種人生嗎？”
“可現(xiàn)在——”
李遠抬起頭。
那是一張有別于他平靜語氣的猙獰面孔。
“我的人生，被否定了！”
他說：
“——我要殺了他！”
巴赫的笛子
本來想直接寫李遠去殺周福的，但想了想決定還是先寫一點主角的內(nèi)心戲，豐滿一下人物，然后再洗白一下莫雨…… 感謝昨天投推薦票的老板，繼續(xù)求票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