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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步四野

第十章

獨步四野 泛黃的破書 4426 2021-03-28 01:36:43

  黑魚摘下船長的連衣帽自長袍下露出了略顯富態(tài)的面容,發(fā)鬢上已經(jīng)生出了許多白發(fā),隨著陳圍來到藍星盟所在之處,藍鎧士兵正在沖洗甲板上的血跡,黑魚直接行了跪拜禮。

  藍星盟背對著黑魚道“黑魚,我楚國人,早年為寇?!彼{星盟轉(zhuǎn)身冷目視向黑魚,眼神中帶著森然殺氣。

  黑魚心中猛然顫抖,那種眼神他曾經(jīng)不知道見過多少次,一向精明的他也不再是當年求蕭火迎饒命的海盜,而是一個商號的領(lǐng)袖。

  黑魚叩首伏地道“殿下,草民委身海盜是迫于生計,草民從未做過傷天害理之事,還請殿下明察。”黑魚知道,蕭火迎的身份給這個殿下帶來了些許煩擾,自己必須做些什么,否則他不敢保證這個楚國皇子會不會找個什么理由將自己處決了,否則這么多年的打拼就徹底白費了力氣。

  藍星盟將佩刀抽出,特意在黑魚頭上晃了晃。

  黑魚道“草民不求殿下寬恕,但請殿下饒過我妻小。草民愿每年上交五成收益,盡數(shù)交于殿下?!?p>  藍星盟看向陳圍輕輕一笑道“陳圍,本宮這柄刀利否?”

  陳圍對這一切明了道“殿下此刀可斬盡天下,收盡天下之財?!?p>  藍星盟豪邁一笑收刀入鞘道“商人黑魚聽令!賜你皇匾繡藍旗作為商號旗幟,今后你的商號受本宮庇護,你可愿意?”

  黑魚大拜道“謝殿下,殿下千歲。”

  陳圍看著這個皇子心中也慢慢盤算了起來,族兄受北岳萬民之托受大元帥之職,而北岳本就弱國無力,如今這個情態(tài),四海商社內(nèi)部已經(jīng)產(chǎn)生了分歧,陳家繼續(xù)支持北岳究竟值不值呢。

  藍星盟看向陳圍“陳圍,你可愿做個中間人,將本皇子入股黑魚商社這份契約做個見證?”

  陳圍拉回了思慮,笑著說“某之榮幸”拍了拍手道“來人伺候筆墨?!?p>  一團火球砸向了船尾,大船搖曳了一下,不過藍星盟十分冷靜地同黑魚簽下了契約。黑魚重回到自己的商船,大個直接抱住了他“兄弟,平安無事,平安無事”黑魚喃喃道“平安無事?!?p>  龜甲鐵船追了二十海里后便掉頭折返,藍星盟看著漸漸落下的龜甲鐵船消失在海面天際線處,他此刻有些擔憂,這到底是一場騷擾還是準備發(fā)動一場戰(zhàn)爭,西青關(guān)自己那位城主內(nèi)輔究竟能不能抵擋的住呢?

  海風徐徐吹動藍星盟的長發(fā),時而纏繞在一起,時而散開。此刻所有人似乎都有著一些想不通的事情。陳圍在貨倉里走來走去,時不時檢查一下,不過從他的眼中可以看出,他有心事。黑魚和大個相視而坐,面前的桌上放著那一紙契約,黑魚覺得自己背叛了蕭火迎想要謝罪,大個把他攔了下來,告誡他他還有妻女,不能一走了之,況且對于黑魚商社來說這也不是壞事,有了皇室入股,黑魚商社成為最大的海運商隊指日可待。

  ……

  楚羽燼站在燈塔上背負雙手,北野雄拿著那柄天叢云劍同中年人站在一起,中年人沖楚羽燼緩緩說道,“梅山一掌,在于心掌化一,這是你最后一次機會了,一旦失敗今后永不可能領(lǐng)悟梅山一掌,學習其他武功也將更加困難?!?p>  北野雄天叢云劍揮起,普普通通的一斬卻蘊含著實質(zhì)的內(nèi)力,極度的濃縮在劍身,向楚羽燼斬去,楚羽燼轉(zhuǎn)身一掌轟出,不同于梅山一掌的準和硬,楚羽燼一掌抓住劍身,“雪凝?!?p>  一股凝固空間的力量令北野雄感到一些阻礙,但也僅此而已。北野雄稍微使力便破開了禁制。

  楚羽燼被震退數(shù)步,中年人皺著眉頭搖了搖頭嘆息道“固然你天賦異凜,但你少了一種這一生中必不可少的那樣事物?!?p>  楚羽燼道“慚愧,有負師恩?!?p>  中年人擺了擺手道“羽燼,你可知你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嗎?”

  楚羽燼思索了一陣“成為響徹四野大陸的第一俠士。”

  中年人道“很多人都曾以此為目標,可成功者不過數(shù)幾,確切地說他們是最大的失敗者?!?p>  北野雄聽著中年人的話語也贊同的點了點頭,北野雄將目光看向西方茫茫海域,回想起來以前的一些事情。

  楚羽燼道“難道我等習武之人不是為了平盡不平事,留得青史名么?”

  中年人問道“那好,我且問你,你如何平盡不平事?”

  楚羽燼握緊雙拳道“威振之,戰(zhàn)勝之?!?p>  中年人道“倘若那人就是你自己呢?你可曾想過,在你揮舞拳頭打著懲奸除惡的旗號之時和那些恃強凌弱的人的處事方式有何不同?”

  楚羽燼陷入了思索,對于楚羽燼而言,在青玉門他是弟子,服從長老安排和拼命修煉是他的本分,之后呢,師尊留下帝雪讓便消失了,今后該當如何呢。

  中年人拍了拍楚羽燼的肩頭道“想要明白這些最好的人選是你的師尊蓑衣客,不過既然他不愿意跟你講述這些或許他也有難言之隱吧,那么從此處向東北跋涉,在路上你會遇到一個可以令你明了的人,他是你師尊的舊識?!?p>  楚羽燼帶著思慮正準備辭行,北野雄回過神來喊住了他“楚羽燼”

  楚羽燼看向北野雄問道“閣下有何吩咐?”

  北野雄道“希望你可以考慮清楚這個問題,畢竟它可能會影響你的修行。”

  楚羽燼點了點頭“那晚輩告辭。前輩多保重?!?p>  燈塔上中年人問北野雄“走到哪了?”

  北野雄道“已經(jīng)看不見了,走遠了。”

  中年人沉沉的嗯了一聲,“我們都是失敗者?!?p>  北野雄低下了頭道“我們開創(chuàng)了這個時代,卻沒能改變什么,理何存?義何在?”

  中年人道“其實這確實怨不得蕭火矢,我們帶來了俠義,可東齊卻宗門林立,其余四國俠者被收服成為皇朝的打手,秩序依舊,不公依舊?!?p>  北野雄道“是啊,當我站在山巔,企圖令世界清凈下來,令一切回歸與無之時,我卻被他們推向了我一直要廢除的那個高處。這不是我們想要的。世界沒有清凈,而我卻顯得無力。”

  中年人道“希望這孩子可以找到自己的心中所望。”

  楚羽燼走了許久,前方是一個貴族的領(lǐng)地,聚集了許多平民正在領(lǐng)救命糧,一英姿颯爽的中年女子和一個帶著華氣的身著長袍的中年男子正在親自派發(fā)糧草。

  中年男子看到了楚羽燼,向那女子遞了個眼神,問道“長姐,那里有個少年,我看他是個習武之人,用不用將他收入軍隊?”

  女子也看向了楚羽燼“這個面具好像在哪里遇到過,你記得嗎?”

  男子想了想道“不記得,但似乎有這么一個人?!?p>  女子長劍抽出,豎直立在面前,向楚羽燼緩緩走去,有一種熟悉之感,但更多的是防范,畢竟帶著這么詭異的面具的人肯定不是平民百姓,很可能是那些匪徒的前哨。

  楚羽燼感受到那女子的防范之意,緩緩舉起雙手“路過。”

  女子問道“為何帶著這詭異的面具?”

  楚羽燼道“師尊所言,不敢違背。”

  “敢問你師尊名諱?”

  “師尊從來沒有告訴我他的名字,只有一名號蓑衣客。”

  女子頓了頓道“既然閣下只是路過,那就請便吧?!?p>  楚羽燼緩緩放下雙手“多謝?!彪S后遠離這個地方,男子看著楚羽燼的背影,內(nèi)心好像在做什么斗爭一般,不過他還是開口道“等一下。小友請等一下?!?p>  楚羽燼轉(zhuǎn)過身看向他,男子追了過來將一柄長刀遞了過來“大岳已經(jīng)到了最危急的時候,身為大岳俠者此刻不正是我們拿起手中刀劍,捍衛(wèi)國家的時候嗎?我看你有武功基礎(chǔ),為何不從軍呢?”

  楚羽燼道“閣下此言有理,不過我在尋找一個很重要的東西??峙虏荒芙哟藢毜?。”

  男子聽后惋惜道“可惜,我們那一代的浴血奮戰(zhàn),換來的卻是這些怯戰(zhàn)的后輩,唉。”

  楚羽燼沒有反駁,對于前輩,無法反駁,也不能反駁,“閣下切勿妄自菲薄,劍門關(guān)仍有數(shù)萬像我年齡的少年護著國門,或許有些人懦弱,可有些人剛強。在我找到生命中最重要的東西之前,我不能做任何決定,也不敢?!?p>  男子點點頭將刀收回,看著他道“生命中最重要的東西?”

  楚羽燼點點頭。

  男人看了看身后的那個女子還有那些平民,“我生命中最重要的是他們,那個女子是趙氏領(lǐng)主的長女,隨父征戰(zhàn),而我是這里第二大家族陳家的三子,說起來和大元帥陳峰還是遠房親戚。那些老人,他們的子孫隨我疆場征戰(zhàn),在這個地方他們是民我們是君,而在戰(zhàn)場,我把他們視為兄弟袍澤。如今,他們失去了自己的骨血,而我們茍活于世,總有種無力感和失敗感?!闭f到這里男子停下來了,似乎察覺到對面聽自己講述的不過是個陌生人,“抱歉,說了這么多。”

  楚羽燼道“聽您所言,我突然感覺您和我一個尊長挺像的,他很厲害可卻說自己是失敗者?!?p>  男子饒有興趣地看向楚羽燼道“對于你我也有一種很熟悉的感覺。”

  楚羽燼道“或許你們是故交,他告訴我讓我一直往東北走,有一位我?guī)熥鸬墓视芽梢詾槲抑更c迷津?!?p>  男子問道“你從何而來?”

  “西南燈塔”

  男子道“梅山一掌?”

  楚羽燼點點頭。

  “想不到他竟然在那里,他怎么樣了?方便去拜訪嗎?”男子面色激動的問道。

  楚羽燼道“方便?!?p>  “小陳?!迸佑行┦虑楹魡灸凶樱凶油馉a道別然后快步走了回去。

  楚羽燼繼續(xù)向東北走,不過邊走他邊思考,蓑衣客為我?guī)熥?,大岳和大齊開戰(zhàn),青玉門又是我的宗門,修羅殿又是我大岳前元帥陳峰的下屬,這一切究竟如何抉擇?是作為大岳兒郎固守國門,還是……

  “這個抉擇好難。”楚羽燼感嘆道,“我連自己少了什么都不知道啊?!?p>  成為強者么?那需要幾年?或者幾十年,那時候已經(jīng)是后輩的舞臺了,學盡所有強者的武功么?一個梅山一掌我都無法領(lǐng)悟精髓,怎么領(lǐng)悟鈺神槍,還有那么多武功。所以我缺少的到底是什么?尊長那番話到底何意?還有那個男子,他生命中最重要的是那些人,我呢?楚羽燼陷入了沉思。就在茫茫雪野,白熊出沒的松林靜潭邊坐了下來,望著冰層下企圖撞破冰面呼吸一口新鮮空氣的大魚,“魚離不開水,但在水里待久了,又想要浮出水面看一看,呼吸一口純正的空氣。”隨手抓一團雪握成團擲向潭中央,雪崩炸出一個巴掌大的小孔,小魚翻了出,使勁拍打著冰面,有的離洞口越來越遠,有的誤打誤撞彈回水中。

  這時候一個身穿裘衣的中年人騎著一只白鹿悄無聲息地出現(xiàn)在水潭邊,“很多時候,魚知道自己要突破冰面呼吸一口空氣,為了這一口救命的空氣,拼命躍出,又拼命拍擊冰面想要回去。冒著很大的風險,它們愚蠢嗎?不,它們敢于掙脫,它們不知道冰到底多厚,冰面外到底多冷,回去的還是會試圖躍出,這便是本能。”

  楚羽燼看向中年人行禮道“晚輩楚羽燼,拜見前輩?!背馉a沒有得到回應,抬頭看去發(fā)現(xiàn)那一人一鹿已經(jīng)消失不見,白熊出現(xiàn)在他們消失的地方,笨拙的看了看楚羽燼,然后徑直爬向那個洞口,一條條魚入腹,白熊吼了幾聲,在冰面上翻了幾個滾然后離去。

  楚羽燼頓時感到,剛才出現(xiàn)的中年人實力絕對很強。

  “呦呦”不遠處傳來陣陣鹿鳴,楚羽燼快步走去,中年人正坐在雪地里,膝上擺著一張古琴,清雅的琴聲劃過雪地,繞過樹梢,呦呦鹿鳴,遠處的熊吼,游魚戲水的聲音隨著琴聲組成了一場交響樂。

  中年人知道楚羽燼就在旁邊,仍舊彈著琴,問道“閣下有何事?”

  楚羽燼道“有一事望先生解惑。”

  中年人道“何事?”

  楚羽燼道“我生命中最重要的東西,請問您知道嗎?”

  中年人詫異一笑,停下琴聲“你是在說笑么?”中年人抬起一只手臂,楚羽燼立刻上前將他攙起。

  “其實,我也是聽了尊長的話,才來尋找我生命中最重要的東西的,我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背馉a道。

  “這個問題你要自己來找答案,不過我還是頭一次遇到像你這樣的少年,你年芳幾何?”

  “十五?!?p>  “北岳人?”

  “正是?!?p>  “北岳苦寒貧瘠,說實話孩子,你現(xiàn)在做的事不外乎衣食住行而已,生命中最重要的東西不正是如此嗎?”

  “不,先生,衣食住行是人生存之本,可我是俠士?!?p>  中年人打量了一下楚羽燼“俠士?北岳還有俠士組織嗎?不是被大商剿滅了么?難道你是東齊國人?你不是說自己是北岳人嗎?”

  “我是大岳人,曾投入東齊國青玉門,聽先生之言,難道北岳和東齊國不一樣嗎?”

  “原來如此,是有奇遇啊,也罷,看你一個本土人士還要來讓我一個他鄉(xiāng)客來為你講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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