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頭望了一眼,發(fā)現此刻距離王員外府邸大約已有了一、二里開外了,渾身的氣味早已經被河水沖的一干二凈,若是僅憑借那幾條家犬來追擊自己,恐怕早就迷了方向。探出頭來,周衍看見丁勇們的火把已經漸行漸遠,追擊的腳步聲也已經消失不見,這才敢游出了水面。
此刻河岸北邊比南邊興許安全一些,周衍決定從北邊上岸,爬到了岸邊的叢林中,成大字躺下,大口喘著粗氣。這下怕是追不到我了,接下來的計劃是休息夠了就去蜃無羨先生所說的城西十里外小溪旁的那一個小茅屋,躺在茅屋的邊上休息一下,等著第二天拜訪那位將要教導自己為期三日的師傅。
歲月留痕此刻興許難以回去了,通常這個時間點,城門已經關閉,直至辰時二刻方才有站門病卒上崗打開城門,因此,原路返回風險太大,前有城門難進,后有王家追兵。
也可呆到辰時回去換身衣服,再次出門,想了想周衍決定放棄這個想法,辰時進城有兩個顯眼,一是這身黑色的夜行衣顯眼,二是進城的時間顯眼,倘若門衛(wèi)盤問,不易說清自己為何辰時著夜行衣進城,反倒是招人注意。
既然想好了朝著西邊走,那就得準備準備,躺夠了,坐了起來,先是倒掉靴子里面的河水,透了透泡的發(fā)脹的雙腳,又將衣服擰干,甩了甩身上了水珠,最后解開了頭上的發(fā)髻,擰干了頭上的河水,便準備出發(fā)。
前面說了,這條河自西北流向東南,從城西繞向城南,先入金周衍的位置位于城南往西一二里左右,只要順著溪流繞過大半個城池,再按照蜃無限的說法走個大約十里的路程就也差不多該到了。
這點路程往日要是在城中走官道也就兩三個時辰,可這會將要在城外的叢林農田里行走,那時間可就長了,為了不走錯了方向,周衍也不抄近路,只敢沿著河邊泥濘河堤逆水而上。
那個年頭河堤路雜草叢生,鮮有人走,蠅蟲蛇蟻繁多,路面泥濘,除了有些殺人越貨的匪人,說不定還有一些成了精的鬼怪狐媚。當下以是深秋,周衍身上的衣物有些單薄,一陣寒風吹過,周衍這單薄的身子凍得更是瑟瑟發(fā)抖。除此之外,深秋的蚊蟲也是十分兇狠,不多時,周衍那白嫩嫩的頸上就被叮了一二粉紅小包。
興許是走的時間有些長了,路上時而哼唱幾句腔調小,時而又自言自語哀嘆幾聲:“要是有頭小毛驢那就好了?!敝惖难哉Z。
周衍這人雖然沒怎么讀過書,但卻有些文人的酸臭風骨,沒事愛誦一首詩,唱唱小曲,這不,剛甩脫王元外家的惡犬這就又唱上了:孤村落日殘霞,輕煙老樹寒鴉,一點飛鴻影下。青山綠水,白草紅葉黃花。浪里個浪,浪里個浪,浪里個浪里個浪里個浪。。。。
要說文人也是多矯情,眼下一片黑蒙蒙,竟讓他自己唱出青山綠水,鳥語花香,并自得其中。要不說老話說的好,物極必反,這不,打臉了吧,正當周衍美滋滋的哼著小曲的時候,一突然有一個如同鉗子一般的物體鉗住了他的腳腕。
周衍只感覺膈的腳腕疼痛,緊接著便被一股巨大的力氣摔進了水中,咕嘟咕嘟,猛然間在肚子里面灌了幾口水,就又被甩到地面上。
掙扎之中,不忘扭頭一看,媽呀,完了,這是周衍當時內心的第一反應。
一身形高大,青面長須的大漢出現在他的面前,好似柿子大小的眼睛死死的盯著他,此人不是王員外家那看守又是何人?此刻,周衍整個人被那大漢拎著腳踝倒提起來,鮮血倒流涌向大腦,冒出滿眼的金色星星,肚子里的河水和膽汁一起吐了出來。
來人正是那王元外家看收牢房的青面長須大漢,要說此人也是有毅力,硬是順著河流逆流游了上來,也是周衍沒有換洗衣物換下這身夜行衣,有些招搖明顯。這不,一眼就被認出那夜闖府邸的毛賊,便從河中出來,直接抓住周衍的腳踝,就這樣拎了起來。
被抓住了,也不能坐以待斃啊,盡管兩人實力懸殊,不反抗就被抓住豈不是有失面子。周衍這剛一撲騰,就被那青面大漢拿了另一個腳踝,死死的扳住。
這下可嚇壞周衍了,因為他發(fā)現這漢子的雙手力道似乎比自己的雙腿還大,雖然老話說的是胳膊擰不過大瑞,可在這青面長須大漢面前,這老話哪里還算的了準啊,分明是大腿擰不過胳膊?,F在是掙扎也不敢掙扎,生怕這青面長須的大漢一個不下心將自己提著雙腿撕了開來。
就在此時,菜刀從腰間落下,對了,我還有菜刀,還能有一拼之力。眼見菜刀從自己眼前一閃而過,周衍連忙將其一把抓住,這里補充一下,因當時菜刀下落太快,還險些握住了刀刃割了手。
一刀在手,天下我有??瓤?,嗯,自信息油然而生。
拿著菜刀,左右這么一劃,原以為必定斬那狗賊于刀下,可實際情況是,因為那青面長須漢子身高手長,周衍提著菜刀也幾乎根本碰不到那青面長須漢子。
索性青面長須漢子也是保守的性子,暫時沒有摸清周衍的真正實力,故而也因為這么一劃,便將他扔在前方的地面上。
哎呦喂,周衍痛苦的叫道,而且還有些不雅的是,落地之后,竟摔成了一只大馬猴。
爬起來的周衍努力裝的兇惡一些,面對青面長須漢子的時候,提起菜刀,空中胡亂的揮舞兩下,張牙舞爪,嗯,姑且像個惡人一樣。
咳咳,就僅憑借自己舞了這兩下,那青面長須漢子再看不出來自己的深淺那就真成傻子了,索性不搞那些花活,迎著菜刀,直接上手就要去抓自己的衣領。
打不過是打不過,但要是不反抗,那以當下的文人風骨,就算自己原諒自己,估計將會被眾人唾罵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