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奴隸

　　“當(dāng)然，我家小崽子饞的半夜都在鬧，鬧累了才睡著。”

　　“我還以為是我在做夢的。”

　　“驚，有神秘獸人晚上在河邊吃到了獸神賜予的食物，那河邊現(xiàn)在都有痕跡和味道飄著呢。”草窩外來來往往有人走過的聲音，幼崽的打鬧的動靜。

　　鳥兒嘰嘰喳喳在她的屋頂上的干草堆里。

　　云柒揉了揉眼睛，打著哈欠坐起來，窩里已經(jīng)沒有了司澤的身影，聽他之前說的，是去捕獵了。

　　小狼大概是長身體的時候，正睡得香。

　　“司澤家的雌性，你在嗎？”

　　“啊？是蘭姨啊?！痹破馀榔饋?，撓了撓亂糟糟的頭發(fā)，一張小臉昨天被火堆染的烏漆抹黑。不過昨天掉進河里后司澤見到她干凈的樣子也沒什么反應(yīng)，大概是她長得真的很普通吧。

　　云柒想去河邊洗個臉：“云姨，這么早找我有事么？”

　　白蘭擺擺手讓云柒出來：“還早呢，不早了，大家都快出發(fā)了?！?p>　　“什么？”

　　白蘭無奈的拍了拍云柒的肩膀：“哎呦，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啊，你到底是那個窮部落里出來的。采集啊采集！”

　　原來雌性也要工作。

　　除了十六歲以下的和一百六十歲以上的獸人都要工作，每個部落的雄性獸人至少分成三隊，分工明確。

　　一隊狩獵，一隊跟護保護雌性做好采摘工作，一隊留守保護部落的東西和幼崽。

　　炎部落的三個隊伍輪流換班，而且沒有假期。非要說沒有休息時間也不對，那就是她們口中那可怕的雪季，現(xiàn)在所做的一切都只是為了在雪季能夠活下來。

　　一年四季，他們每一天都不是在求生，就是在艱難求生的路上，也是沒誰了。

　　白蘭帶領(lǐng)著云柒很快來到了一個雌性聚集的空地上?！把┘径急平覀兞?，所以最近大家回來的都挺晚的，看你這么瘦弱，到采摘點跟緊我還能幫襯著點。”

　　司澤和驪在一個隊伍里，今天是他們所在的一隊去狩獵所以沒有能夠幫襯的獸人，她們兩個剛好也能作伴。

　　走進去沒多久，俏兒第一個見到了她，疑惑的表情，音調(diào)也拔高了些許：“五張獸皮？她為什么也跟著過來！誰讓她來的?！?p>　　云柒張嘴欲說什么：“我、”

　　云柒突然被另一個女人拉住了袖子，是一張陌生的臉孔，只見她上下將云柒打量了一下：“咦？她只是一個奴隸，憑什么采集我們部落發(fā)現(xiàn)的果子?！?p>　　后面就有女人對著她出聲附和：“讓她回去吧。族長都說了部落里沒有她的食物?！?p>　　俏兒和薰兒冷冷的笑著看戲，她們昨天已經(jīng)見過了族長，完成了加入部落的儀式后正式成為這個部落的一員。而今天是她們第一次出來進行采摘工作。

　　生存的主食是肉，狩獵是最危險也最重要的一環(huán)，事關(guān)生計的根本，所以由部落統(tǒng)一管理分配，除了肉還有換回來的鹽，陶器等重要的東西，都是公有，按照人頭發(fā)放的。

　　在生計的基礎(chǔ)上，不那么重要的東西，比如部落在附近發(fā)現(xiàn)的果林，而且果子容易壞無法存放，就屬于部落的公共資源，每個人都有參與采集和私有的權(quán)利，摘多少，怎么吃都不會管。

　　還特意在山下挖了很多地洞，一家一個用來囤放私有的東西。

　　畢竟到雪季，部落就只管一日一餐了。

　　見云柒不走，一個長得刁鉆的雌性來到云柒的面前，兇狠的表情配上眉心那顆大痣嚇得云柒后退的兩步，可她仍舊兇狠，看著不到自己胸口的小不點：“司澤家從來沒有吃過什么果子，怎么這個奴隸來了就要搶我們果子吃了？”

　　在她的帶頭下，一些雌性開始議論紛紛，看著云柒的目光有些不善。果子本來就越來越少，多了一個人采集誰都不樂意。

　　白蘭將云柒護在身后看向那個大痣的雌性：“司澤是部落優(yōu)秀的勇士，司辛也是我們部落的一員，將來也會成為厲害的勇士。他們有享用果子的權(quán)利，從前只是家里沒有雌性，現(xiàn)在云柒來了，為什么不能加入采集？”

　　薰兒在關(guān)鍵時刻走了出來：“你就是白蘭阿姨吧，這奴隸不是咱們部落的人，她摘回去獸人也不見得會吃最后總不能便宜了她一個外人吧。你把她領(lǐng)了過來，現(xiàn)在還幫一個奴隸說話，讓大家真的很為難。”

　　東姿揚了揚下巴：“就是，薰兒說的對，司澤和司辛從來不吃什么果子，我看是這奴隸貪心，嘴饞要從我們這分果子吃。”

　　一個膽小的雌性也開口，她每天能摘到的果子本來就少，現(xiàn)在耽誤了不少時間。“她也太狡猾了，奴隸就是奴隸。趕緊攆回去吧別耽誤大家時間了?！薄熬褪悄闵屏寄憬裉炫Χ嗾c把你的果子分給她啊，干嘛還要人家自己動手?！?p>　　你一言我一語的，白蘭聽的氣急，她一個人再勤快，每天摘的果子也有限，哪還有余力幫別人家摘？

　　“趕緊滾行嗎？”

　　“這么會功夫我都能摘好幾個果子了，什么時候出發(fā)啊?！?p>　　“有一就有二，今天她必須回去，不能開這個頭?！?p>　　俏兒姐妹昨天和部落里的雌性打成了一片，也有了幾個朋友，大痣的東姿就是其中一個，俏兒和她聊天，薰兒交給她怎樣保養(yǎng)自己的皮膚。她們都是真誠善良的雌性。

　　在俏兒和薰兒的努力下，部落里的雌性都知道了云柒的事跡和來源。

　　交易會換回來的奴隸。

　　奴隸，大家顯然對被冠上這兩個字的人都有一致的看法。

　　昨天那場會開到很晚，關(guān)于云柒的分配，族長最后也決定算做私有，把那五張獸皮從司澤的貢獻中給扣除了。

　　她讓原本并不充裕的一個家庭變的更加艱難。

　　“好了！”二隊的隊長一聲怒吼，所有的雌性都靜了下來?！斑@件事我已經(jīng)讓人回去告訴族長了，一會就有結(jié)果了別吵了?！?p>　　薰兒站在云柒身旁得意的看了她一眼。

　　云柒一直低著頭，臉上云淡風(fēng)輕的看不出什么被打擊的樣子，卻說了一句很莫名其妙的話：“雪季很冷吧。”

　　“當(dāng)然，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p>　　云柒看向薰兒，仍舊是招牌式的笑容。“所有人都說我不能活過雪季，換出我的那個部落族長也這么說?！?p>　　之見薰兒揚起小巧的下巴：“物競天擇，適者生存。這里沒有奴隸的容身之處?！?p>　　“哈哈，莫名被成為奴隸，被這樣對待。即使我從未犯錯？這太好笑了?！?p>　　俏兒走了過來挽住薰兒的手，冷笑著看著云柒：“你跟我們說這些有什么用，又不是我們把你變成奴隸的。”

　　云柒真的很瘦小，即使站在一群雌性中間，也毫無存在感。

　　她放大自己的聲音：“我叫云柒，今年13歲，曾經(jīng)來自一個大部落，雖然是被換回來的，可我不會做出任何傷害部落和族人的事情，也會記得幫助過我的每一份恩情，我不是什么來歷不明的壞人，只是希望能和你們友好相處，請你們接受我，”

　　雪季，她何嘗不怕呢。

　　這么強大的獸人都會死，何況是她。

　　所有人都喜歡說她活不過雪季，那個時候的她的心情又有誰在乎？早就習(xí)慣了，她的心情，從來不會被在乎。

　　她只是想試著努力活下去。

　　再努力一點，再努力一點......

　　小小的身體發(fā)出的聲音非常洪亮，彎下腰的姿勢很奇怪，大家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卻能從中感受到了誠懇。

　　有些人開始審視她，云柒這么小一點，一個果子就夠吃一頓的飯，她們這么多成年雌性為難一個幼崽，還是個柔弱雌性，怎么都是理虧的。幼崽是無辜的，成為奴隸，自然不會是自身的原因。

　　可她的身份擺在那，奴隸低賤四個字牢牢占據(jù)著她們的思維，對這個和自己并不能平等的雌性，一下子像把她們架起來了一樣，一時間都有些為難搖擺。

　　俏兒冷言嘲諷將話題扯了回來：“你想多了，你多摘一個果子，大家就少一個，可不是我們針對你。我看昨天那只兔子應(yīng)該挺好吃的，你沒吃飽吧？那也不關(guān)我們的事啊，雪季前大家都在節(jié)約，你問問誰家吃飽了？”

　　薰兒點頭：“搞得好像我們大家故意針對你似的，你真覺得自己配了嗎？”

　　對啊，她們自己都要很努力的生活，為什么還要分出心去關(guān)心一個奴隸的感覺呢？就算只有一個果子，那也是食物啊。一個奴隸，配了嗎？活著還是死了跟自己有什么關(guān)系？

　　“真是狡猾，我看她就是這樣迷惑那兩兄弟把她換回來的吧。”

　　“我們可受不起你這么聰明的奴隸的好意和友誼。”

　　“大部落？笑死我了?！?p>　　云柒慢慢站直，她的一言一行，會被拆分，丑化。有心人的唆使，利字當(dāng)頭，即使在這個世界的利只是一份食物，多說都已經(jīng)無益。

　　覺得她在道德綁架也不肯承認(rèn)自己的自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