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父親
“你認為自己很偉大嗎？”一個女人指著男人的鼻子質(zhì)問道，她的眼眶是濕潤的，眼白遍布血絲。
“不，這只是我這個職業(yè)的基本道德而已?！蹦腥说幕卮鹨槐菊?jīng)。
“但你可能會死……”
“我知道。”
“那你還為什么……要這么做？”
女人的聲音開始哽咽，她的聲音不再向剛才那般強硬。
“我回答過了，我……”男人的表情盡可能的保持不變。
但男人的話還沒有說完，女人打斷他問道：“你這樣做，就沒有想過我嗎？還有孩子，涅斐斯，如果我們回到那個村子你知道我們會面臨什么樣的結(jié)局嗎？”
男人沉默了，把剩下的話咽回肚子里。
寂靜的幾秒后。
“如果我不這么做，被毀滅的家庭會更多，死亡的人會更多，甚至整個星城……你村子里的那些人不正盼著星城混亂嗎？”
男人的話令女人愣住了，他從未從自己的丈夫口中聽到過這樣的話。
男人說完也后悔了，他知道自己說了錯話。
“對不起。”
他的道歉沒有任何作用，女人頭也不轉(zhuǎn)地回到房間中收拾東西。
看到這情景的男人，不知為何竟松了一口氣。
他沒再說一句話，穿上風衣，戴上帽子走出門去，他要趕去報社，寫下自己的最后一篇報道。
……
子夜看著眼前陌生的房間，將其和手中的照片作比較。
一樣的場景，照片中是如此溫馨，母親和兒子在玩鬧，由父親拍下了這張照片；而在現(xiàn)實，經(jīng)歷了一百余年的時光摧殘后，這棟房子竟然依舊保持著原樣，一切都和照片上的場景相差無二，甚至地面上沒有落下絲毫的灰塵。
這里是卡弗倫·斯托雅諾維奇與他妻子和兒子一同生活的房子。
一百多年的時間中，它躲過了星城的數(shù)次拆遷，成為這座城市最古老的建筑之一。它在星城的邊緣，是一間獨棟的二層小樓。
子夜從涅斐斯給他箱子表面發(fā)現(xiàn)了一串暗語，不是斯特姆帝國的官方語言，而是一種未知卻能知曉意思的語言，就和在艾莉薇意識空間中看到的文字一樣。當看到這些文字的瞬間，子夜愣了一瞬，心中出現(xiàn)了大量的疑問。
這里的房間干凈地有些不像話，看上去就像剛剛清掃過一樣。
難道，在這一百多年的時間中，一直有人在維持這棟房間的原貌？
子夜不禁作此猜測。那人是誰？又為了什么？或者，這種整潔并非人力的維持……
他看了眼身邊的箱子，沉思幾秒后將這猜測放在腦后，將箱子里的所有東西擺在了地面上。
三十二張在房子里照的照片，以及各種玩具、廚具、衣物和各種生活用品，共十六種。
的確，都是一堆雜物，在這些東西擺在地上之前。
子夜在看到箱子上的暗碼的時候就猜測了，卡弗倫·斯特雅諾維奇將真相藏在了這棟房子里，眼前的這對雜物和照片將是通往真相的鑰匙。
但他不確定，一百多年的時間中，這房間的機關(guān)還是否管用。
卡弗倫所設(shè)立的機關(guān)并沒有多么復(fù)雜，僅僅是簡單的找不同罷了，那三十二張照片將這棟房子的各個角落都記錄了下來，地上擺著的各種雜物正是現(xiàn)實中缺失的那些。
當子夜的腦海中出現(xiàn)這猜測的時候，的確感覺太過簡單了，可他仔細想了想，自己認為的這種簡單是建立在自己從涅斐斯的手中拿到了這箱子，但事實上，費舍爾村不是那么好進的，那里極為排斥星城主城的居民，想要從費舍爾村或偷、或搶什么東西是無比困難的。自己也是在涅斐斯的自我犧牲下才勉強從費舍爾村逃了出來。
子夜從地上拿起一件衣服，掛在了旁邊的掛勾上，這是從入口處算起的第一處不同。
衣服掛在了掛鉤上，發(fā)出咔噠的聲響。
猜對了。
接著，子夜又到廚房將手中的碗放到了櫥子上。
這一次沒有任何聲響。
自己沒有放錯地方。那就意味著，這十六件東西要按照某種順序放在十六個房間中。這不是件難事，在確定了每一件物品所擺放的位置后，剩下的就是簡單的順序排列，去除掉門口衣架上的這一處，還有15處，如果排列的話也只剩下了120種。
但前提在于卡弗倫·斯托雅諾維奇是否給了自己這么多的測試機會。
沒有任何提示，子夜也不敢輕舉妄動。
他將回到那一堆雜物面前，沉思起來。
這究竟是什么順序呢？
但看這十六件物品，子夜一絲一毫也看不出來，但眼前的相片呢？
子夜開始將注意力集中在地上擺放的相片上。
很快，他發(fā)現(xiàn)了一件事。
地上的這些相片拍攝的時間跨度格外的長！
記錄著門口的這張照片上，涅斐斯的母親明顯已經(jīng)懷孕了，如果這是第一張的話……
果然，這些照片記錄了涅斐斯的成長。
當那個老人還是孩童的時候，能從照片上看出他很調(diào)皮，在他母親做飯的時候去搗亂，洗澡的時候做惡作劇，吃飯的時候挑食，學習的時候伺機偷懶……
這些照片上從未出現(xiàn)過卡弗倫·斯托雅諾維奇的身影。
涅斐斯說卡弗倫不是一個好爸爸，子夜覺得，他是的，如果他不去寫下那篇報道，他會是一個好父親。
不過現(xiàn)實終歸是現(xiàn)實，他因為自己是一名記者，所以無法作為一名合格的父親。
子夜知道了這些物品擺放的順序了。
那些照片上的場景被子夜深深的記錄在腦海中，他能想象到當卡弗倫拍下這些照片的時候的表情，他一定是笑著的，他為自己的兒子感到自豪。
在書房，子夜將一只鋼筆放在書桌上，這是第十六件物品，照片上涅斐斯坐在卡弗倫的腿上，孩童時期的他握著這只鋼筆在紙上寫著并不美麗的字跡，那是卡弗倫·斯托雅諾維奇的名字。
隨著咔噠聲的響起，這房間中無數(shù)機關(guān)開始運作。
在子夜的身后他感受到的了一陣陰冷的風。
那是卡弗倫·斯托雅諾維奇的書架，它裂開了，露出背后通往地下的黑暗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