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廝見此有些不知所措,他們原本就是想讓兩個賊把玉佩帶去外地賣掉,以此誘導夫人派來的人,可結果這玉佩都沒過宿,竟然就被兩個孩子給搶了!
他見了那兩個孩子,大的那個長的跟豆芽菜似的,小的那個更有意思,連豆芽菜都不是,那就是個豆!
這兩個孩子平白卷入其中,肯定漏了痕跡,之前的計劃只能全部推翻。
“此事是小的辦事不利,還讓公子平白損失了不少銀錢?!?p> 歪在小榻上的公子半躺在那里,一言不發(fā),就在小廝以為對方是不是睡著的時候,他才揮了揮手。
“與你無關,都是天意!”
說完,他一點都不含蓄的打了個呵欠,穿著毛襪子的雙腳抵在了小幾上面,側了側身體,便要睡去。
“公子,那咱們……”
見他要睡覺,名叫寒生的小廝趕緊開口,想要詢問些什么。
聽到他的聲音,少年喃喃的回了一句這半天他說過的最長的一句話。
“去哪不是去,就去巢郡吧!”
寒生還想再說,但已經(jīng)沒有機會了,就這么眨眼功夫,那少年公子便做出了他這片刻時間中最快的一件事。
最快入睡!
他的呼吸已經(jīng)綿長悠遠,寒生知道,現(xiàn)在說什么都是放屁,只要他家公子不想醒過來,就沒有人能吵醒他!
寒生見此,只能從窄榻下拿出了一條錦被給歪在那里的少年蓋上,然后出去跟車夫說道。
“高放,公子交代要去巢郡。”
高放點了點頭,以他的五感,自然將馬車里的對話聽了個仔細,如今就等寒生的交代了。
“好!這就出發(fā)吧!”
他們和嚴家姐弟不同,一路上客棧餐館多的去了,可不需要帶上那么多的補給,反正缺什么到時候買什么就成了。
寒生沒有異議,連忙把馬車簾子放下,怕進了風吹到里面的公子。
跟著不等高放揮鞭子他便端起了小幾上的茶水,放在了小幾之下的一個層層疊疊的鏤空雕刻的金屬臺面上。
那金屬臺面是特質的,隨著馬車搖晃,它會自己調整角度,那臺面不大,主要就是放茶水點心一類的,怕因為顛簸而撒掉,也讓馬車里的主子隨時都能喝上茶水。
他一收拾好,馬車便動了起來,他連忙坐回了地毯上面,一邊收拾收拾東西,一邊注意著別讓自家公子從窄榻上滾下來。
這邊的事情嚴家姐弟自然不會知道,他們現(xiàn)在滿心滿眼的注意力都在同車的那女人和孩子身上。
車上的氣氛有些詭異,那個刀疤臉的女人沉默的坐在那里趕車,她帶來的小孩就和嚴家姐弟坐在一起。
兩家也沒有多少東西,捆好以后連半車都沒有。
和別人家一大車東西捆在一起,不管大人小孩都要在地上走不一樣,他們這種,就可以一直在車上坐著。
嚴青梔在騾車上四下張望,她入眼所見的全部騾車也都盯著他們這邊。
她心想,估計自己這里的清靜肯定不會維持太久,這些騾車又不是個人的,老人孩子亦或是走累的人說不定都想要過來坐一會兒。
他們反正是不會反對的,也沒人讓他們出草料錢,多帶一個人少帶一個人又有什么關系,還能讓姐弟兩人多打聽一下關于這個世界的事情,何樂而不為。
果然,沒走出多遠,就有人過來,抱著自己家的孩子詢問。
“大嫂,家里崽子走的太累了,你們這東西少,讓他坐一坐好不好?”
來的是個矮瘦的男人,長的很老相,但他懷里的孩子好像才四五歲的模樣。
男人的手不自然的扣了扣自己破爛的衣服下擺,眼中有些希冀,后背微微弓著。
他沒看出車上這四位分屬兩家,只當三個孩子都是刀疤臉的女人帶著的,因此開口的時候,也是率先詢問的她。
刀疤臉女人冷著臉皺著眉頭,看著那個仰著臉穿的單薄的小孩,搖了搖頭。
“不行!”
男人原本就凍的通紅的臉頓時更紅了,既羞愧又尷尬。
嚴青梔和嚴青竹正在觀察周圍情況,聽到這邊的對話,都伸著脖子努力向著車底下看去,想看看男人領來的孩子是什么樣的?多大年紀?能給兩人提供什么素材!
周圍聽到動靜的人也都轉頭看向了這邊,這個時代娛樂項目少,聽到熱鬧周圍的人都很樂意看。
一見這邊全是婦孺,立馬就有兩個正義感爆棚,脾氣還挺沖的婦人開口懟道。
“都是背井離鄉(xiāng)去外地謀生路的,誰還比誰金貴怎么的!”
“車又不是你的,誰還不能坐了!”
“你家的孩子就是孩子,別人家的就不是?!?p> 面對指責,刀疤臉的女人的表情都沒怎么變過,趕車的動作依舊標準,坐在她旁邊的小孩子也沒什么表情。
面對別人的出頭,幫孩子請求坐車的男人沒有再看趕車的刀疤臉女人,他不止不覺得揚眉吐氣,反而更加羞赧。
他沒有想過自己會被人圍觀,他的觀念里,很多事情一旦鬧開就是丟人,無關立場和對錯。
嚴青梔見他這樣,心頭不禁一軟,她變成了孩子,她的弟弟也變成了孩子,對于這樣脆弱的生命就多了一種憐愛。
不過她剛想開口勸一勸那刀疤臉的女人,就被嚴青竹一把拉住。
他有他自己的考量,這也是試探同車女人態(tài)度的時候。
嚴青梔不知道弟弟所想,但她為人聽勸,被嚴青竹按住以后,瞬間坐回了之前的地方,放任嚴青竹直接跟周圍那些指責的人開口解釋。
“這位大嫂只是不善表達,她的意思是,這個孩子剛才走路發(fā)了汗,如今穿這么少坐在車上,風一吹只怕要生病,眼下風餐露宿,可要多注意些。大家也切莫多想,都是尋常百姓,我相信她也沒有看不起誰的意思,誰要是坐車,穿戴厚實了上來便是?!?p> 嚴青梔雖然覺得那女的就是不想讓孩子上來,但她當然不能在這時候拆嚴青竹的臺。
嚴青竹這時候,也轉頭看向了刀疤臉的女人,沒有放過她臉上任何細微的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