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的雨水總是多的令人煩躁。
鴝山郡東南角,靠近入海川的位置,有一座小城,名為彩石城。
因為周邊的山上盛產(chǎn)彩石而聞名。
大趙的彩石用途十分廣泛,其中有一些具有藥用價值,有的帶有毒性,還有的只是單純的顏色好看……
它們的作用大部分都是用在裝修建筑繪畫制衣上面。
這里每年向著大趙各個地方出口的彩石粉難以估計,嚴青竹曾經(jīng)翻閱大趙地理知識的時候,就了解過這里。
因著嚴青梔是個木匠,對于彩石粉的需求比較大,大趙交通雖然便利,但想要買到可心的東西也并不容易。
如此,有了這個機會,幾人便還是順路過來轉上一轉。
只可惜天公不作美,剛進入彩石城境內,就下起了大雨……
一路向著彩石城而去的路上,全是寸草不生的山石,山石全都灰撲撲的,一塊一塊壘在那里,氣勢恢宏。
四人四馬一路疾行,眼見著路途尚遠,但天色漸暗。
跑到了最后,嚴青梔已經(jīng)不想進城了,只想先找個地方落腳。
雨天的官道上一個人都沒有,甚至連其它地方常常見到的商隊,都沒有蹤影。
幾人也沒有目標,這周圍也沒有合適落腳的地方,莫說暴雨天不能進入樹林,就說這周圍都是石頭,也沒有樹林可躲。
山洞倒是有些,可全都在半山腰的位置,那陡峭的石壁,顯然不是誰都能爬上去的。
與其這般,還不如冒雨前行。
依照嚴青梔的經(jīng)驗,官道周圍就算沒有茶寮或是大車店,也肯定要有驛館的。
果然,又是一會功夫過去,一幢還算高大的建筑映入眼簾。
在漫天的雨簾之中,兩盞淡紅色的琉璃花燈掛在建筑的門口位置。
遠遠的,嚴青梔便已經(jīng)聽到了里面嘈雜的人聲。
“快!就要到地方了!”
她心情不由一松,蓑衣下的雙腿一夾馬肚子,這匹棗紅馬,便又提上了些速度來。
其余三人追隨而去,沒一會兒四人便已經(jīng)到了那建筑之前。
那是一座有些年月的客棧,老舊的牌匾被暴雨沖刷過后,字跡已經(jīng)淺淡了許多,但還是能勉強看出上面‘祥通客棧’的字樣。
門外已經(jīng)支起了雨搭,不太大,四人四馬站在雨搭之下,還是有些勉強。
嚴青梔抬頭看著,直到進入到雨搭之下,看不見牌匾后,才用力扯緊韁繩,而她身后的三人也全都如她這般。
客棧之中人聲鼎沸,但跑堂的伙計小二卻沒有幾個。
四人到了門前,也沒人招呼。
但這周圍,也沒有更適合落腳的地方,嚴青梔不愿在往前走,只能先在這里湊合,敞開門營業(yè)的地方,總是要比那些陌生的山村更靠譜一點。
客棧里面,一位女掌柜坐在柜臺后面,拄著頭看著大廳中的方向。
她一身的青羅衣裳,袖口和褲腳的位置縫了灰布,灰布上繡的的是嫩綠的芳草紋,耐磨又美觀。
這邊氣溫越來越高,男子大多都是汗衫短打的裝扮。
女子也全都是短衣長褲的樣式,有些還會穿著半袖,露出兩條胳膊來。
嚴青梔倒是無所謂的,但因為有扮女裝的嚴青竹存在,她就不好穿半袖了。
做這種另類打扮就已經(jīng)是極限了,總不好為了這個,還讓嚴青竹去剃毛吧!
因此,除了陸澗穿著比較符合當?shù)靥厣囊路?,其余三人,都還是之前的打扮。
嚴青梔甚至依舊是里衣中衣加罩衫的標準配置。
這樣穿雖然熱,但是真帥!
即便是衣擺沾水,但翻身下馬時,隔著蓑衣也能窺探到一絲俠氣。
原本只是轉頭隨意搭過來一眼的女掌柜,正是被這一絲俠氣所吸引,不由的挑了挑眉后,這才站直了身體,走到了客棧大門口的位置。
嚴青梔邁步就要上前,但恍然之間突然想到了什么,轉頭看向了陸澗的方向。
“陸師兄,咱們就在這里落腳嗎?”
少女的聲音清透明亮,似山林之中的鳥雀,一開口就驅散了雨天帶來的許多陰霾。
掌柜的眼波流轉,視線緊緊落在嚴青梔斗笠之下的側臉上面。
只看一眼,她就明白,這是個正值芳華,又容貌端莊的小姑娘。
陸澗早就習慣了姐弟幾人的甩鍋,有外人在的時候,她們都裝作陸澗才是主心骨的樣子,然后有人覬覦其它幾人的美色啊,或者是想要占便宜啊,準備坑錢啊……就都朝著陸澗下手……
陸澗:……
明明只是食物鏈最底端的小嘍啰,每時每刻卻都要操著帶頭大哥的心。
對此,他甚至已經(jīng)有了些許心得。
沉默是金才是最好的裝逼方式。
“對!”
聽到陸澗發(fā)話,嚴青梔這才裝模作樣的看向了掌柜方向。
掌柜的是個三十多歲的女子,在這樣的世道,三十多歲可算是不小的年紀了!
放在后世正當青春,放在這里只能叫風韻猶存。
女掌柜身量不高,但身材豐腴,頭發(fā)整齊的盤在腦后,用一根銀簪束緊。
她皮膚略黑,眼睛不大,但眼角上挑,看著人的時候帶著幾分邪氣的魅惑。
也不知道是氣質如此,還是長相的關系。
這樣的位置,這樣的客棧,這樣的掌柜,嚴青梔可是不敢掉以輕心的。
“幾位客官可是要住店?”
掌柜的笑意盈盈的走到門口,熱絡的招呼嚴青梔幾人。
陸澗則是在沉默中開口說道。
“正是……”
掌柜的笑的更高興了,趕緊轉頭招呼客棧里的小二。
“狗子!客人上門,趕緊過來牽馬!”
她這一聲中氣十足,穿透力極強,瞬間傳遍了大廳各個角落。
大廳之中喝酒起哄的人頓時一靜,全都朝著門口的方向轉頭看來。
與此同時,一個小個子的男孩拎著大茶壺,在大廳另一端高聲回應。
“好咧?。 ?p> 嚴青梔的視線看向了那個伙計,雖然距離遠,但她敏銳的發(fā)現(xiàn)了那個孩子的不凡,與掌柜稀松平常的身手相比,那似乎是個練過武的!
而就在她觀察那個孩子的時候,站在她身后的嚴青竹,卻在看著大廳里的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