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老呂,坐,坐下說。”
吳韋斌走后,陸剛招呼呂正海坐下說話。
“張醫(yī)生也在,看來,我來的不是時候啊。你們聊吧,我明天再來看你?!眳握R膊幌氪驍_張、陸二人。
“說啥話呢,快坐下,呂大隊長,你們倆好好聊聊,我還要看看其他病人。”
張露給呂正海拉過來一條凳子,轉(zhuǎn)身端著藥盤走出了病房。
“正海,這么晚了你也還沒有睡啊。剛才怎么回事?”
“睡不著,想來看看你,和你聊聊天。結(jié)果剛到門口,看到這個吳院長鬼鬼祟祟地在你門外面,我以為他要對你不好。”
“他是個醫(yī)生,還是個院長,應(yīng)該不會有什么惡意吧。”
“反正也不是他說的好意。如果不是對你有惡意,那你得提醒張露留心一點他?!?p> “好的,謝謝提醒。對了,你肯定有事,跟我說說?!?p> “哎,我也說不清,這幾天有點莫名的煩躁。你也聽說我們的調(diào)研報告和布防圖被丁總?cè)恿税??!?p> “是的。我正想問你呢,是不是我們寫的不好?!?p> “不是不好,是他壓根就沒有看。”
“那是為何。他有說什么嗎?”
“我看他不是對我們的調(diào)研報告不滿意,而是對我們端掉那個加工廠很鬼火?!?p> “加工廠?”
“恩,那天在他辦公室,我還是第一次見他發(fā)那么大的火。”
“對不起,正海,沒想到弄成這樣。”
陸剛是從另外一個世界來的,他當(dāng)然知道丁懷仁對他端掉毒.品加工廠會大發(fā)雷霆。得罪鮑慶祥不說,勢必會影響丁懷仁的生意。
“跟我道啥歉啊,我也是沒有想明白。連丁楚琀聽后都發(fā)脾氣,說我不是男人,頂不住罵,我是莫名其妙啊?!?p> “正海,你說,會不會是?”陸剛聽出來了,眼前的這個老同學(xué)并不知道丁懷仁私底下的那些勾當(dāng)。他想試著將呂正海推到丁懷仁的對立面,他這面。
“啥意思,你是說?”呂正海若有所思。
陸剛沖他點了點頭,那么大的功勞都適得其反,唯一可以解釋的就是不該打掉那個加工廠,也就是丁懷仁在乎那個加工廠繼續(xù)存在,加工廠存在就可以創(chuàng)造價值,鮑慶祥的價值丁懷仁都很在意,只能說明……
房間里瞬間安靜了下來。
陸剛和呂正海此時對望的時間已經(jīng)超出了陸剛和張露對視的時間,他們各自臉上原本大大的問號逐漸變成了大大的感嘆號。
呂正海額頭上開始有汗珠流了下來,他的臉色突然變成了鐵青,陸剛透過他的眼神看到的不是秋天的菠菜,而是越來越強烈的恐懼感。
這個為丁懷仁出生入死N次的偵察隊大隊長,戰(zhàn)場上雨點多的子彈都沒有讓他縮頭,這下卻如同游客掉進(jìn)了老虎籠子里,由原來逗老虎玩的高興變成了對老虎的恐懼,最后變成了對死神的恐懼。
“正海,正海!沒事吧?!?p> 陸剛我喚醒了頑自沉淪的呂正海:
“怎么了,你是,是什么讓你嚇成這樣?”
“哦,哦,沒事,沒事?!眳握I陨跃忂^勁來,說話吞吞吐吐。
“沒事,正海,真要是那樣,禍也是我闖出來的,我來承擔(dān)吧。不能影響到你。”
“你不知道老板的為人。如果有人阻止了他的道,他會趕盡殺絕?!?p> 陸剛之前就聽說過丁懷仁的威名,特區(qū)人對他的個人崇拜遠(yuǎn)遠(yuǎn)不止源于他的恩澤和治理有方,還在于他的殘暴。他的囂張?zhí)煜氯硕贾溃褐辉S我負(fù)天下人,不許天下人負(fù)我。
“這樣吧,明天我就去請罪?!标憚傇囂降卣f道。
“不,別去,我們暫時都別動,再等等,你先養(yǎng)好傷。估計這次能救我們的,只有一個人了。”
“誰?”
“她!”
……
遠(yuǎn)在異國他鄉(xiāng)求學(xué)的丁楚琀此時正在圖書館里翻閱著書籍。
本來對毒.品壓根不感興趣的她,因臨行前陸剛的囑托,她現(xiàn)在幾乎鉆遍了附近幾所高等學(xué)府的圖書館,以“海.洛因”為關(guān)鍵詞,到處搜索相關(guān)的報紙、書籍或雜志,不管是英語的、法語的,還是俄語的,她統(tǒng)統(tǒng)搜括囊中,就是為了放假能把陸剛感興趣的東西帶回來。
一個學(xué)期快過去了,她搜集了滿滿一書包的資料,她將這些資料按毒.品的起源、泛濫、危害以及世界著名的毒梟等分類整理。
馬上要期末考試了,就剩最后一部分世界著名毒梟還沒有搜集整理完。
世界第一毒梟:坤沙集團。
“哎,這個有點耳熟啊?!?p> 丁楚琀用筆帽順著自己的右耳發(fā)梢梳理了一下,借此打開她的思緒。
“應(yīng)該是在哪本書里讀到過吧。”
她不相信自己的記憶深處會存在一個毒梟的名字,她不愿意記起小時候有這樣一個人曾經(jīng)抱過她。
她繼續(xù)的抄錄著。
世界第二毒梟:哥倫比亞的埃斯科瓦爾集團。
她在筆記本上備注上這是一個臭名昭著的黑惡勢力集團,其手段殘忍,無人性。
按著這樣的順序,丁楚琀記錄整理著十多名世界知名的毒梟。
“還不夠吧,再弄一點。對了,旁邊資料架上還有一些,我一并整理下來,我的工作就算完成了,哈,哈!這下你肯定會很開心,”
她自言自語地說著,順手從旁邊的書架上抽出了一本《東印度公司在金三角的日子》,打算再從這本雜志上搜集一點資料,那整個學(xué)期的辛苦就大功告成了。
她頑自高興快樂地打開書的扉頁,嘴了開始哼起來小曲兒。
可當(dāng)她翻開第二頁的時候,一張再也熟悉不過的黑白照片印入了她的眼簾,她的笑容僵住了,她的歌聲也戛然而止。
照片上,一個四十歲左右的男人懷里抱著一個五六歲大的小女孩坐在第一排,男人身后則站著一群女人。
這個男人,這個小女孩再加上這群女人,不正是自己的一大家子么?
男人正是自己的父親丁懷仁,小女孩正是二十多年前的自己,而父親身后的那群女人,正是自己的母親和各種姨。
丁楚琀一下就想起了二十多年前,自己第一次玩的洋玩意照相機。
這就是當(dāng)時自己的全家福啊!她“哈哈”地嬌笑了起來,沒想到自己還上了書里了。
她骨子里高傲的小姐脾氣開始上來了,嘴角慢慢地撅了起來,尖尖的下巴也跟著翹起來,兩個深深的酒窩再一次出現(xiàn)在了她的臉上。
“我要看看,書上是怎么說我家的,哼!”
照片的下面確實配了一段文字:毒梟丁懷仁和她的女人們!
丁楚琀一個字一個字地念了出來,前五個字才念完,她像突然被人丟進(jìn)了冰窟窿,全身打了好幾個冷顫。
“毒梟?什么亂七八糟的呀。”
幾秒鐘后,她反應(yīng)了過來,手里迫切地往后翻閱著這本雜志,想要看看還有什么詆毀自己家族的東XZ在里面。
可越往后看,她的心越是拔涼拔涼的。
后面雖然沒有了她的全家福,但后面以圖文并茂的形式描寫著東印度公司在金三角與丁懷仁開展的各項合作貿(mào)易,其中最醒目的還是一張丁懷仁站在罌.粟地里與一位英國人談?wù)摾?粟長勢的照片。
丁楚琀腦袋都快炸了。
開學(xué)前從家來的時候自己還有好多的疑問沒有解開,現(xiàn)在似乎、好像、感覺、應(yīng)該……不對,這不是真的。
在她的印象里,父親丁懷仁只是一個商人,很有錢的商人,她家所有的錢,包括供自己留學(xué)的錢都是父親辛辛苦苦掙來的,所以她一直以父親為傲,曾立志學(xué)成歸國后要幫助父親打理家族生意,甚至等父親老了就正式接手家族產(chǎn)業(yè)。
可原來,父親的錢都是販.毒得來的,自己花的每一分錢都讓無數(shù)個家庭支離破碎。
父親是個大毒梟,那自己不也是一個小毒梟么?
“不,這不是真的,這不是真的。”
她想到這里,雙手抱頭,十指插到頭發(fā)里,發(fā)出了撕心裂肺的呼喊。
……
陸剛和蔣波的傷都好得差不多了。
這幾天是陸剛?cè)松凶钚腋5娜兆印埪睹刻於寂阒?,他們的感情也越來越深化?p> 陸剛在想,日子能這樣安安穩(wěn)穩(wěn)地過下去該多好啊。
生而為人,人生多么美好,好兄弟見面了,而且還在一個戰(zhàn)壕。愛人找著了,就在自己的身邊。有一天陸剛開玩笑地跟呂正海說,要不他兩同時一起舉行婚禮得了,就憑現(xiàn)在他兩的位置和呂正海這個丁懷仁的女婿頭銜,丁懷仁一定會給他們準(zhǔn)備一個豪華的婚禮套餐。
呂正海倒是很期待,但陸剛知道,這也就是說說而已,任務(wù)沒有完成,異國他鄉(xiāng)的夢,還能做著回去么,如果能,他一定要給張露舉行一個盛大的婚禮。

子彈之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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