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路
天有點昏暗,但已是接近中午了……
在兩山之間夾著一條灰色的柏油路和一條綠色的河水,路上沒有行人,有的只是悉數(shù)可數(shù)的汽車。
臨近過年,也應(yīng)是初春的吧。萬物把季節(jié)的本質(zhì)體現(xiàn)的淋淋盡致,道路旁的樹也只是稀少嫩葉,放眼望去山上也還只是一片灰色。
一輛車快速從公路上掠過,車尾從地上卷起陣陣灰土。
“這路好久沒人照看過了吧”,陳晗宇單手握著方向盤,另一只手升起車窗上說著,“土可著實有些大,你看那邊綠色的護欄已經(jīng)臟成灰色的嘍”。
“那你還知道過年回來一次”,坐在副駕駛位的女人拿著手機懶懶散散的回了一句毫無聯(lián)系的話。
那是陳晗宇的妻子,江小青。他們在城市漂泊了十幾年的時間,唯有今年抽出假期奢華的回老家一次。
車窗在天空的照映下出現(xiàn)了幾點白水滴,下雨了,讓著本就有些躁動的公路得以平歇一陣了,但“灰色”護欄外的河水聲音卻響了起來。
“隆..隆…轟隆隆.”天空響起了雷聲,聲音在中山之間來回徘徊。
“你別急,滿上就到了”陳晗宇像是感受到了妻子的焦躁,而對她安慰道。
“好吧,我聽著你繼續(xù)狡辯.”江小青無奈的看著被雨打濕了的窗外。
“?!嚯x目的地…還有…四…公…公里。檢測GPS…信…信號……弱”車載導(dǎo)航突然響了一聲。
“唉,這大山里面到現(xiàn)在連個信號都沒有,窮啊”江小青又補了一句。
陳晗宇把身子挺了挺.說:“那你是不了解他們吧,給你講一個當(dāng)年我小時候那的樣子?!?p> “那是在四川大渡河大峽邊,也是我的家鄉(xiāng)--古路村。他入口于‘一線天’。歷史所述在上個世紀(jì)60年代修筑成昆鐵路時在此經(jīng)過用鋼板為在懸崖上生活的彝族居民架起了一條天梯。當(dāng)初的人們就是通過這條路來往,對于年輕力壯的青年來說是個小事,但對于老人兒童來說那就可能與世隔絕了。小青,珍惜現(xiàn)在的好生活吧誒?!彼α诵Γp手抓緊了方向盤。
被雨水沖刷過的地面上,那橙黃色的道路線又被顯示了出來。
這時后面來了輛銀灰色的車,陳晗宇笑了笑說:“吶,看到了個老鄉(xiāng)”。
那輛車子很快超過了他們并越來越快,陳晗宇只從車窗略微看見了一個男人,和后座的一個穿紅色衣服的孩子。
車子繼續(xù)行駛著,漸漸的雨小了。在山路的前面出現(xiàn)了藍色的指示牌—【古路村】。
“來,到了,不知道現(xiàn)在車子能不能上去”陳晗宇將車子緩緩的停在附近自由停車的白色格子內(nèi)。
這兒相對于前面那略窄的雙向單車道的山路來說是開闊點的了,有一個小型的商店,這對于山里來說是罕見的。但兩岸的山體更高了,裸露出的是白灰色的巖石。
前上方有一條拱橋樣式連接兩旁山的鐵路,這就是所謂成昆鐵路了吧。
陳晗宇拉開妻子的車門,請了下來。
“從這上,嘿,年輕娃,這呢?!鄙痰昀镒叱鲆粋€皮膚黝黑,滿臉褶皺的中年男子,身披一個薄大衣一腳泥巴,他的身旁還有一匹驢,他貌似認(rèn)識晗宇的背影一樣,看都沒看就說道。
“好,好..您也要上去嗎”陳晗宇有些震驚的轉(zhuǎn)了身。
“那得是的,現(xiàn)在上去就天黑咧??墒前。@個天氣它不好啊,剛下過雨,路很滑滴,你們當(dāng)心啊。”他拉起驢子走進公路邊的土路里。
晗宇和小青也就跟了上去。
四川的天氣就這樣,是不是來場雨,倒也是別有一般風(fēng)味的,雖有著的或許只是泥土味。
順著這條小道走了沒多久,開始變陡了。
“師傅,咱以前那個騾馬道到了嗎”陳晗宇邊走邊問。
“騾馬道,哎呦,還有一截子哩”那位拉驢的人說道。
“你們拉的都是些什么”陳晗宇對騾子上的重物感到好奇。
“噢,這些啊,是些家居用品,鹽巴啊,什么滴?!彼氐?“你們是游客吧,大過年的,跑這來玩什么”
小青拉著陳晗宇的手說道“我們就是回來過年的”
那個老鄉(xiāng)有些吃驚,“這就那幾十戶那.我咋沒看過你”。
“哦,這樣,我從小就在這生活,前些年在外地上大學(xué),今年這不有時間回來看看家里面?!标嫌罱忉尩馈?p> “唉,這幾年可好咧。政府給咱又修路,又幫咱脫貧你看著就是干核桃,沒得買完只有拉上去哩?!崩相l(xiāng)苦笑一聲。
漸漸的路變寬了,開始沿著石壁往上升了,從遠看像一條蛇,路的另一邊就是崖壁,幸好裝有圍欄。有時從洞里穿過,又時有小段的橋梁,時不時的轉(zhuǎn)彎,這讓人感到蠻有趣的。
我轉(zhuǎn)頭看向那有些陰沉的天?!班?,轟隆,咴.嘶…嘶”緊接就見貨物掉在了地上,驢子開始往坡下溜,它疲憊的用著它那顫抖的蹄子阻止這自己的滑行,但沒辦法,坡度實在是太陡了,呈現(xiàn)出的是階梯狀。
老鄉(xiāng)見狀,立刻拉住繩子,接著發(fā)現(xiàn)拉不動,只好快速將貨物拉下,驢子還在下滑,終于在一個彎角處停了下來,它用最后的力氣蹬在了一個綁有繩子的柱子上。只見土地上摩擦的都是血印。
老鄉(xiāng)趕忙向下跑去,檢查著自己的騾子?!斑虾?,出血了,止不住咧,腿也斷咧。唉,雖然你沒滑下去,但離死也快咯,唉,我的驢啊?!?p> 陳晗宇和小青陪同那位老鄉(xiāng)照看了會驢兒,最終沒了呼吸,血水也留了一地,順著順著崖壁向下流去。
老鄉(xiāng)將陪同自己多年的驢兒親手推下了懸崖。他知道,這離目的地還遠著呢,救是不可能的了,尸體也不可能拉上去,這是他們的選擇,也是上天的安排吧。
不久,待老鄉(xiāng)情緒好些時,晗宇表示要幫著老鄉(xiāng)提了些貨物,他很是感謝。
“咳…咳,那你的家在哪呢”老鄉(xiāng)開口了。
“癩子坪”晗宇跟隨者老鄉(xiāng)的話音說道。
老鄉(xiāng)有些許激動的說:“那就是一個地方了,一塊走吧?!?p> “唉…像這種事件啊,發(fā)生的還挺多的,經(jīng)常有騾馬載物過重或者過度行走導(dǎo)致不慎的墜崖。”他又有些悲傷的說。
“嗯,是挺危險的。這回鄉(xiāng)的路還真不好走啊.”陳晗宇有些同情。
就這樣一行人在陰云的照耀下,一點點的朝自己家的方向行動。也許這時的家才是最溫暖和最安全的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