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戈佛特茲坐在生滿雜草的地上，百無聊賴地看著面前燒得正旺的篝火。
此時已接近日出，但天色依然漆黑一片，四周大霧彌漫。
男術(shù)士把早已被霧氣打濕的黑發(fā)捋到腦后，抬頭看向篝火的對面的兩個身影。
那個黑發(fā)法師正紋絲不動地坐在那里冥想，宛若黑暗中的一尊大理石雕像。
而那個最近身形長高了不少的男精靈正拿著根樹枝在地面上畫著什么，臉孔在火光中明暗不定。
威戈佛特茲打量了一眼霧氣彌漫的四周。
火光所及之處隱約能看到密集的樹林，紫黑色的樹葉在夜風中搖擺，如同在黑暗中引誘迷路旅者的精怪。
術(shù)士認識那種樹木。
那是在尼弗迦德的麥提那行省很常見的紫葉李，因此他基本可以確定自己仍在尼弗迦德境內(nèi)，但卻并不知道具體身在何處。
威戈佛特茲住進那座巨大的法師塔已經(jīng)有三天了，四處打聽之下他也基本補上了自己丟失的五年。
他首先了解到的，就是這個世界早已經(jīng)面目全非了。
尼弗迦德已經(jīng)統(tǒng)一了藍山以西的所有大陸。
自己曾經(jīng)一手扶持起來的“烏奇翁”真的成為了已知世界說一不二的統(tǒng)治者。
至于帝國內(nèi)部，他所熟知的符里斯家族連帶著所有的反對派全部被恩希爾埋進了皇家舞廳的地板里。
而砍下的人頭據(jù)說插滿了黃金城整整一面城墻。
女術(shù)士集會所似乎又重建了，但是菲麗芭·艾哈特那個賤人報應不爽也被皇帝埋了。
這個世界已經(jīng)變得如此陌生，讓身處其中的威戈佛特茲有些無所適從。
他早就失去了一切，所有手下和勢力都在五年前被恩希爾和杰洛特聯(lián)手絞殺了。
而法師塔里的獵魔人和術(shù)士們大都與他有過深仇大恨，基本上都不怎么待見他。
只有那些高階吸血鬼一個個都是人才，說話又好聽，讓他能在里面住的下。
威戈佛特茲撥弄了一下面前的篝火，本快熄滅的火焰又旺了起來，被霧氣打濕的木柴在火光中劈啪作響。
他昨天還覲見了恩希爾，兩個曾經(jīng)把整個世界攪得天翻地覆的老熟人見了面卻不知道該說什么好。
在那之后他便一直游手好閑。
所以當扎克提到要出一趟遠門的時候他便自告奮勇地跟來了，一起來的還有那個最近長高了不少的精靈。
他們在凌晨出發(fā)，那個男精靈開了一扇傳送門，瞬間就把三人送到了這里。
然而走出傳送門之后他們并沒有繼續(xù)趕路，而是直接等在了原地。
這里大霧彌漫，一看就是荒郊野外，精靈直接升起了一堆篝火，說只要等在這里就好，過一會兒門就會自己打開。
那個黑發(fā)法師什么也沒說，干脆席地而坐冥想了起來。
“我們還要等多久？”威戈佛特茲看著篝火對面的精靈。
頭發(fā)灰白的精靈繼續(xù)在地上寫寫畫畫著，頭也不抬地說道：“快了，等天亮?！?p> 威戈佛特茲搖了搖頭，隨手從身邊的皮包中拿了一本書出來。
他臨走前隨手抓了幾本書，本想在路上打發(fā)時間，沒想到立刻就用上了。
然而書名卻立刻讓術(shù)士皺起了眉頭，他搖了搖頭，早知道臨走前拿書時就多看幾眼了。
《行走在魔法之徑與魔法之地》
它與其說是一本書，不如說只是一本筆記。
作者是拜維德·巴克胡森。
一位生活在三百多年前的大名鼎鼎的探險家。
雖然威戈佛特茲活了一百多歲，但他出生的時候這位探險家就已經(jīng)入土一百多年了。
而這本書就是講述了拜維德見到一座傳說中的精靈古塔的經(jīng)歷。
作為一本探險筆記，這本書在其面世之后的三百多年里一直被嚴謹?shù)男g(shù)士們當成一本志怪游記來看待。
當初威戈佛特茲也是因為要抓捕希里才讀了這本書，但也只看了一半就被找上門來的杰洛特一劍砍死了。
他抬頭看了看四周，白霧依舊濃稠如奶。
黑發(fā)法師依舊在冥想，而篝火對面那個精靈似乎也沒什么搭理他的興趣。
沒什么選擇的術(shù)士只能打開書本，從他死前落下的地方繼續(xù)閱讀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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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趕到了著名的古城艾森嘉德，這座城市據(jù)說建立在精靈廢墟之上，曾經(jīng)是麥提那的貿(mào)易中心，但隨著附近礦藏枯竭也日漸衰敗了下來，如今人口只剩下了幾千人。我們找遍了整個城市，但沒有人愿意做我們的向?qū)??！?p> ‘我最終還是決定在沒有向?qū)У那闆r下出發(fā)，一半的人離開了隊伍，我不怪他們，百湖區(qū)域的地形實在太過復雜了。沼澤、蘆葦叢、野獸、暗溝，一不留神就粉身碎骨?！?p> ‘希望上天保佑，這次能讓我見到那座魂牽夢繞的古塔。’
‘托爾·吉薇艾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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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戈佛特茲認得這個精靈單詞。
托爾·吉薇艾兒，即通用語中的雨燕之塔。
這個世界上有很多遺存下來的精靈古塔，比如仙尼德島山頂?shù)哪亲袪枴诶ｚt之塔。
然而雨燕之塔卻只存在于傳說之中。
歷史上只有第一代術(shù)士喬弗利·蒙克真正見過雨燕之塔，甚至還提到仙尼德島上的海鷗之塔里存在著一個傳送門，其另一端連接的就是雨燕之塔。
然而除了喬弗利之外沒有任何術(shù)士見到過雨燕之塔。
這也是為什么大部分學者都把《行走在魔法之徑與魔法之地》當成異端邪說和胡說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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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朝南走了十六里格，終于來到名為“百湖”的鄉(xiāng)村地帶。站在高處俯瞰，我看到了許多湖泊組成的奇妙圖案，真可謂鬼斧神工?！?p> ‘索亞死了，被鱷魚直接拖進了沼澤里。’
‘我們在附近已經(jīng)尋找了十三天，卻依然沒有見到任何人造建筑，更不要說雨燕之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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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戈佛特茲的視力在如此昏暗的環(huán)境中讀書實在有些吃力，完好的右眼已經(jīng)有些酸痛。
他只能撥弄了一下面前的篝火，讓火光恢復了幾分。
在拜維德出版了本筆記之后，不少的術(shù)士都去了“百湖”地區(qū)實地考察過，卻沒有發(fā)現(xiàn)過任何魔法的痕跡。
但威戈佛特茲卻堅信雨燕之塔是真實存在的。
原因無他——他也親眼見過。
說起來他也算是傳送門和精靈研究的權(quán)威。
他花了很多年時間研讀喬弗利在傳送術(shù)領(lǐng)域的最高權(quán)威著作：《上古種族的魔法》，并利用里面的知識重啟了仙尼德島海鷗之塔里的傳送門。
這個巨大的成功立刻就在術(shù)士議會中引發(fā)了轟動，所有人都躍躍欲試，都想要成為發(fā)現(xiàn)雨燕之塔的第一人。
而威戈佛特茲就這么冷冷地看著那些白癡術(shù)士們一個個跳進了不穩(wěn)定的傳送門，然后音訊全無，很久之后尸體才在世界各地被發(fā)現(xiàn)。
傳送門早就損壞了，他竭盡所能也無法完全修復。
在大量的人員傷亡之后，他迫不得已把傳送門關(guān)閉了。
然而就在傳送門消逝前的一瞬間，他在那扭曲不定的光芒之中看到了一座灰黑色的高塔。
它莊嚴、纖細、光滑、閃閃發(fā)亮。如同用一整塊玄武巖雕刻而成。
然而幻象只出現(xiàn)了一瞬間便隨著傳送門的關(guān)閉而消失了。
雨燕之塔再次隱沒于傳說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