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不算數(shù)的
李長安就嘖嘖了起來:“好意思啊?他家吵架才過了幾天?那珊丫頭頭上的傷還沒好呢!他把那五兩銀子全給了珊丫頭才對!以后再說以后的嘛,那張婆子小氣又摳門,到這個(gè)節(jié)骨眼兒上還拎不清呢!不怪人家珊丫頭看不上他家!”
李長安和小寶兒他娘的聲音越來越遠(yuǎn),袁定珊扭頭看了一眼姚素娘,見她只是忙著自己的活計(jì),好像并沒有在意李長安和小寶兒他娘怎么說她。
村兒就這么掀起了“刨坑熱”,甚至有城里的人專門雇了馬車和人來這里挖掘,一時(shí)間里,村子里下手快的已經(jīng)發(fā)了一筆小財(cái)了。
只是官府的文書一下來,官差迅速把那一片小山坡包圍了,再也不許人去挖了。
里正悠閑地在院子里曬著太陽,他身邊還有幾個(gè)老頭兒和他一起聊天兒,官府的人包圍了白眉山并沒有讓里正感到沮喪,相反的,因?yàn)楹芏嗳司褪悄矫鴣淼?,他們這偏僻的村子又新開了兩個(gè)茶館,生意好的不得了,再加上袁定珊提議,百姓給過路的客官民宿,這也讓里正名利雙收。
竹籬笆外,一個(gè)官差沖這邊揮了揮手,里正忙從自己的竹椅上坐了起來。
李長安忙去竹籬笆外接話:“差大哥有何吩咐?”
“袁定珊可是住這里?”那官差問。
“是?!崩铋L安忙答。
“我們縣太爺說,讓袁定珊把白眉山完整的圖紙呈上去,我怕她不在家,先來支會(huì)一聲兒?!惫俨钣值馈?p> “明白,回頭我給那丫頭說?!崩铋L安笑笑。
官差也沖李長安作了個(gè)禮,扭頭走了。
里正還伸著脖子往外看呢,李長安到了自己爹這里把事兒說了,西屋那邊兒,袁定珊掀了簾子出來了。
“定珊,你可聽到那官差的話了?”李長安笑問。
袁定珊點(diǎn)頭:“聽到是聽到了,只是那縣太爺做事不是按章程來的,咱們可以給,也可以不給。”
老里正又坐下了,他捧著自己的茶碗直道:“哎,他要,我們就給嘛,作何得罪他!”
袁定珊笑笑向老里正解釋:“李爺爺,您這是年紀(jì)大了,做事越發(fā)求個(gè)穩(wěn)當(dāng)了!”
“哦?這話作何說?”老里正看向了袁定珊。
“那縣太爺不向當(dāng)?shù)芈毞剿疽?,反是向我要,明顯是要自己先撈一把,反正黑水河三十年改道了兩回,早把那東西沖的到處都是,官府就算把它圍起來了,挖也不好挖,外面還會(huì)有很多人撿;那縣太爺張嘴就要全圖,分明沒把李爺爺看在眼里,他如何也要給李爺爺一點(diǎn)好處嘛,縣太爺多少年一換?李爺爺可是都當(dāng)了一輩子的里正了,從來都是強(qiáng)龍不壓地頭蛇的?!痹ㄉ赫f的認(rèn)真。
旁邊的老頭兒也點(diǎn)頭:“是啊,這縣太爺辦事兒,村民們可都看著呢!李老哥這面子,那縣太爺還是要給幾分的。”
老里正笑笑問袁定珊:“那依著珊丫頭,這事兒怎么辦?”
袁定珊也曬著太陽,她瞇了眼睛一幅悠閑的樣子:“也好辦,李爺爺年紀(jì)大了,身子難免不舒服;我這頭上有傷,大家伙也全知道,剩下的就讓那縣太爺悟去吧,他悟得到就悟得到,悟不到就算了,反正在當(dāng)?shù)芈毞剿镜膱D到縣太爺手里之前,我這圖是畫不完的?!?p> “你這個(gè)小機(jī)靈鬼兒!這要是傳出去,別人又說我們欺生了!聽說那縣太爺是新上任的?!崩侠镎呛堑氐?。
袁定珊搖了搖頭:“又不是我們一個(gè)村兒這么做,別的村兒也是這么做的;誰叫那縣太爺不等職方司的圖,先向我們要私圖呢!只是……還有一點(diǎn)……”
說到這里,袁定珊故意停了,李長安在一旁問她:“還有一點(diǎn)什么?”
“我有一個(gè)小小的附加條件,那就是我娘和趙叔的親事,就算了吧,我娘一心想帶我回她娘家的,而且我娘和趙叔實(shí)在也不是一路人?!痹ㄉ旱哪樕嵵亓藥追帧?p> 不等老里正說話,李長安就先嘆了一口氣:“咱們這邊的窮人家就是這個(gè)樣子,得了好的人,自己明明供不起,便偏將她弄成和自己一般狼狽,若她不從,便打壓至死,我看這事兒還得由爹主持。”
老里正知道袁定珊一直想著這件事兒呢,他也只好道:“若是那縣太爺悟出來了,和我們談事兒的時(shí)候,我和他說一說,就是印個(gè)章,改個(gè)文書的事兒嘛?!?p> 袁定珊抿抿嘴,沒說什么。
這事兒比袁定珊想象的要進(jìn)行的順利,那縣太爺能想到要私圖,當(dāng)然會(huì)想到給老里正一些薄禮,于是老里正和縣太爺?shù)恼勗捑头滞獾捻樌?p> 只是,袁定珊向老里正說她娘和趙春生的親事,也沒有多少外人在場,那張婆子不知道從哪兒得了消息,氣呼呼地就直奔老里正家里來了。
縣太爺還在呢,張婆子就沖著袁定珊罵:“什么來路不明的野路子也敢嫌棄我家春生!要不是我家春生好心收留你們,你們早餓死了!現(xiàn)在攀上里正家了要和我家和離!想得美!先把吃了我家的飯給我吐出來再說!”
老里正拍著大腿,他直想讓人把張婆子轟出去,但當(dāng)著縣太爺?shù)拿鎯海植荒苓@么做。
反倒是那兩撇八字小胡子的縣太爺,他頗有興致地看看張婆子,又一臉興奮地問老里正:“啊呀!這怕不就是傳說中的窮山惡水出刁民!啊呀,沒想到某第一次上任就遇到這么個(gè)硬茬子,老天在考驗(yàn)我呀!老里正,你不用動(dòng),交給本官!”
老里正一臉的為難,李長安想上前攔縣太爺,因?yàn)槟菑埰抛訉?shí)在是不講理,萬一她急了,和縣太爺動(dòng)手也不是不可能的!
袁定珊站在院子里沒動(dòng),她倒沒想到這個(gè)縣太爺這么喜歡挑戰(zhàn)自我。
縣太爺往張婆子那邊湊了湊,問:“那罪臣家的家奴,姚素娘嫁的就是你家趙春生吶?”
“對!怎么了!”張婆子叉著腰問縣太爺。
“這位大娘,從律法上來說,這段親事是不算數(shù)的呀?!笨h太爺說的意味深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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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圣暄
◆李里正:張婆子,春生和長生是一個(gè)爹么? ◆張婆子:哎呀……歲數(shù)大了,記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