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卻說:“但表面不開心,心里就一定真的不開心,人的心情,總會受到外界的影響。”
我不解的問他:“你究竟要表達什么?”
他只說了四個字:“人要開心?!?p> 我沉默了,我通常在想所謂的開心到底指的是什么?
是表面上那種嘻哈的笑?還是毫無煩惱的生活?亦或是得到最想要的東西?
我不知道答案,所以我一直不開心。
這個時候小李又開口了:“你覺得,剛剛那位小麗小姐她活的開心嗎?”
我淡淡的說:“剛剛她努力的跟你辯解你毫不在乎,而她不在這里你卻背后討論她?你覺得禮貌嗎?”
小李笑了:“我這只是一個問題,不算背后討論?!?p> 我仔細思考了一下,然后說:“不開心,畢竟這種工作總是不讓人理解,只是如果有選擇、有別的路可以走她們又怎會做這種工作呢?”
小李忽然盯著我,一針見血的說:“我看的出你憐憫她們?!?p> 我沉默不語,表示贊同。
小李卻是搖了搖頭,對我說:“你不該憐憫她們?!?p> 我知道他一開始就對于這里的女人感到不屑,甚至認(rèn)為她們很骯臟。
可是我卻不這樣,我覺得每個人在世上都有自己活著的尊嚴(yán),無論從事什么職業(yè)那都是無數(shù)條路中的一種,任何人都不應(yīng)該看不起她們。
所以我無所事事的在家閑著,也不應(yīng)該給人看不起。
他見我沉默仿佛了解我的內(nèi)心想法,突然轉(zhuǎn)了話題問:“你知道這里的陪酒女郎的價格嗎?”
對于轉(zhuǎn)移話題我一向不覺得奇怪,只是搖了搖頭。
自己去酒吧的次數(shù)少的可憐,而且從未叫人陪過,哪里知道這其中的價格。
小李在一旁解釋:“她們的價格都是不是平等的,最開始入門的女人單點價格兩千八百元,后續(xù)一杯酒七十元;一些資歷較深的女人則是單點三千五百元,后續(xù)一杯酒一百二十元;再往上屬于‘大師’級別,單點七千元,后續(xù)一杯酒三百元”。
說著,他看了一眼小麗所去的方向,就像是在對著她說話:“你知道這個小麗嗎?她更是夸張,單點一夜一萬五千元,后續(xù)一杯酒七百元?!?p> 我心頭微微打鼓,忍不住嘆氣:“這個價格可以算作天價了,平常人辛苦勞作一年也未必有她一晚上掙得多。但你不是第一次來這里嗎?為什么知道的這么清楚?”
小李說:“剛剛上廁所的時候隨口問了一下。”
然后他又忽然問我:“這樣子你還覺得她們該憐憫嗎?”
我又沉默了,就算她們金錢足夠了,但也不應(yīng)該受到鄙視。
因為金錢無法彌補人們心靈上的空虛,她們即使掙再多的錢也依舊屬于弱勢群體。
而這一次我換了一個說辭:“這個世上有很多人嘲笑她們,可是他們論金錢地位不如這些人,論辛苦勞作誰也比不上她們身心上所受的煎熬。用那種清高的目光看她們,到底誰更可笑一目了然?!?p> 小李忽然笑了一下,指了指自己問我:“這其中的人是不是就包括我?”
我發(fā)現(xiàn)自己的言辭有些激烈,小李跟我只不過是見過兩次而已連朋友也算不上,暗自覺得不應(yīng)該這樣說話。
小李無所謂的說:“我本就是這樣的人,其實對于這個酒吧之內(nèi)的陪酒人或者說是對所有酒吧的人都感到不屑。”
我沒有吭聲,對于不贊同的話我一向喜歡用沉默表示抗議。
他忽然嘆了口氣,繼續(xù)說道:“我感到不屑的并非是對這份工作和工作上的她們。世有五谷雜糧,人有七情六欲。每一份工作,都代表著一份感情與責(zé)任。有那么多人依靠著它,它又養(yǎng)活了那么多人,而我又有什么資格看不起它們?”
他的話好像又有了余地,我十分不解的看著他。
小李微笑解釋著:“我所不屑的不是針對這份工作,而是對她們的內(nèi)心。每個人都有選擇的權(quán)力,她們可以選擇自己想要做的工作。但當(dāng)選擇之后,就有了責(zé)任將這份工作完美的執(zhí)行下去,無論發(fā)生什么也要不離不棄,堅持到底”。
緊接著他指了指周圍,目光略帶不屑的說道:“而這里的女人呢?選擇了這份工作卻都自認(rèn)為是墮落、實屬無奈之舉,從心里就已經(jīng)完全淪落。明明是自己選擇的道路卻整天怨天尤人、擺出一副可憐的樣子讓別人去憐憫她們。
“奇怪,明明這份工作是她們自己選的為什么要做出這幅樣子?如果承受不住壓力的話一開始不去選擇不就好了嗎?既然選擇了就算是刀山火海也要走下去。我真正不屑的,是擁有這樣心思過日子的她們”。
然后看了我一眼,說:“你,不應(yīng)該憐憫她們。任何人也不該憐憫她們,因為她們最討厭的就是憐憫,我們都沒有資格處在上帝的角度是可憐眾生?!?p> 他一口氣說的太多,似乎有些口干。
握著酒瓶往嘴邊送去,卻是空的,無奈的笑了一下。
我被他說的愣住,才發(fā)現(xiàn)原來之前的一切都是我想歪了。
小李他根本沒有這樣的心思,他才是對的,之前只是我一廂情愿而已,他看的比我更加透徹。
是啊,小像麗這樣的人是堅強、勇敢的、值得敬佩的。
但是,千萬不要憐憫她們!
等我緩過神來時,看到小李重新手持一個滿溢酒瓶往嘴里送,突然問他:“你不屑的人之中有她存在嗎?”
小李聽到這個問題停住喝酒的動作,嘴角微微上揚:“她啊,干著受人白眼的工作卻依舊沒有放棄生活的希望,成為這酒吧之中最惹人注意的陪酒人。雖從事著踐踏自尊的工作,但她的自尊心卻從未泯滅。之后更是為了一口氣坐在這里與我這樣一個陌生人辯駁許久。”
他停頓了一下,忽然把這個話題拋給我:“你覺得呢?”
“我很佩服她?!蔽矣写鸢?,他也像是得到了答案。
“回答正確!”
小李猛地仰頭一口將手中滿滿的就全部飲盡,然后猛的站起身向某個方向走去。
“你去哪兒?”
小李忽然晃了晃手,我隱約看見雙指之間似乎夾雜著一張薄薄的卡片:“呵呵,就算喝醉之人也有尊嚴(yán)面子。雖說我與小麗小姐形同陌路,不過她畢竟坐在這里陪我聊天一會兒也屬于我的陪酒人。就這樣當(dāng)著我的面被其他男人搶走,我也有些坐不住了。”
他轉(zhuǎn)身要走,我?guī)缀醯谝粫r間就坐起來,對他說:“我也去?!?p> 他沖我笑了笑,仿佛周圍喧鬧的黑暗忽然飄顯出幾縷光明……
一處包間之中,不知道小李是怎么找到這個地方的,他居然真的找對了。
剛走到門口就聽見里面?zhèn)鱽砹寺曧懀骸靶←愋〗阏媸呛镁屏?,我在敬你一杯?!?p> 沒有聽到小麗的回答,只隱約聽見‘咕嚕咕?!杀穆曧?,不用問也知道小麗已經(jīng)一飲而盡,隨后而來的是贊嘆。
“站住,你們是誰?”
突然,一個身材極為寬廣的大漢攔在我們面前,看樣子是那個龍老板的保鏢。
這里的包間并不像飯店那么正規(guī),就是一個小屋,既沒有大門也沒有簾子遮擋,里面和外面的聲音都能聽到。
忽然聽到龍老板不耐的聲音傳出來:“小田,怎么回事?”
那個叫小田的大漢立刻回答:“沒事老板,是兩個喝多的小子走錯地方了,我馬上趕他走?!?p> 轉(zhuǎn)過身沖著我們兩個大喊:“快點走,快點走?!?p> 我沒有吭聲,小李卻是笑了一下:“事情沒辦完怎么能走呢?”
說著他直接往包房里面闖,我二話不說也跟著他闖了進去。
那個大漢想要伸手?jǐn)r著我們,卻給小李用了什么方法直接給他推一個跌蹚,我們就這樣闖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