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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臨長安

【五十八】凌昭

月臨長安 望君兮 3724 2021-03-31 19:00:00

  日子一天天過去,每天的生活都差不多,溫縈一度恍惚,覺得洛陽那場震驚江湖的動蕩似乎從沒發(fā)生過。

  四月芳菲盡,初夏將近,天氣愈加晴暖起來。

  溫縈睡過午覺,穿戴好往演武場走去。她踩梅花樁的大業(yè)初見成效,已經(jīng)可以上上下下游刃有余。

  觀霜殿前往演武場需經(jīng)過銀月宮境口的一雙巨壁。平時進(jìn)出之人寥寥,九曲木橋和清夢亭孤立水上,波光燦烈。

  溫縈向境外瞟了一眼,九曲橋上走著一大群人,皆未穿銀月宮服,形容陌生。為首的四十多歲,錦袍華冠,大腹便便;身后兩人穿的都是府衙中人的衣裳,頭戴烏紗,神采奕奕。他們身后的隨從,皆佩著刀,像是衙役的打扮。

  本以為是受邀來訪的客人,溫縈沒多關(guān)注便要離開。那一行人走進(jìn)巨壁,華袍男人對著她便是一聲吆喝:“喂喂喂,那個小丫頭片子,過來。”

  溫縈看了看周圍,并沒有什么人,那自然就是在喊自己。她疑惑地走上前,說道:“你們誰???”

  華袍男人竟不懂得自我介紹,聲氣豪粗道:“廢話少說,寒蘇呢,我要見他!”

  溫縈又好笑又氣,抱起雙臂微歪著頭道:“這位大爺,你登門拜訪不自報家門,還大呼小叫,銀月宮宮主是那么好見的嗎?”

  男人氣惱橫眉道:“你娘的小兔崽子,這里有你說話的份嗎?”

  說著就要伸出油膩的爪子來抓溫縈。溫縈一個多月的輕功不是白練的,反應(yīng)迅疾了許多,一偏身子便教那咸豬手撲了個空。

  男人更怒,擼起袖子就要沖上前。半空中忽然飛過一塊小石子,擊中男人的手腕。男人痛呼一聲,捂著手倒退了好幾步,吼道:“誰他娘的敢打老子,滾出來!”

  楚明心從半空飛至,輕飄飄落在地上。那塊石子她沒用力扔,只是將男人的手打紅了,男人就怒發(fā)沖冠嘴里罵罵咧咧個不停。她自動過濾了那些臟話,說道:“幾位不請自來,有何貴干?”

  溫縈不禁奇怪,要按平時楚明心的性格,早已揮起打狗棒將這鬧事的一行人統(tǒng)統(tǒng)打出去了,今日卻不僅沒有動武,反而溫言溫語起來。

  溫縈小聲說道:“楚明心,你怎么變溫柔了,這不像你啊,你應(yīng)該把他們沉湖啊?!?p>  楚明心回過頭,神情嚴(yán)肅道:“閉嘴,你懂個屁。那后面兩個人是官家的人,江湖各派再如何內(nèi)斗,官家的人絕對動不得。”

  那男人已經(jīng)咋呼起來:“你們兩個兔崽子有眼不識泰山,老子是寒蘇的親舅!”

  溫縈和楚明心大為震驚。

  眼前這個大呼小叫狂妄不已的中年男人,竟然就是凌昭,那個嗜酒殺妻的惡棍。

  凌昭的模樣并算不上丑,五官甚至可以說是端正,只是眼角微微上揚有幾分邪氣。人到中年發(fā)福,臉上的肉遮蓋了端正的五官,一說話肥肉橫飛,顯得不是那么賞心悅目。

  從面相來看,不過一普通富貴人家的家主,怎么看都看不出他是個十惡不赦的惡人。

  楚明心得知來人身份,忽然沒了主意,轉(zhuǎn)頭看向溫縈。溫縈還算鎮(zhèn)定,說道:“那既然是舅舅,見肯定要見。那這兩位是.....”

  凌昭身后穿官服的人一直沒說話,看那端著架子的模樣似乎也不是等閑之人。凌昭面帶得意之色,說道:“這兩位是戶部巡官,姚文姚大人,和劉明劉大人?!?p>  戶部乃掌管天下戶籍財經(jīng)之部,主管人口之責(zé)。溫縈便明白了凌昭帶上兩個戶部官員大搖大擺來銀月宮的用意,她給楚明心甩了個眼色,對凌昭笑道:“既然是朝廷來客,寒宮主肯定要見。你們跟我來。”

  還好楚明心反應(yīng)夠快,跟在一旁走了一段路,便悄悄地繞路跑走了。

  寒蘇正在梅林,江微瀾和祁蕭二人也同在練劍。自清明雨后,他換下了白衣,但依舊白玉簪盤發(fā),穿得比從前更素潔,端坐石桌旁,春水煎茶。

  溫縈帶著一行人往這邊走,還沒開口喊他,他便先轉(zhuǎn)身站了起來,靜靜候著他們走近。

  看他毫無波瀾的神情,溫縈便知楚明心腿腳算快,已經(jīng)前去通了風(fēng)。

  溫縈走近說道:“宮主,凌家來人求訪。這二位是戶部的姚大人和劉大人?!?p>  凌昭看見寒蘇的那一剎那,尤其是看見他那雙異于常人的金色瞳仁時驚了一驚。雖不是第一次見,但時隔多年再看,依舊很難挪開眼。

  更令他難以置信的是不過二十出頭的寒蘇,周身竟蔓繞著一股高華氣度,與他年歲完全不相符的沉寂,令人見之忘俗,一眼萬年。

  寒蘇象征性對那兩個官家的人拱拱手,打著官腔說道:“不知舅父和兩位大人前來,有失遠(yuǎn)迎還望見諒。”

  凌昭收回打量的目光,說道:“寒蘇,咱們都是親戚,我就開門見山的說了。你把凌陽藏哪里了?趕緊給我交出來,否則老子告你們拐帶人口,封了你銀月宮!”

  “凌陽是誰?”寒蘇輕蹙著眉,裝模作樣地回想了半天,才說道:“哦,是凌曉伯伯的兒子。他不是在蜀都么,舅父怎會到銀月宮來找人?”

  凌昭冷笑一聲。身后的巡官姚文從懷里掏出兩張紙,遞給寒蘇:“寒宮主,莫怪我們唐突,請你看看這個?!?p>  寒蘇展開紙張,一份是一張摁了手印的供詞,另一張則是一張搜查令。那供詞上寫的名字叫小竹,通篇大意便是凌陽自金陵離家出走,乃是投奔了銀月宮。

  他在心中嘆了口氣。凌陽那個實心眼的傻小子,一定是將他潛逃的消息告訴了關(guān)系較好的人,說不定,便是這個叫小竹的姑娘。

  凌昭說道:“這小竹是我一侍妾,這個賤貨包庇凌陽那臭小子,還好我使了點手段讓她吐口,否則你們拐帶人口的事還見不了光呢!”

  寒蘇彬彬有禮一笑,將紙張疊好還給姚文,說道:“就憑一面之詞,便要搜查我銀月宮,未免草率了些?!?p>  劉明說道:“搜查令在此,寒宮主難道還要擋著不讓搜查?”

  寒蘇道:“自然不會。既然搜查令都有了,我肯定不會推脫。只不過現(xiàn)在天色尚早,許多銀月宮弟子出宮在外,人數(shù)不齊。大約再過上兩個時辰,才會封宮夜禁?!?p>  凌昭指著他道:“你別以為你想什么我不知道,你是想拖延時間,好把凌陽藏起來?想都別想!”

  寒蘇攤開手,十分坦誠道:“這話從何說起,且不說你們突然來訪我們不曾準(zhǔn)備,我本人就在此處,難不成還能影分身去藏人?”

  溫縈聽了半天,立刻插嘴幫忙道:“凌先生,還有那兩位大人,你們遠(yuǎn)道而來,不如我讓廚房先備點酒菜,好生招待你們。等在外的弟子回來了,你們想什么時候搜查,就什么時候搜查。我們身正不怕影子斜?!?p>  凌昭略思索片刻,說道:“你們少油嘴滑舌,姚大人,煩請你派幾個人守住銀月宮境入口,看他們?nèi)绾嗡;ㄕ?。?p>  姚文表示同意,立即招呼了幾個人前去各個出口處守候。

  溫縈和寒蘇對望一眼,暗自感嘆凌昭果然老奸巨猾,三言兩語是蒙混不過去的。

  寒蘇臉上沒什么表情,只擺了個手勢,道:“幾位請?!?p>  午飯時間早已過去,晚飯時間卻又沒到。為了這一行不速之客,觀霜殿又加開了一回宴。

  凌昭幾人說是來找人,但吃起飯來卻毫不含糊。他本就嗜酒,飯菜還沒上,酒倒是先干了一壺。

  凌昭是寒蘇母親的親兄長,與寒蘇久未見面。親戚見面,本應(yīng)噓寒問暖,然凌昭卻對寒蘇不聞不問,只和那兩個官家的人狂喝胡吹,眼里就跟沒寒蘇這個人似的。

  寒蘇沒滋沒味地陪著幾人吃飯,實則一筷子都沒動,心里煩躁地跟有毛毛蟲在爬似的,卻又不能表現(xiàn)在臉上,桌下的衣擺快被手給搓爛了。

  煩躁之余,還有擔(dān)憂,不是擔(dān)憂凌陽,而是擔(dān)憂凌雅之。

  凌雅之白日出去給人作畫描丹青,每每傍晚封宮前回來。倘若與凌昭撞見.......

  一陣頭疼。

  溫縈發(fā)現(xiàn)他桌下有些局促的手,心下了然,輕聲說道:“要不我出去看看?!?p>  寒蘇頓了頓,輕輕點點頭。

  溫縈甫一站起來,凌昭便瞪大眼吆喝道:“小丫頭片子,你想上哪???”

  溫縈毫不客氣地瞪眼回去:“上茅廁,你有意見嗎?”

  凌昭無語,溫縈昂首挺胸離席,走出了餐廳。

  外面的清新空氣涌入肺中,才將餐廳中縈繞的酒氣吹散了。到了這外面松緩的世界,才感覺到與令人厭惡之人同處一室是多么憋屈難熬。

  尤其想到凌昭曾經(jīng)做過的那些事,總會聯(lián)想到自己無情無義的老爸,就難以忍耐朝渣男臉上吐口水的沖動。

  不過沒有多少時間生氣,當(dāng)務(wù)之急還是要攔下凌雅之。他回來的時間不定,早時太陽扔高掛,晚時在夕陽落山后。但只要回來,必會往觀霜殿門口來。

  溫縈見身后無人跟隨,才抬腳向觀霜殿前走去。

  在殿口等待了一炷香的時間,便看見凌雅之晃著扇子悠哉悠哉地朝這邊走。此時還遠(yuǎn)不到黃昏時刻,他今日,竟是回來早了。

  白衣如凌云,行氣似川澤。凌雅之長眉若柳,眼珠微圓;鼻梁高挺,骨相清俊柔和,不似寒蘇五官深邃顯得富有攻擊性,多了幾分江湖瀟灑俠士之風(fēng)。意氣風(fēng)發(fā)的模樣,怎么也不能相信他竟是餐廳里那頭狂吃狂飲的豬的兒子。

  他或許是像母親寧芝。

  “溫姑娘,你站在這里做什么?”凌雅之提起衣擺走上階來,看見溫縈有些驚訝。

  溫縈訕訕笑道:“路過,路過。那個什么,楚明心跟我說,她得了一個大寶貝,要讓我去看,還要讓我猜是什么。凌公子,你知道楚明心那人,討厭得很,我要是猜錯了她肯定要嘲笑我。你見多識廣,不如陪我一起去看看?”

  凌雅之道:“我剛回來怪累的,你讓寒蘇陪你去唄?!?p>  溫縈露出一副無奈的模樣,兩只手在半空無意義地劃來劃去,說道:“寒蘇大忙人,又要教舞劍又要教寫字,我哪敢打擾他啊。拜托了凌公子,陪我去一回,走走走走走?!?p>  溫縈不由分說就要扯著他的袖子走。凌雅之如墮五里霧中,被她扯得不得不跟著跑起來,說道:“走就走,你慌什么呢?!?p>  溫縈這撒謊的本事沒練好,一撒謊便手舞足蹈,更不敢面對凌雅之太久,說道:“誰慌了,我是想看寶貝?!?p>  誰承想還是晚了兩步,剛跑出去沒多遠(yuǎn),就聽背后傳來一聲怒斥:“站?。∧阃睦锶?,是不是要通風(fēng)報信?”

  溫縈和凌雅之皆愣住了。溫縈閉上眼,便知要壞事。而對于凌雅之,這隱藏在記憶中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聲音,讓他不得不轉(zhuǎn)身去看那人是誰。

  大殿高階之上,凌昭醉意醺然,然看到凌雅之的一瞬,他繃直了身子。

  眼睛咕嚕咕嚕轉(zhuǎn)了幾圈,凌昭的目光從未離開過階下白衣人,仿佛在確認(rèn)那人是誰。

  “雅....雅之?”

望君兮

這幾章是配角故事線,主角沒什么戲....   六十章以后進(jìn)入主線(高糖預(yù)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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