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你信不信奇跡反正我是信了

　　麥穗是怎么立住的？

　　阿皮驚訝極了，忍不住又張開了嘴，但又趕緊捂了上，生怕被族長割了舌頭。

　　廣場上眾人俱是大氣也不敢喘，雅雀無聲，以至于巫蘇奶奶的喃喃語聲，似乎被放大了無數(shù)倍，竟像是帶了擴音器似的，來回在廣場上回蕩著。

　　但就是聽不清她在祝禱些什么？

　　只見巫蘇奶奶圍著那束麥穗叨咕了半天，方又拿起那瓶清澈的液體，翹著蘭花指，格外優(yōu)雅地將這些水灑到了麥穗上。

　　麥穗顫了幾顫，仿佛那些水滴有無限的重量似的。

　　待麥穗重歸平靜，巫蘇奶奶才又拿起小火把，豎起在麥穗前頭，低聲重復(fù)著什么。

　　明明能聽到聲音，卻偏偏什么也聽不清的阿皮實在不甘心，他微微往前探了探身子，想聽聽這位老巫婆到底在念叨啥？

　　就在阿皮剛剛把耳朵伸過去的時候，不提防那火把竟騰的燃起了火焰，差點兒把他頭發(fā)給燎了！

　　阿皮急忙縮脖，心里驚訝不已：巫蘇奶奶根本就沒用火兒啊，火把是怎么燃著的？

　　巫蘇奶奶仍舊半垂著頭，眼皮兒抬也未抬，只拿著小火把往石人的凹坑里一探。

　　“??！”阿皮終于忍不住叫出了聲。這麥穗干巴巴的，被火把上的火焰碰到了，豈不是立馬被燒了嗎？

　　桃夭千仞的麥米不都是當(dāng)圣物被嚴(yán)密保護著嗎？怎么這巫蘇奶奶一把火就燒了這么些個？難道供神就不心疼了嗎？

　　巫蘇奶奶瞪他一眼。卻又馬上低頭繼續(xù)叨咕著。大約是到了比較關(guān)鍵的時候，族長也沒顧著割阿皮舌頭，這倒是讓阿皮略微踏實了些。

　　就在這一轉(zhuǎn)眼的功夫，阿皮眼瞅著火焰從凹坑里攀援著麥穗燃了起來，像一條細細的火龍，盤旋直上，直至由下而上徹底吞沒了麥穗。

　　得，一把火燒光了。這算是什么儀式？

　　然而，令阿皮吃驚的是，那吞沒了麥穗的火焰卻并未消失！不但沒有消失，反而像是真的化為了龍，慢慢騰起，在石人上方幽幽盤旋著，不落不滅，卻也不升不去。

　　阿皮這回真的驚了。

　　巫蘇奶奶終于抬起頭來，環(huán)顧四周，舉起雙臂，高聲道：“尊仰的阿爾忒爾之神，您虔誠的桃夭千仞之子祈求您，助我輩裁斷明鑒！應(yīng)七號案勇者阿細仔所求，桃夭千仞之子祈請您，祈請您裁斷是非，愿真相白于天下，愿死者安眠，愿奸者……得伏！”

　　巫蘇奶奶話音剛落，那盤旋如龍的火焰呼的一繞，分作兩支，分別往阿皮和巫蘇奶奶的方向探了一探，復(fù)又?jǐn)Q做一股，閃爍盤旋。

　　巫蘇奶奶合掌施禮，道：“尊仰的阿爾忒爾之神，遵照您的意旨，巫蘇將為達轉(zhuǎn)勇者阿細仔的求祈……”

　　說著，巫蘇奶奶便將阿細仔的控訴用顫巍巍的聲音說給了火焰中的阿爾忒爾之神。巫蘇奶奶說的文雅而啰嗦，但是在阿皮聽來，卻是跟之前在阿甲那里了解到的差不了多少，大概意思仍是阿皮這個被殺的，該死沒死。

　　這憑啥?。{啥?。“⑵M腹的不滿，但又不敢亂開口，只等著巫蘇奶奶控訴完，輪到自己跟火中之神辯白的時候，再好好跟他們掰扯掰扯！

　　巫蘇奶奶絮絮叨叨，絮絮叨叨，好半天才說完了話，又施一禮，道：“尊仰的阿爾忒爾之神，助我輩裁斷明鑒！”

　　懸空在祭臺上的火焰依舊慢慢盤旋，并未有其他動作。

　　這似乎很是出乎巫蘇奶奶意料。她愣了愣神，復(fù)又躬身施禮，再道：“尊仰的阿爾忒爾之神，助我輩裁斷明鑒！”

　　這一次，火焰終于有了反應(yīng)。

　　就像巫蘇奶奶第一次祝禱時那樣，火焰呼的從中分開，但是這一次分開的兩支似乎猶豫了一下，晃了幾晃，齊齊指向了阿皮，竟然就這樣一動不動了。

　　這是什么意思？阿皮納悶地看著巫蘇奶奶。

　　巫蘇奶奶臉色一變，但仍舊恭敬施禮道：“尊仰的阿爾忒爾之神，謙卑的桃夭千仞之子請求您的明示……”

　　分成兩股的火焰轉(zhuǎn)了一轉(zhuǎn)，復(fù)又?jǐn)Q成一條，但是并未恢復(fù)直豎的狀態(tài)，依舊指向了阿皮。

　　巫蘇奶奶臉上的吃驚再也無法遮掩了。她直起身子望望火焰，再望望阿皮，終究嘆了口氣，道：“尊仰的阿爾忒爾之神，遵照您的意旨，未交付性命者……”

　　說到這里，巫蘇奶奶抬眼看了阿皮一眼。

　　阿皮也不知怎的就心領(lǐng)神會，忙報上了自己的名字：“阿皮?！?p>　　巫蘇奶奶方又繼續(xù)祝禱：“……阿皮將獻于他卑微的求祈。”說完，她向阿皮做個手勢，叫他說話。

　　看見巫蘇奶奶的動作，廣場四圍的人們似乎頗為吃驚，顧不得審判的嚴(yán)肅性，竟在一旁交頭接耳竊竊私語了起來，就連端坐石椅的族長，都忍不住站了起來，口里嘟囔著：“什么情況……怎么還讓受審判的說話了呢……”

　　阿皮學(xué)著巫蘇奶奶的模樣，對那火焰恭敬施了一禮，可心里那個氣啊，怎么都壓不下去?？刺邑睬ж疬@些人的反應(yīng)，似乎按照流程，就是等巫蘇代為傳達了阿細仔的抱怨之后，就該直接把自己就地正法了，壓根兒不該給自己說話的機會！

　　可這不是審判嗎？難道審判不該是控訴與被控訴的雙方陳辯，辨出一個是非曲直來嗎？他們這些人怎么能只聽一面之詞呢？

　　不過，幸虧火焰里的“阿爾忒爾之神”似乎還不算糊涂，總算給了自己這次機會。

　　既然有了機會，那就一定要抓??！

　　阿皮暗暗憋口氣，站直了身子，也不學(xué)巫蘇那套文詞兒，只挺胸抬頭道：“事情的原委，剛才巫蘇奶奶都代替阿細仔做了陳述，大家都已經(jīng)很清楚了，我也沒什么異議……但是！”

　　阿皮猛喝一聲，把剛要張嘴打斷他的巫蘇奶奶給堵了回去：“我沒有異議的，也僅限于剛才所陳述的事情經(jīng)過，但是對于你們的處理審判，我還是有異議的，有大大的異議！我希望尊仰的阿爾忒爾之神能給我機會，傾聽于我！”

　　火焰顫了顫，就像人在點頭似的。

　　阿皮心里稍微定了定，他咽口唾沫，往晴方那里看了一眼，道：“首先，我想請問貴族的族長大人一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