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4)趁熱吃
在積蘇的“周到服務(wù)”下,茍長師終于把一碗“冷火”吃完,吃的那叫一個“感激涕零”。
茍長師用袖子抹抹眼淚,只覺得腦子里嗡嗡亂響,嘴巴里更是像冬日里的暖爐一樣,火焰熊熊燃燒,燒的滿口滿心都疼。
積蘇在旁道:“貴客對敝店的飯食可還滿意?”這是蘇任平對積蘇進行員工培訓(xùn)時教他講的客套話,沒想到先在找茬的身上實地演練了。
茍長師完全說不出話來,只得胡亂點點頭。他生怕自己若是搖頭說不滿意,這伙計再給自己來一拳。
就算不來一拳,再給自己上一碗“冷火”,也是受不了的?。?p> 積蘇微微一笑,道:“貴客滿意就好。我們老板正在為您親自制作熱冰,請您稍候?!?p> 茍長師有些坐立不安,真想就此告辭??墒侨蝿?wù)沒完成,怎么能撤呢?恩納米老板也不答應(yīng)??!
再說了,茍長師絕對不信蘇任平會做出熱冰來!冷火算是出其不意,但只是蘇任平一次幸運而已,這家伙不可能次次都走狗屎運吧!
再說了,這世界上怎么可能有熱的冰呢?冰只要一熱,準會化成水的。他蘇任平膽敢端一碗水上來的話,茍長師絕對不會認的。
只要蘇任平做不出來,嘿嘿,茍長師就可以借口蘇任平的店名不副實、夸大宣傳,便可以用總店的名義摘了他美食店的牌子,叫他買賣做不成!
可是話又說回來,蘇任平這家伙不會將“冷火”里火辣辣的內(nèi)餡兒涂在冰的外頭充當“熱”吧?茍長師嚴重懷疑蘇任平會這樣做,畢竟那冷火里紅艷艷的內(nèi)餡兒,吃到嘴里熱辣辣的,完全可以完成“火熱”的特性啊。
一想到這里,茍長師又有些焦慮了。這要再來一碗那種火辣辣,他得暈倒在這兒。他抹把眼淚,忍不住向積蘇打聽道:“伙計,我問你啊,剛才那冷火里,那種火紅的東西,是什么?”
“自然是火嘍。”積蘇眨眨眼。
“我知道那是充當火的作用……”茍長師搖頭道,“不是,我是問你那東西的原材料是什么?”
積蘇對他微微一彎腰,道:“商業(yè)機密,無可奉告。”
“嘿,你這小子……”茍長師本來就火大,借勢正要發(fā)作,卻見細雪從廚房里溜達出來,后頭還跟著那只諂媚的傻狗。
從剛才起這頭驢就在外屋和廚房乃至后院之間走來走去的,本來茍長師也沒注意它,可是此時這驢剛一出來時,將廚房門簾高高掀起,恰好讓廚房里“呲啦”一聲脆響無比清晰地傳了出來。
同時還有一種說不出的香氣,隨著那悅耳的清脆之聲飄蕩而出,有油脂被加熱后的熱烈,還有一種茍長師以前從沒聞到過的沉郁香氣,百轉(zhuǎn)千回一般,勾引著人要不停抽著鼻子嗅盡那香氣。
若是那熱冰有這么香……
茍長師一驚,自己怎么會對蘇任平做的菜食隱隱有了期待?這怎么可以?
積蘇卻是明白那香氣從何而來。
被熱油煎熟后的飛雞蛋。
他不由也和茍長師一樣,將目光投向了廚房:不知蘇任平的“熱冰”要如何做呢?為何還用到了飛雞蛋?
飛雞蛋的使用,完全是為了讓面糊更具有黏性。沒辦法,馬鈴薯糊與面粉糊終究是有些差別的。
有了雞蛋和油脂的加入,這馬鈴薯泥的外殼經(jīng)過炸制后便好吃了起來。
蘇任平認為,在經(jīng)歷了冷火的刺激之后,最好能讓茍長師吃點兒還算好吃的,不然刺激過了頭,這家伙怕會是氣到暴走。
窮寇莫追。
因此,當蘇任平把那一碟子金燦燦的熱冰端上桌的時候,不光茍長師,就連旁邊的積蘇和細雪,都忍不住吸吸鼻子,心道:好香!
只見那碟熱冰,總共不過三根,俱是兩指來粗、一指來長的棒狀,金黃燦爛的樣子,兩根在底,一根在上,仿佛在碟子里堆壘了金條的小山似的。
這熱冰剛剛出鍋,被炸的脆脆的馬鈴薯泥的外殼上,尚自有熱油正在疏松的淀粉殼子孔隙里噼噼啪啪響個不停,仿佛藏了一群伶牙俐齒的小鳥兒,在茍長師的耳旁快活地唱著歌:“吃我!吃我!”
蘇任平將手中筷子遞給兩眼發(fā)直的茍長師,笑道:“茍二掌柜趁熱吃?!?p> 茍長師下意識地接過筷子,正要下筷,忽又頓住,看著蘇任平:“這回不是趁涼吃了?”
蘇任平一笑:“熱冰,自然是要趁熱吃?!?p> 茍長師仍是不敢下筷:“你這次的‘熱’,和冷火中的‘火’,可是同一物?”
“若是同一物,那就叫火冰了?!碧K任平忍著笑,道,“冷火里的火,原料珍稀,可不是隨便哪道菜都能用的?!?p> 的確,他的魔鬼指甲只種了一花盆,產(chǎn)量實在有限,得省著用啊。
茍長師聽說沒有“火”,這才大著膽子,小心夾起了一根黃澄澄的“熱冰”。湊的近了,熱冰外層脆殼里的香氣更是一股腦地往鼻子里鉆,搞的茍長師意亂情迷再也忍耐不住,一口便咬了下去。
就算比冷火還折磨人,也認了。
牙齒咬過馬鈴薯飛雞蛋調(diào)和的溫暖而略燙的外殼,發(fā)出一連串仿佛氣泡破碎的酥脆之音,無端的便令人生出一種征服的快感來。
牙齒穿透這一層薄且脆的外殼,繼續(xù)往下切去,隨即便觸到了略顯堅硬的內(nèi)核,微涼。一往無前的切割與粉碎的征服欲命令牙齒繼續(xù)前進,繼續(xù)用力,于是勢如破竹,只聽“咔嚓”一聲,熱冰完全斷裂,無上清涼瞬間涌入口腔,與外殼的鮮香與微燙形成了鮮明對比。
而且,對于剛剛被冷火燒的慘不可言的茍長師來說,這股略顯霸道的清涼卻是剛剛好,完美撫慰了他慘遭火辣蹂躪的嘴巴舌頭。
終于不再火辣辣的疼了。
大約魔鬼指甲實在過于魔鬼,所以茍長師一口氣將三根熱冰吃了個精光,吃的他口頰麻木,用手摸臉蛋兒都能摸出涼來。這擱一般人早受不了了,可是對于剛被辣的舌頭疼的茍長師來說,卻是恰到好處。
當然,回家后拉肚子那就是后話了。
蘇任平看著茍長師慢慢放下筷子,笑道:“不知道茍二掌柜吃的可還滿意?”
吃碗大鍋粥
伏天在上演最后的瘋狂,太熱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