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繼續(xù)忽悠
“三十年來只為科考，老母病死，家徒四壁，這書生仍舊持之以恒。
雖然書生沒有一句承諾，戲子還是在自己最美好的年華無怨無悔地供應(yīng)書生六年之久，真是令人神往的愛情！”
聽著這略帶抽泣的感慨，邊魅偏頭就見小滿邊給爐子添著炭火，邊抹著眼淚，小臉兒黑一塊兒紅一塊兒，不用上妝就是那戲里頭的乞丐頭頭。
方才的惆悵蕩然無存，邊魅環(huán)著胳膊躺在椅背上，盯著臺上咿咿呀呀的花旦，“這書生最后高中狀元，然后拋棄戲子，所謂的糟糠之妻。那時你再哭不遲?！?p> 小滿皺眉看她，一雙眼睛充滿幽怨，“書生單純善良，戲子溫柔賢淑，小姐自己不痛快，偏咒別人。”
邊魅也不理她，心想著，這就是典型的陳世美的戲，她擁有上帝視角，自然知道。
不多時，臺上方才扮作書生的人就身披大紅羅袍，雙翅烏紗帽，神氣十足地從后臺出來。
“看吧，高中狀元了，之后定然是贏取白富美走上人生巔峰，誰還管戲子怎么......”
邊魅話音未落，就見一女子著紅妝披嫁衣款款而來，不是戲子又是誰？
“看吧，我們書生就不會拋棄戲子?！毙M咧著嘴笑，頗為滿足，一臉愛慕地望著臺上那個狀元郎。
書生不顧旁人的眼光，高中第二日風風光光八抬大轎娶了戲子，婚后與她相敬如賓，舉案齊眉。
但是街坊鄰里見了戲子仍舊不喜，背地里罵她是不入流的東西，見不得光......
邊魅看得入了神，這戲唱到高中娶親就是了，不想后面還有。按著套路來說，反轉(zhuǎn)一般都是給戲子賦予一個高貴的身份，不知道這個戲......
小滿偷偷望了邊魅一眼，見她心事重重，以為是邊魅想著自己小樓出身的身世，這戲頂撞了她，“小姐，我們不如......”
“唱遍千家萬家事，不過是任人嘲弄的戲子而已?！?p> 戲子在一口井上面徘徊，以這么一句告終。
邊魅有些失神，“小滿，戲子叫什么？”
小滿愣住了，顯然有些被問住了，“戲子，就是戲子啊......”
“沒有名字，旁人口中的書生搖身一變成了狀元郎，可戲子終歸是戲子，好一出戲?！?p> 邊魅將身側(cè)圓鼓鼓的一坨袋子丟給小滿，“小滿，去將這銀葉子分出去，再將戲班子的班主叫來?！?p> 不過一會兒功夫，班主捧著一手掌銀葉子進了長廊，“小姐還想聽一曲兒？”
邊魅搖搖頭，問道：“這曲兒是誰寫的？”
“也不怕告訴您，確實有那么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東西，攀上權(quán)貴想將我們戲班子一腳踹開，結(jié)果和腹中胎兒一起被人家正室給害了，尸骨無存。
戲班子就唱來當個小曲兒聽，也當是給那些角兒一些警告。結(jié)果越唱越火，這才出了這出戲?！?p> 不知是邊魅幻覺還是什么，只覺得那個“警告”二字越發(fā)的用力，這么一長串的話，邊魅單單記住了警告二字。
警告什么呢？
“這書呆子愚鈍而已，若是想給名聲大可幫她換個身份再娶。這戲教導(dǎo)我們，切記不可死讀書讀死書，定要精于思考?！?p> 邊魅回頭就見世子咧著嘴在她后面笑得陰森，嚇得從椅子上站起來。
“小人拜見世子殿下！”班主誠惶誠恐地作揖道。
世子掀起衣服下擺利落地越過長廊的欄桿，擺擺手示意班主離開，“她膽子小，唱戲便唱戲，日后不必再編故事誆她?！?p> 這口吻，像是顧林一能說出來的話，在這世子嘴里有些別扭的感覺。
“我兄長呢？”邊魅不由得問道。
世子看了她半晌，才錯開眼睛捏起桌上那片銀葉子道：“我和他說，嫁妝少了我可不娶，他就馬不停蹄去置辦了?！?p> “我要嫁的世子是你？吾國就你一個世子？”
“吾國有四個世子，最倜儻俊朗的是我，向皇上求娶你的也是我。”世子環(huán)著手臂學(xué)著邊魅方才的樣子躺在椅背上，再做一個請的手勢，“坐。”
這副反客為主的樣子就讓邊魅十分不喜，可現(xiàn)如今只有讓這位萬無一用的紈绔子弟自行退婚才行，也只得忍著坐下。
再看時，邊魅已然笑容可鞠，將一杯茶遞給世子，“說來我方才也有一些共鳴，戲子和藝妓，是多么同病相憐?！?p> “啪啦啦......”銀葉子從小滿手中的袋子里滑落，抖落一地。
世子笑意不改，接過茶抿上一口，“在小樓提議你兄長將你帶回將軍府的還是我呢，你忘了？”
“啪啦啦......”梅開二度。
“我倒是想知道，為什么魅兒不愿嫁給我？我要娶你可是當我的世子妃，將來我繼承我父王的爵位，你就是王妃。”
趙莫深頓了頓，“反正你此生都是要離了顧林一的，嫁給旁人還真就不如嫁給我。”
“我屬意的是王爺。”
“王爺？”
“怎么，你要嘲笑我五個王爺不好挑？”邊魅一想起顧林一那句“五個王爺”，就郁悶的很。
“那倒不是，五個王爺中，我爹恭親王爺，四叔恭信王爺年長些，豫章王爺胖了些，岷魯王爺威武些。你能屬意的，就剩下六叔離音王爺了?！奔殧?shù)這些王爺，世子解釋得頗為認真。
“離音王爺？”邊魅臉上終于出現(xiàn)了笑意，恍若找到了一絲曙光。
“六叔極愛美人兒，府中最不缺的就是美人兒。前兩年賑災(zāi)，他缺銀錢，將府中的美人兒送出去一批抵銀子，后來各個官員升遷大小事宜都是從府中出美人兒。吾都美人實乃天下之最，離音王府的美人當為吾都之最?！?p> 頓了頓，趙莫深上下打量了邊魅兩圈，“你過去應(yīng)該算得上是一個中等美人兒吧，倒是也有些希望被六叔看到?！?p> “總不至于......”
雖然知道這趙莫深說不出什么好話，邊魅還是有些好奇，“什么？”
“總不至于隨意送給什么大小官員的吧?！?p> “我兄長是顧林一，但憑著這一層關(guān)系，他就不可能將我送出去?！边咓扔X得此人說出的話頗為惡劣，反駁道。
“這是當然，這是當然。你定然會安安穩(wěn)穩(wěn)地留在王府。”趙莫深又像是豁然開朗，“讓我想想，六叔那個側(cè)妃為那些太監(jiān)配了多少對兒駢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