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清觀是整個安陽城最好的寺觀,常年香火不斷,甚至天家也十分信奉,就如前朝和樂皇后生前每年都會在此捐贈常人十余載方能攢夠的香火錢,只因其弟妹來此祈福之時,恰好遇上生產(chǎn)日,幸而丫鬟穩(wěn)婆常隨,這才母女平安。
可和樂皇后卻總覺得,這也是多虧了此觀的天地靈氣保佑,弟妹才能順利生產(chǎn)。
久而久之,這云清觀的名氣也就大了起來。
洛禾倒是毫不在意,總歸是慕容靜指點的此地,她掀開一角門簾,還未開口,車夫便搶先說道:“小姐可是坐累了?再堅持一會,還有一刻鐘就到了?!?p> 似乎是多怕她心生不滿。
洛禾無言,她本身對于還有多久到達(dá)也沒有什么興趣,更何況,洛禾垂眸,嘴角扯起一絲輕笑,能不能真的到云清觀,可是個未知數(shù)呢。
洛府。
洛星月焦急地徘徊,手中的帕子被繳的變了形狀。慕容靜見狀,語氣盡是不滿:“月兒,坐下等,沒有一絲定力,以后如何做大事?”
“娘!”洛星月停下腳步,眼里有一絲欣喜,開口說道:“你確定能讓那丫頭消失?”
慕容靜拉過洛星月的手,若無其事地說道:“月兒怎么說話呢,只不過是聽說這前往云清觀的小路上最近有山賊出沒,你阿禾妹妹只是運氣不好,碰上了,不過這掉進了土匪窩子……”
“那她定是沒命回來了!”洛星月兩眼放光,就算最壞的情況,洛禾僥幸逃了出來,那也是渾身是嘴,說不清了,被山賊帶走的女人,別說是皇室了,怕是一般的勛爵子弟都不會容忍,看你還如何跟我搶寧王殿下!
“可是……”洛星月突然想到什么,問道:“那丫頭也沒帶什么財物,萬一那山賊沒攔截,豈不是功虧一簣了?”
慕容靜聞言,臉上的笑意味不明。
“這山路上有山賊可是眾人皆知的事情,只要有人攔截,不管是什么人,他都是山賊?!蹦饺蒽o頗有些得意。
“娘是說!是慕容……”
“閉嘴!”慕容靜怒喝。
洛星月雙手緊扣在嘴巴上,原來是這樣,怪不得母親如此有把握!
慕容靜環(huán)顧四周,確定沒人后才小心翼翼地說道:“若不是時間緊急,娘也不會調(diào)動慕容家的暗衛(wèi),若是被有心人利用,那可不是什么小事!月兒,管好自己的嘴巴,別給娘,也別給外公家惹麻煩,懂了嗎?”
提起慕容家,慕容靜是萬分的謹(jǐn)慎,要拼后臺,除了那皇后謝氏一脈,有誰能拼的過她慕容家,慕容氏可是擔(dān)著當(dāng)今圣上走上了這個位置,當(dāng)年父親護著圣上登基,輔佐圣上穩(wěn)固江山,地位不言而喻,只是狡兔死,走狗烹,越是位在高處,便越是要居安思危,她這次私自動用慕容府的暗衛(wèi)也是十分小心,不過,只是一個乳臭未干的小丫頭,能翻出什么浪花來,還不是任她宰割。
昏暗的房間里,一只修長而骨節(jié)分明的手置于燭火之上,手中的密信頓時化為灰燼。
“主子,慕容家這次的動靜不大,可要跟隨?”
“嗯。”黑衣男子輕輕敲打著桌案,一片寂靜中響著“叩叩”的聲音,他修長的眼睛微微瞇起,云清觀……
山路走到了盡頭,眼看著要踏上平坦的大路,馬車卻在這時輕輕晃動了一下。
終于來了。
洛禾睜開眼睛,掀開門簾,哪還有什么車夫侍衛(wèi),映入眼簾的是幾個身穿粗布衣的壯漢,洛禾環(huán)視四周,輕跳下馬車,登時便有一把刀橫在了洛禾脖頸上。
“姑娘,留下命來。”持刀的男人臉上有一道十分深的疤痕,看起來猙獰無比。
“你們是什么人?”洛禾面不改色,向后倒退一步,離開刀刃。
那男人似乎愣了一下,身后的隨從也是面面相覷,接了那么多活,見過不怕死的,可沒見過這么從容的,沒有一絲驚懼,也沒有求饒,仿佛知道自己會走這一遭一般。
“丁四大哥,遲則生變?!鄙砗笥腥诵÷曁嵝?。
那為首的被稱丁四,眼珠子轉(zhuǎn)了轉(zhuǎn),“這就與你無關(guān)了,你只需要知道,你走不出這片山了?!?p> 洛禾輕輕搖頭:“想要我的命,卻又說與我無關(guān),閣下這是什么道理。”
“你!”丁四怒喝一聲,手中加了幾分力,利刃擦過洛禾的脖頸,一絲鮮血流下,“敬酒不吃吃罰酒!”
洛禾感覺到脖子上的刺痛,看向丁四的眼神中寒光乍現(xiàn)。
不知為何,看著變了眼神的洛禾,丁四心里生出了一絲恐懼,多年行刺的經(jīng)驗讓他對于危險有一種本能的直覺,在那女子被劃傷的那一刻,那種直覺油然而生。
不行,必須趕緊解決了這個女人!
卻在這時,馬車后突然闖出來一小廝打扮的人,口中大喊著:“臭山賊!不要傷害小姐!”
洛禾一驚,定眼一看,竟是扮成小廝的桐兒。
有些超出了計劃,洛禾皺眉,這小丫頭,明明跟她說了不許跟著,卻還是偷偷跟來了。桐兒渾身顫抖,卻還是將洛禾擋了個嚴(yán)嚴(yán)實實,回頭小聲地跟洛禾說道:“小姐你快跑,桐兒攔著他們!”
又顫巍巍地向丁四吼道,“大膽山賊,我們小姐可是京城洛都督的女兒!你若是敢動小姐一根汗毛,老爺和少爺一定會踏平你的山寨的!”
洛禾不由得看了桐兒一眼,是個機靈的小丫頭,知道報出父親的名號。
只是可惜了,若他們真的是山賊,那定會考慮暫時留她們一命,甚至于以此要挾父親,可是……
“桐兒讓開,他們不是山賊。”洛禾聲音空靈,在這山路上顯得格外沉靜。
“什…什么!”桐兒驚呼。
幾個刺客身子一僵,丁四握緊了刀柄,竟也愣了一瞬。
洛禾趁機輕輕把桐兒撥到自己身后,袖中滑出一把短刃。
“大哥!完成任務(wù)要緊!”
丁四聽出了身后兄弟們的迫不及待。
是了,管她如何知道自己不是山賊,死人總歸是不會說話的。
于是當(dāng)即揮刀砍向洛禾,洛禾將桐兒推出,身形瞬間偏開刀刃所及之處,衣擺旋轉(zhuǎn)之間有殘影掠過。
只聽“噗呲”幾聲,離洛禾最近的幾個刺客應(yīng)聲倒地。
竟是暗器!
丁四當(dāng)即后退一步,終于對眼前這個看上去弱不禁風(fēng)的女子有了一絲防備,他眉頭緊皺,本來就猙獰的臉龐更驚悚了幾分。
洛禾拂袖,輕笑道:“怎么,你們的主子沒告訴你們,獵物會武功嗎?”
紅衣女子迎風(fēng)而立,似乎觸碰到了什么機關(guān),手中的短刃頓時突刺,竟展成了一柄長劍!
丁四心里不禁暗罵一聲,任務(wù)里只說是一個高門大戶的小姐,還真沒說會武功。
不過她再會打,也不過是一個女人而已,丁四盯了盯桐兒的方向,更何況,還有一個不會武功的拖油瓶。
桐兒被盯的后背發(fā)麻,她也不傻,既然小姐能自保,那她就是小姐的累贅了!
“小姐不用管我,桐兒只是個丫鬟而已,死不足惜,小姐一定要活下去啊!”話畢,桐兒仿佛做了什么決定,卯足了勁沖向刺客握在手中的刀,連那刺客都驚了一驚,這丫頭,竟是要自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