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十七。
已經(jīng)到了人定時(shí)分,街上自然是沒有人可以出來了,除了特殊情況。
鄧悅安梳洗罷,解衣欲睡,卻聽見外面又喧起了打斗聲音。
一個隨從慌忙來報(bào):“門主,不好了,四公子帶人偷襲,我們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傷亡!”
鄧悅安眉頭緊鎖,摘下衣架上的外袍,拿起配劍,與隨從一齊到了前庭。
“大哥!你來了,你文武門的人,也不過如此嘛?”一襲黑衣的鄧呈言,語氣之間盡是輕蔑。
“背后偷襲,小人之行徑!”
“大哥此言差矣,正所謂兵不厭詐?!?p> “你再這般胡鬧下去,明大人又該過來了?!编噽偘彩且粋€很注重感情的人。
“那又如何?”鄧呈言很是狂傲:“只要大哥把玉令和文武門的令牌給我,那我自然就不再纏著大哥你了?!?p> 玉令與文武門令牌,是他鄧家兩件最為重要的東西,玉令是前任錦國王君贈予的,而文武門則是由鄧悅安一手創(chuàng)建的,文武門的人,顧名思義,能文能武,其中有不少的人是來自東荒以外的浪子。
“為了兩件身外之物,你害死了親弟弟,又聯(lián)合云逸國奸細(xì),煽動安太傅,制造叛亂,如今又來逼迫嫡長子,既如此,我便也不再對你念及半分情分了!”鄧悅安攥了攥拳頭:“今夜!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不念情分的可不是我,而是大哥你,要是當(dāng)初你把玉令和文武門令牌交給我,也不至于又今夜的局面!”
“歪曲事實(shí)!狼子野心!”鄧悅安怒遏道。
鄧呈言一陣狂笑,后兄弟兩人打了起來。
鄧悅安的毒雖然解了,但是在打斗的過程中,仍是有些吃力。
在打斗之中,鄧呈言突然間又放了一個暗鏢,鄧悅安躲了過去,但同時(shí),他的右臂被鄧呈言刺傷。
打斗持續(xù)了半刻鐘有余,直到御林軍趕來。
令他們沒想到的是,不僅明浩昧來了,就連陌鑒也來了鄧府。
是他!陌鑒心中泛起了嘀咕。
“浩昧,你以為他們之間只是單純的家事嗎?”
“陌將軍的意思是?”明浩昧有些不解,但他也隱約覺得有哪里不對勁。
陌鑒輕笑了一聲,看著院中打斗的兩人,沒有再作聲。
明浩昧也沒再多問,兩人看著院中打斗的兩位鄧府公子,鄧悅安右臂順著傷口滴出血跡來。
忽的,又一枚暗鏢發(fā)了出來,不過,這次是鄧悅安發(fā)的,擊中了鄧呈言的肋下。
鄧呈言忍著霎時(shí)而來的疼痛,向后面倒退了幾步:“鄧悅安!你等著……”
話沒說完,鄧呈言便暈倒在了地上。
陌鑒搖了搖頭,他還是太過于仁義了,把感情看的太重了,以至于蒙蔽了辨析是非的雙眼,不過這樣也好,可以交給府衙處理。
“沒什么事了,我就先走了,你就在這里善后吧?”陌鑒拍了拍明浩昧的肩膀,便出了鄧府。
次日,已是晌午已過,明浩昧和鄧悅安去府衙的牢里,看了一眼被關(guān)押起來的鄧呈言。
“卑鄙小人!”鄧呈言指著鄧悅安。
“禮尚往來嘛?呈言。”
雖然受了傷,但鄧悅安依然身姿挺拔,氣度不減。
“你若說出來,我便放了你,若是不說,這牢里,可有的是夠你玩兒的?!痹捔T,明浩昧露出了笑意,實(shí)則是威逼。
鄧呈言把頭轉(zhuǎn)過去,壓根兒沒理他。
“你好好想想吧?”話罷了,明浩昧轉(zhuǎn)身出去了。
鄧悅安也出去了。
兩人來到了陌鑒的酒樓,里面的客人甚是多,打眼一看,沒有了客位,但明浩昧昨日傍晚已經(jīng)預(yù)訂了個雅間兒。
陌鑒帶著花柔也來了。
今日是有廟會的,但花柔自小便不會去參加,因?yàn)槟暧讜r(shí)紫星道人就是這么告訴她父王母妃的。
“陌將軍,花柔郡主?!编噽偘参⑽⒏┥硪娏藗€禮。
“你這酒樓的人也太多了吧?昨晚我來也是這樣?!?p> “這說明我酒樓的生意好,怎么了?”
“我就說說,跟你發(fā)個牢騷而已。”明浩昧求和的語氣。
“浩昧,昨晚你預(yù)訂位置了,是吧?”
“對啊。”
“那正好,今日你請客,我們和鄧公子一起用一次晚膳。”陌鑒一本正經(jīng)地說道。
不是吧?他的酒樓!還讓我請客?明浩昧心中長嘆了一口氣。
“怎么?浩昧不愿意嗎?”花柔在一旁打趣似的說道。
“哪里哪里,能請到幾位,是我的榮幸?!?p> 一旁的掌柜的,把他們迎到了雅間兒。
陌鑒同花柔挨著坐。
幾人在桌上,簡單的吃了幾個東荒外的小菜兒,飲了一小壇酒。又?jǐn)⒘牧藥拙?。便各回各府了?p> 陌鑒才同花柔逗了幾句趣兒,阿查便急匆匆的趕過來了。
陌鑒同他來到院子,原來是今日廟會上,出了亂子,本應(yīng)該是全權(quán)交由府衙處理的,奈何傷者命懸一線,明浩昧這才讓人來找陌鑒。
到了府衙,一名黃衫女子躺在后堂的床上,臉色青紫,身上有好幾處被處理過的傷口。
陌鑒不禁搖了搖頭。
既然擅醫(yī)術(shù),便不能見死不救,除非是罪大惡極之人,誠然,床上的這位,連自己親弟弟都能下得去手的太史府二小姐,算不上什么好人。
診脈,施針,開方……一套專業(yè)的流程下來,已經(jīng)過去了一個時(shí)辰。
“傷是沒大礙了,至于其他什么,看你們的安排了?!蹦拌b語氣倒也平和,步伐緩緩,踱出門去。
沒理后堂內(nèi)幾人的恭恭敬敬的道謝。
回到將軍府時(shí),花柔倚著床邊昏昏欲睡。
陌鑒難免有些心疼,雖然他每每都讓她不要等他太晚,早一些休息,但她偏不。
陌鑒叫了叫花柔,她醒了,打著哈欠。
“柔兒,脫了衣服,上床睡,免得著涼了?!?p> 她點(diǎn)了點(diǎn)頭,在他的幫助下脫好了衣服,他又為蓋上了被子。
雖然是四月天了,但晚上依舊是清冷的。
她很快便入睡了,但是他還不能,進(jìn)來之前阿查向他報(bào)了今日廟會上的事情。
太傅府落了馬,太史府又遭了牽連,東南那個富甲一方,曾出過朝堂高官的鄧家,亦是深深淪陷,不能自拔。
陌鑒不禁心里嘆惜著:這般勾心斗角,追名逐利,到底有什么用呢?
仔細(xì)想想,太史,算是個沒什么實(shí)權(quán)的官職,怎么也會被別有用心之人惦記著了?一時(shí)之間竟也想不通。
畢竟,一個人即使再有能力,對于不大清楚的事情亦是不敢妄下斷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