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兩人便早早的起來,花柔吃著陌先生為她親手精心熬制的藥膳,雖然不大好吃,但卻吃的連碗里的湯汁都不剩。
陌鑒看著,不覺間莫名的心疼起來,自嘆著:自從燧風那里回來后,柔兒的身子便弱了,想是那時在風雪中,積攢著落下了病根,紫星啊紫星……哎,早知如此,我當初又何必那么固執(zhí)呢?
陌鑒尋思的入神,抬手端著茶杯留在半空,被花柔注意到了。
“陌先生?”花柔輕喚了一聲卻不見他回應,又喚:“陌先生?”在他眼前招了招手:“陌先生!”花柔的聲音大了起來。
“嗯?”陌鑒緩緩地放下茶杯長吁了一口氣,又抬起頭來對她笑了笑。
“陌先生在想什么呢?還想的這般入神?!被ㄈ嵋沧宰闷鹆瞬杷畞?。
才飲了一口,便被陌鑒收走了茶杯:“柔兒,這茶水與那藥膳中的百茗相沖,你才吃過藥膳,還是等一個時辰后在喝吧?”邊說著,邊又為花柔倒了一杯白水。
“哦……你不提醒著,我倒是忘了這事情了?!被ㄈ嵝α诵?,接過來那杯白水,嘬著。
透過窗子照射進來的暖日之暉緩慢的移動著,直到打在他們的身上,暖意融融的,與陣陣習來的微風交相呼應般,輕飏茶煙,花柔在窗子前的坐榻上一針又一針的繡著小帕子,也是將母愛一絲一線的積聚在一起……而陌鑒,則是不時地幫她裁剪布料,而后又握著書卷,自顧自的讀著。
這樣悠閑清靜的山野生活,簡直與外面形成了截然不同的兩種局面。
陌鑒才給花柔添了杯新茶,娘便過來了,敘聊了幾句后,陌鑒知趣的去了爹的屋子。
父子二人弈起了棋局來,爹幾次欲言又止,還是陌鑒先開了口。
“爹,您也別太為外面的事情操心了?!蹦拌b與爹相視了一眼,見爹臉上稍顯沉重的表情,繼而又道:“雖然現(xiàn)在外面已經(jīng)有難民在逃難了,但這邊亂之事,依鑒兒來看,兩月內(nèi)便可平息無幾?!?p> 話罷,陌鑒落了一顆棋子,又微而一笑。
爹點了點頭,他心中還是相信這個既是女婿又是兒子的荒外奇人陌先生的。
棋局方罷,娘便回來了,此時已經(jīng)到了生火做飯的時辰了,陌鑒回了自己屋子,花柔仍在坐榻上繡著。
見陌鑒回來了,便道:“陌先生回來了?陌先生幫柔兒再裁剪一些布料,該為孩子縫小枕頭了。”花柔喜不自勝的說著。
“好?!蹦拌b亦是心里臉上都在笑著,就連裁剪布料,他都比之前做的認真多了,要知道,在沒有她的那些日子里,他衣服的修補大都是用術法補了的。而此時,卻不同了。
吃過午飯,花柔想趁熱打鐵般的接著繡縫,卻被陌鑒攔了下來,她需要多休息。
花柔也很聽話,畢竟,陌先生會醫(yī)術,應該是會為了他和孩子著想并且要做保護最周到的。
然,令花柔有些憤憤的是,陌先生今日竟然又在她睡著后,策馬去了郡城了,而且,最為重要的是又是一直到深夜才歸。
一聽到馬鳴聲,花柔便從坐榻上下來,來到屋門口。見陌先生不緊不慢的踱步過來,花柔便是想著手一推,把門掩上算了。但也只是想一想罷了,仍站在那里。
陌鑒抬頭之間看見花柔站在門口,便快了幾步,進了屋子里來。道:“柔兒,這么晚了,怎么還沒睡呢?”語氣輕和,又滿是關心。
弄得花柔是一點兒脾氣也不想發(fā)了。但還是沒理他,只是回身走到了床前,緩緩地將簾子放下來,而后鉆進了被窩里。
陌鑒有些摸不著頭腦的猜測:莫不是柔兒這是在生我的氣了?可是……我不是經(jīng)常在她睡著后才去城中的嗎?
坐在坐榻前,大口的給自己灌著茶水。在郡丞府,同那成少卿和閔芳媛倒是沒怎么說幾句話,但同那陳郡丞一起說起了邊地之亂和難民一事,卻是費了不少口舌的。陌鑒也算是看出來了,那陳郡丞也只是個文官的材料,對于行軍打仗,全然的不在行,可是照他那兩個兒子差的遠了,這可還真的稱得上后浪推前浪!
起身,倒了半盆溫水,先洗漱一下。
原是想給花柔講一講今晚的有趣兒的事情,但這么一看,應該是不用講了,明日最好不要提此事才好,不然柔兒怕是又要不高興了。她若是發(fā)脾氣還好,可是她卻那般沉默,甚至不理自己。陌鑒想一想就已經(jīng)不由得一打哆嗦了。
在打理好自己這一攤兒事情之后,陌鑒便也歇下了。
旦日。
花柔又不出意外的在她的陌先生的懷里醒來的,才睜開惺忪的睡眼,便見她的陌先生在對她笑著。
她微一轉身,背對著他,卻又被他抱了回來,與他四目相對著。
他淺吻了她的額頭,略有些憨憨的一笑,便軟了她的心。
“柔兒,不生陌先生的氣了,好不好?”
“我……哪里有生陌先生的氣?。俊闭A讼卵劬?,她又試圖擺脫他的懷抱。
“真的?”他又把她摟了過來,摟的更緊。
她看了看他:“真的。”
“我就知道,柔兒舍不得生我的氣?!蹦樕下冻鰜砺杂械靡獾男?。
“那可不一定?!被ㄈ崴f道。
“怎么不一定?”陌鑒眨著眼,將胳膊枕著,等她回答。
“就是不一定?!被ㄈ嵋戳艘粗蛔樱硨χ?。
片刻后。
陌鑒長吁了一口氣,既然柔兒不說,那只有自己說咯?
他俯在她耳邊道:“因為啊,陌先生以后就幾乎不會在柔兒睡著之后出去,而后又等到很晚才回來了啊?”
“嗯?!被ㄈ衢]著眼應著。
倒是把陌鑒那一張保持已久的笑臉兒給晾了。陌鑒也更不明白為什么柔兒會突然間生自己的氣。
可謂嗚呼哀哉!
他從床上下來,要去為柔兒熬藥膳了,畢竟以柔兒現(xiàn)在的情況,還是要多調(diào)養(yǎng)一些日子,才好。
已而。
花柔也起來了。梳洗了一翻。也是難得了,她這樣一個之前總被人侍候的郡主,如今卻事事要親力親為的婦人,卻依然做的絲毫不差而又甚是有條理。都是拜了自幼便熏陶她長大的那份家規(guī)和娘的悉心教導所賜,才會如此自立自持。
她才一回頭,陌先生便已經(jīng)把藥膳端了上來。如今這雖然聞著還好,但吃起來卻不知是何滋味的藥膳,已經(jīng)和平常的早飯無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