旦日。
日頭慵懶而又緩慢的爬過竹梢來。陌鑒端著藥膳碗從屋子里出來時,卻見門外站著一個身影很熟悉的少年,在低著頭,拴馬。
那人是誰呢?陌鑒想著,先把碗送去了廚房,回來時,那個少年仍佇立在門口,見陌鑒回來后,又趕緊叫住了他,道:“陌先生?!?p> 聽這聲音……莫不是那鄧府的那位少爺?陌鑒心里想著,自己則來到門前,近了些,果然是鄧宛稀來了,解開了竹籬院的竹門把他迎了進來。
“陌先生,這是家父讓我給您帶的信?!编囃鹣囊滦渲心贸鰜硪幻芊獾男胚f予他。
陌鑒當即把信拆開來,信中不僅寫了近日來的戰(zhàn)況以及對陌鑒那第一個錦囊已經押中了,幫助他們達到了最大程度的止損以及緩兵。然,熾霖與狄巡,對他們的壓力還是相當大的,無論是兵力上,還是軍備保障補給上。而且,最為重要的是,出了細作。而這細作不在軍中,在方郡或是曜郡。
讀罷。
陌鑒皺了皺眉頭,道:“回去告訴令堂,半月之后,熾霖與狄巡兵力上的壓力便可緩解?!背令D了一下,又道:“至于細作一事,大可不必讓他操心,只管帶兵打仗便是。”
“是,宛稀明白了。”
陌鑒點了點頭。
“消息已經帶給陌先生,宛稀便就此告辭?!编囃鹣」傲斯笆?,見陌鑒應了一聲,又點了點頭,便離開了。
是時,爹出來了。
“爹?!蹦拌b笑了笑。
“嗯,鑒兒,可是邊地來了消息了?”爹方才在屋里吃飯時,隱約聽到外面的交談聲中,在提著邊戰(zhàn)之事。
“嗯?!蹦拌b和爹坐在石桌旁邊,將信拿給爹看,又將他對細作一事的看法都將給了爹聽。
爹聽罷,思索了刻鐘后,滿意而又贊佩的點了點頭,很支持陌鑒的推斷和看法。
如此,陌鑒便又要去城中了,不過是要去曜郡,路途也較為遠了一些,而且又不知那里是何情況,所以他是只身一人去的。
出了細作,最有可能的便是孟府的人了,畢竟,之前因為陳淄一事,許、孟二府之間全是出了嫌隙或者說是結了仇怨。
來到曜郡城中,街上依舊有來來往往的百姓和各自商鋪、攤鋪各自經營著,并未看的出有何不妥。
陌鑒走在街上,不停地用余光瞥著疏密錯落、往來無序的人群,果然,這曜郡是暗流涌動?。?p> 曜郡雖也擅長養(yǎng)精兵,奈何不擅長領兵事,況且,也只不過是近幾年來才安定下來,之前經常要向方郡或者文武門求助,而之所以這幾年會安定下來,是因為出了陳博和許楓這兩個會領兵事的人。
暗流涌動,這也是陌鑒在來到許府后,交談之中,提及現(xiàn)下時局情況時,緊接著便聽到許府二公子許一顥說出來的話。
“哦?為何?”陌鑒倒也不是明知故問。
“不瞞陌先生,現(xiàn)下孟府已經開始暗中聯(lián)絡四親王的人了。”許一顥嘆了口氣道。
“哦,既然如此,那你們打算如何解決此事呢?”
“家父說,要設計除了那個四親王親信,先讓他們之間出了嫌隙后,再對孟府出手?!痹S一顥又搖了搖頭道:“哎,其實家父也是不得已才出此下策的,畢竟那孟府是這郡城之中,唯一的一個可以與郡丞府相抗衡的小世家。”
陌鑒點了點頭:“正所謂兵不厭詐,凡是能妥善解決事情的辦法都是好辦法?!?p> 許一顥則是微一笑著。
話說,這孟府的實力究竟有多少?陌鑒的確不知道,但陌鑒知道的是,既然這孟府能“培養(yǎng)”出來的孟冉那樣心狠手辣而又不長“腦子”的女人來,就一定不能不想著要有一番作為了。
許一顥原是想將陌鑒安置在府中暫住的,被陌鑒婉拒了。
從許府出來后,陌鑒來了這曜郡最大的客?!既蜅?。要了間上等客房,暫且歇下。話說,如今這個多事之秋,這許郡丞不在府中,而許一顥卻又只字未提,其中又有何緣由呢?
天色漸沉,夜幕蔓延開來,晚星初上,只留下那一抹虹白之色,垂留在西北的山色之上。
曜郡之中,不少商隊已經陸陸續(xù)續(xù)地來到了客棧過宿。
陌鑒款步下來,找了一個“四通八達”的位置坐下來,一壺好酒加上兩個下酒小菜,一邊細細的呷著,一邊留意這些過路之人間的談話,同之前在往來樓一般。然,隨著來的人越來越多,他們之間的談話也聽得不大清楚,而且又頗為雜亂。正當陌鑒起身欲走之時,忽然在余光之中瞥到了一個似曾見過的身影——那個那日在撲跪在陳郡丞面前,說是他們兄弟接的鏢車遭到了不明來歷之人的襲擊,只有他一人幸存的青衣公子。
再定睛一看,果然是他,只不過是他今日換了件衣衫罷了,如此清艷的水藍色,又怎么會不惹人眼呢?
陌鑒款步走了過去,道:“公子,可否還記得我?”
但見那人兩眼直直的看了看自己,陌鑒便覺得,可能他不是那個人。
“這位兄臺,在下似乎從未見過兄臺,不知兄臺何出此言呢?”
果然不是,只是為何他們卻長的如此相像呢?
“哦,在下一時眼花,認錯了人,還請公子不要見怪才是?!蹦拌b微拱了拱手,笑著道。
“哪里,哪里,想必是在下與兄臺要所識之人,有幾分相像,才使得兄臺認錯了人?!彼{衣公子笑了笑,又道:“這又何嘗不是一種緣分呢?不知兄臺對在下的想法,可略有幾分贊同否?”
“誠然,這位公子所言,陌某也是頗有所感的?!钡挂矝]什么,陌鑒覺得,面前的這個年輕人,倒是與那個之前臨郡中的走鏢的人,完全不是一樣的,他溫文爾雅,應是個知書達禮的書香子弟。
“相識即是緣分,而在下又覺得與兄臺甚是投緣,斗膽請兄臺共坐一敘,不知兄臺可否賞光?”藍衣公子伸出手來,笑著等著陌鑒答復于他。
“公子言重了,在下本是閑散之人,既然公子有此意,在下自然卻之不恭?!?p> “兄臺,請?!彼{衣公子道。
陌鑒緩身坐下。
閑談之中,陌鑒得知了這位藍衣公子的家世,他是品相府的二公子,名喚藍攸。
當陌鑒說出前幾日在方郡見到了與他甚是相像之人后,他更是震驚到失手將手中的茶盞滑到了地上打碎了!
陌鑒驚愕的神情看著,他們之間莫非有著某種關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