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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鄉(xiāng)遠(yuǎn)在莫斯科

048 失竊

他鄉(xiāng)遠(yuǎn)在莫斯科 張正直 3062 2021-03-16 13:07:57

  “怎么回事?!”三人目瞪口呆愣在原地,感覺一陣天旋地轉(zhuǎn):“有賊!肯定是被賊偷了!”

  胡易大步走向門口弓腰仔細(xì)檢查,屋門依舊晃晃悠悠,但門鎖和門框上的透明膠還是完好的,四周都沒有暴力破壞的跡象。

  李寶慶打開窗戶向下張望,胡易氣不打一處來:“你傻啊?窗戶從外面打不開!再說這是五樓,大白天的誰能爬上來?”

  “那怎么回事?!”李寶慶抓狂道:“從門口進(jìn)來的?!”

  “肯定是,這個賊八成有鑰匙?!焙咨晕⒎€(wěn)了穩(wěn)心緒,“咱們先去外面問問。”

  三個人心急火燎,分頭敲開五樓其他房間挨個詢問,鄰居們聽說有人遭竊,紛紛熱心出謀劃策,但卻提供不出任何有價值的信息。

  與王申交好的那幾個中國預(yù)科生陪他們跑遍了整個6號樓,依舊是一無所獲。自稱摩洛哥王子的阿拉伯人出主意道:“你們?nèi)フ夜芾韱T吧?!?p>  “已經(jīng)去找過了,今天放假,辦公室鎖著門呢?!焙壮蠲疾徽?。

  “他住的不遠(yuǎn),我給他打電話。”王子似乎和管理員混的挺熟,掏出手機用半生不熟的俄語簡單說明了情況:“……是的,被盜了,請您來一下。對,情況很糟糕,您必須來。好,好的,謝謝?!?p>  二十分鐘之后,管理員板著臉走上五樓:“哪個房間被盜了?”

  “新年好!”胡易站在門口招手:“我們丟了三只箱子,里面有錢,有衣服?!?p>  管理員進(jìn)屋轉(zhuǎn)了一圈,似乎也沒什么好辦法,叉著腰問道:“是誰偷的?”

  “我怎么知道?”胡易氣的差點笑了出來。

  李寶慶勃然大怒:“你問我們?我還想問你呢!”他俄語水平本就較為有限,這會兒更是急的說不囫圇整句,指著門鎖咆哮道:“這個,非常不樂呵!其他人,能進(jìn)來!小偷,也進(jìn)來!非常!不樂呵!”

  管理員不耐煩的低頭看看:“你的門壞了,小偷當(dāng)然能進(jìn)來?!?p>  “對,我們遞交過修理申請了。”胡易趕忙解釋:“但這門能鎖上,小偷肯定有鑰匙?!?p>  “不可能。”管理員聳聳肩:“除了你們之外只有我有鑰匙,難道你們懷疑是我偷的?”

  “對了!”周大力擠到管理員面前:“今天早上有人來修門!當(dāng)時我們要外出,所以告訴他下午再來,難道…難道是他?”

  “也不可能?!惫芾韱T輕蔑一笑:“今天是新年,沒有修理工會在新年出門工作?!?p>  “不是修理工?”胡易愣了會兒神,扭頭看向周大力:“媽的,那肯定是小偷來踩點!”

  “對,一定是,一定是。”周大力喃喃自語:“而且很可能不止一個人,或者一個人往返多次,否則沒法一趟拿走三個箱子?!?p>  “媽的!王八蛋!狗賊!”李寶慶狠狠在墻上捶了幾拳:“為什么單單盯上咱們屋了?為什么沒有人看到小偷呢?”

  胡易閉目垂頭摸著下巴思考了一會兒:“今天元旦,樓里很多人會出去玩,還有些人干脆昨晚沒回來住。小偷八成也料到了這一點,所以一大早來摸摸情況,結(jié)果…”

  “結(jié)果我以為他是來修門的,告訴他我們要出去,下午才回來…”周大力蔫蔫接上了后半句。

  李寶慶急道:“你記住他長啥樣了嗎?”

  “黑頭發(fā),應(yīng)該是高加索人,或者…或者韃靼人?有胡子,長得…長得…”周大力努力回憶了一會兒,沮喪的搖頭道:“我高度近視,早上走廊里又暗,我剛起床沒戴眼鏡,看啥都是一片模糊。”

  管理員見他們自顧自的用中文討論,轉(zhuǎn)身出屋道:“好了,這里沒什么我能做的,去找警察吧。節(jié)后我會盡快安排人來修門,今后記得一定要保管好財物,祝你們好運?!?p>  來幫忙的中國預(yù)科生和阿拉伯王子也走了,剩下他們?nèi)嗽谖堇锬憧纯次?,我看看你,一時間都不知道如何是好。

  “報警吧?!崩顚殤c嗓音嘶啞。

  “沒用?!焙讚u搖頭:“一點有用的線索都提供不出來,警察能怎么辦?挨家挨戶搜嗎?再說莫斯科這些警察…嘿,你又不是不清楚?!?p>  李寶慶不吭聲了。周大力抱著腦袋沉思片刻,悶聲說道:“想起來了,去年我剛來的時候6號樓就有人丟過箱子,而且接連發(fā)生了好幾次?!?p>  “誰干的?”李寶慶忙問:“人抓到了嗎?東西有沒有找回來?”

  “都沒有。”周大力道:“具體情況我不太清楚,當(dāng)時許多人懷疑是宿舍管理員與外人勾結(jié)作案,不過沒有直接證據(jù),事情就不了了之了。后來學(xué)校辭退了那個管理員,換成了現(xiàn)在這個。”

  “你的意思是…?”

  “如果當(dāng)時那個管理員真的參與其中的話,說不定他曾經(jīng)偷配過宿舍鑰匙。又或許…或許現(xiàn)在的管理員也…唉,說不準(zhǔn)?!敝艽罅@道:“誰知道呢,都是猜測而已,沒證據(jù)的事兒說了也白搭。”

  “監(jiān)守自盜!”胡易聽的火冒三丈:“簡直是沆瀣一氣!”

  李寶慶愁眉苦臉的眨眨眼:“啥泄氣?啥意思?”

  “就是狼狽為奸!”胡易重重歪倒在床上:“沒文化!”

  雖然明知警方難有作為,但他們還是抱著一絲希望去報了案。值班的年輕警察給他們做了登記,除去部分衣物、個人物品和少量人民幣之外,胡易的箱子里放著一千八百美元,李寶慶丟了一千三,周大力損失最為慘重,箱子里還有整整三千四百美元。

  走出警察局時天已經(jīng)黑了,三個人失魂落魄的回到房間,猶如霜打的茄子一般蔫頭耷腦坐在床上,腦子里一片空白。

  “你們身上還有多少錢?”胡易有氣無力的掏出錢包看看:“我只剩四百盧布了。”

  李寶慶和周大力把渾身上下的口袋掏了個遍,總共翻出不到七百盧布,還有二十美元。

  “這仨瓜倆棗的,天天吃泡面啃面包也撐不了幾天?!焙状糇榱祟w悶煙,起身穿上外套:“我去找人借點錢?!?p>  李寶慶問:“找誰借?”

  胡易略一猶豫:“找…菲菲吧,除她之外沒別的熟人能張開口?!?p>  “先別去,菲菲寒假要買機票回國,手頭肯定剩不下多少錢?!崩顚殤c伸手解下腰帶,拉開內(nèi)側(cè)一條細(xì)細(xì)的拉鏈,從暗袋中取出一張折疊的鈔票:“我這兒還有一百美元,暫時夠咱們支撐一陣子?!?p>  “我靠?你還留著后手呢?”胡易又驚又喜:“這招可夠隱蔽的,誰能想到有人會把錢放在腰帶里呢!”

  李寶慶無可奈何的笑笑:“我爸說出門在外要在安全的地方藏點錢以防萬一,所以臨出國前專門給我買了這條腰帶,沒想到現(xiàn)在真的用上了?!?p>  “你家老爺子真棒!”胡易豎起大拇指:“一百美元,再加上咱手里這些,嗯…緊緊巴巴能讓我們堅持到家里匯錢過來?!?p>  李寶慶輕輕撫平鈔票:“明天我去換成盧布,咱仨先湊合一段日子?!?p>  周大力稍一遲疑,扭了扭身子:“其實我也留了些錢應(yīng)急,但是我過幾天要回家,還是暫且先用你的吧,等我放假回來馬上還給你?!?p>  李寶慶大感意外:“你的腰帶也有兜?”

  “不是腰帶,在這兒?!敝艽罅ε呐淖约旱男「梗骸斑@褲衩上有暗兜,我裝了五百美元,剛夠買機票的?!?p>  “褲衩?!”胡易失聲笑道:“真夠可以的!不嫌麻煩嗎?你就不怕洗褲衩的時候忘了把錢掏出來?”

  “對啊,平時很少見你洗褲衩?!崩顚殤c若有所思:“是不是擔(dān)心丟錢所以從來不換?”

  “怎么可能!我?guī)淼乃醒濕枚加卸?,?jīng)常換!真的經(jīng)常換!”周大力紅著臉嚷道:“不跟你們扯淡了,我得去給我爸打電話,讓他幫我換美元。你們也給家里說一聲吧。”

  在那幾年間,國家外匯儲備還處于較低水平,普通居民每年可以通過銀行獲取的外匯額度遠(yuǎn)遠(yuǎn)無法滿足出國留學(xué)的需求,只能去找黃牛兌換。而黃牛無法保證穩(wěn)定的供應(yīng)量和價格,尤其春節(jié)前后美元需求量較大,往往需要數(shù)次交易才能換到足夠的金額,因此必須讓家人早做打算。

  經(jīng)周大力這么一提醒,胡易頓時又焦慮起來,長嘆一聲收起了沒心沒肺的笑容。李寶慶苦著臉穿上外套:“唉,這回完蛋了,我爸肯定要罵死我?!?p>  晚飯前后是印度人和非洲人打電話的高峰期,一樓大廳只有一臺公用電話閑著。胡易放緩腳步道:“你們先打,我想想怎么跟家里說。”

  李寶慶磨磨蹭蹭不肯上前,周大力拿起聽筒猶豫片刻,撥通了家里電話。他跟家人交談用的是山西忻州一帶方言,語速很快,胡易和李寶慶幾乎完全聽不明白。周父在電話里連聲咆哮,憤怒異常,而周大力在父親面前似乎比平時更蔫,并不敢多說什么,只是漫不經(jīng)心的垂著腦袋連聲答應(yīng)。

  其余兩人一直盯著周大力的面部表情,等他掛斷電話,李寶慶小聲問道:“你爸罵你了?”

張正直

有朋友好奇為何錢不存在銀行,簡單解釋一下:   當(dāng)時俄羅斯大多數(shù)銀行只能存盧布,有些銀行可以存外幣,但存取都很麻煩,而且對起存金額等方面有要求,還要收手續(xù)費。   前面提過,由于盧布持續(xù)貶值的原因,在俄生活的人往往傾向于持有美元。尤其是學(xué)生,一般手頭只有兩三千美元,所以基本都會將現(xiàn)金放在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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