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隱嘆了口氣苦笑道:“花兒少是毒老先生那一年代的人,他現(xiàn)在仇家眾多,說不定他會需要你手里的古老毒藥,這就難怪你放著好好的日子不過,要來淌這渾水了,也就難怪你認(rèn)為你有辦法讓花兒少幫你破解密碼圖了?,F(xiàn)在我知道了那么多毒老先生的秘密,看來只怕要輪到我被毒死了?!?p> 毒老先生道:“憑我曾經(jīng)是組織的人講,毒殺老同伴是很不仗義的,可是又非毒殺了你不可?!?p> 莊隱卻忽然笑了,淡然道:“憑客觀講,你覺得你的毒藥毒殺我,是件百分百成功的事情么?”
毒老先生衣服里的青色小蛇已經(jīng)蠢蠢欲動,蛇頭吐著信子已舉起,此刻在毒老先生的安撫下又不禁垂下,毒老先生瞪著莊隱望了半晌,嘴角漸漸露出了一絲微笑道:“像你這樣的渣男居然能活到現(xiàn)在,可見要你死并非容易的事,但是現(xiàn)在我突然有了另外的想法…這青蛇的毒太烈,人一下子就死了,我希望你死得難看點(diǎn),來平衡平衡我的心理?!焙鋈婚g,毒老先生后背一個布包里傳來一陣異響。
布袋滾落地上,開始蠕動,里面有古怪的聲音說話:“憑客觀講,你看他現(xiàn)在像是已中了酒毒的樣子么?”
莊隱一驚,轉(zhuǎn)身朝地上布袋看去,布袋原先卷縮,現(xiàn)在慢慢被里面的東西撐開,里面不知何時已慢慢拱大起一個人形,人形身材嬌小,散發(fā)出清香,在布袋里越來越大,在此刻驛站寒冷的夜里青慘慘、陰森森的,這布袋里有什么詭異的東西。
布袋里的東西繼續(xù)悠然蠕動,誘人的體態(tài)慢慢顯露,那東西喃喃嘆著道:“一個人若想在酒鬼的酒中下毒藥,那證明他對酒鬼不太了解……你說是么?”
最后一句話那東西是問莊隱的,莊隱漸漸發(fā)現(xiàn)這東西的聲音開始變得非常動人,竟然和剛才幾分鐘前不太一樣。那就像是什么本質(zhì)恐怖的東西上面發(fā)出的圓潤誘人的聲音。
莊隱聽著布袋里誘人的聲音,微笑著道:“不了解酒的人,人生定有欠缺,無論誰不了解酒,都一定會后悔的。”
布袋里的聲音悠悠冷冷道:“只可惜他們后悔時大多已來不及了!”
毒老先生呆呆地望著布袋,忽然他沖過去拿起了老李說他下了毒藥的那只溫酒瓶子。
莊隱微笑道:“毒老先生,用不著再看,酒瓶子中的確有毒,一點(diǎn)也不假?!?p> 毒老先生愣聲道:“那么你……”
莊隱道:“酒中是否有放別的東西,特別是毒藥這種東西,別的人也許吃不出來,但像我這樣的酒鬼,用鼻子一嗅,就知道酒味是否變了?!?p> 莊隱笑著接道:“世人都誤會酒了,其實(shí)這喝酒的好處,喝酒的人才知道?!?p> 毒老先生道:“但我明明看到你將那些酒喝下去的。”
莊隱淡淡笑道:“我雖然喝了下去,但含在嘴里,趁人不注意的時候又全都吐出來了,這么冷的天,一下子結(jié)冰掉落了?!?p> 毒老先生身子一震,手里的酒瓶子嚇掉在地上。
布袋里的東西道:“看來毒老先生現(xiàn)在已覺得很后悔剛才話那么多,但是已來不及了?!?p> 毒老先生怒吼一聲,吼聲中,衣服里的青蛇已向莊隱飛竄了過去。這二十年來,毒老先生用毒的技術(shù)非但沒有落后,反而更有精進(jìn),這青蛇被他飼養(yǎng)得雄武有力,蛇風(fēng)虎虎,這一飛竄,先聲已奪人??梢钥闯?,青蛇這一出招,雖然未必能一口咬中莊隱,但這速度,要將莊隱咬住,是遲早的事情,綽綽有余。莊隱全身都似已在青蛇的雄風(fēng)籠罩之下,眼看非但無法逃脫和招架,簡直連閃避都未必能閃避得開。誰知莊隱既未招架,也未閃避,只是輕輕一笑。青蛇明明飛竄在莊隱面前,但卻不知怎地,蛇頭還未沾著莊隱的衣服,它已緩緩落下,乖乖的爬在地上,那樣子似乎是扭動賣乖討好。
毒老先生氣得像拍蒼蠅似的摑了青蛇一掌,青蛇卻受了刺激般狂扭了起來,它似乎方寸大亂,激烈扭動后攤軟在地上,不動了。等毒老先生用銀針刺激青蛇穴位,它掙扎著想扭動起來,蛇身的半邊已腫起了幾厘米高,青里發(fā)紫,紫中透明,連蛇的眼睛都已被腫起來的肉擠到旁邊去了。
布袋里的東西淡淡道:“憑客觀講,就這么毒殺了這小子,實(shí)在有些冤枉,我并不想他死,所以我讓青蛇不要?dú)⑺?p> 毒老先生看著地上腫起半邊身子的青蛇,它連一絲活氣都沒有,每一根肌肉在扭緊著,襯著另半邊身子一堆死肉,那模樣真是說不出地猙獰可怕。青蛇的眼睛里更充滿了驚懼之色,望著毒老先生嘶嘶聲喚。布袋里的東西更顯人形,在布袋外看到里面東西形狀軀體美麗而惡毒,但說話的聲音卻令人一聽就皮肉酥軟發(fā)麻。青蛇目中的驚懼已變?yōu)榻^望,嘶嘶的聲音也越來越微弱,身體卻極端痛苦。
毒老先生喃喃道:“我究竟作了什么孽,竟叫我遇到你這坨妖物…”
莊隱仍坐在那里沒有動,眼睛也盯在布袋上面,只不過用腳尖將老趙尸體上的刀踢到毒老先生的腳邊。
毒老先生無奈的拾起了刀,顫聲道:“謝謝你,你這渣男,這青蛇我養(yǎng)了十年,它死也忘不了你的好處?!倍纠舷壬坪跏怯帽M全身力氣,將那刀插入了青蛇的身體,青蛇腫起的身體飛濺出來的鮮血已變?yōu)樽虾谏模拖袷菑乃疁侠锪鞒鰜淼母瘮〕羲?。毒老先生合起眼睛,嘆了口氣黯然道:“世間有千萬種毒,最毒莫過于婦人之心,這話看來倒沒有夸張。”
布袋里的東西停止了蠕動,似乎也受了某種觸動,居然也嘆了口氣道:“別人都說情不知所起,而一往情深。我竟然遇到了喜歡的人,生不如死,只想越快死越好,的確沒有夸張?!?p> 毒老先生目光移到莊隱臉上,沉聲道:“但這渣男卻并非花兒少?!?p> 布袋里的東西道:“無所謂。”
莊隱道:“嗯。”
布袋里的東西似乎笑了笑道:“我倒也不希望你是花兒少,只因?yàn)樗?p> 莊隱道:“不必解釋,無所謂。”
布袋里的東西道:“誰說我是非花兒少不可,就憑他,舔我的腳趾頭都不配?!?p> 莊隱道:“哦?”
布袋里的東西道:“你以為我在吹牛?”
莊隱淡淡道:“你藏在布袋里,我對你的來歷身份并不知道?!?p> 布袋里的東西發(fā)出動人的聲音道:“你對我有興趣?真的嗎?”
莊隱沒有回答,只是緩緩撫摸著手里的刀,這布袋里的東西真詭異。
布袋里的東西似乎感覺到了莊隱的動靜,道:“別人都說渣男沒良心,這話不知有沒有夸張?”
莊隱道:“以前也有很多女人對這句話表示懷疑?!?p> 布袋里的東西道:“現(xiàn)在呢?”
莊隱目中閃過一絲無語之意,緩緩道:“現(xiàn)在那些人都還搞不清楚這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