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青春伴月心徜徉

　　第二天，班主任馮老師召開了高三（3）班高考前的最后一次主題班會，再次強調(diào)了每位同學的高考志愿書只有一份，填報高考志愿書是一件很嚴肅的事情，書寫一定要認真、清晰、規(guī)范。

　　馮老師將高考志愿書發(fā)放給全班同學后，要求大家先用鉛筆填寫，如遇到書寫錯誤和志愿沖突等問題，還可以修改。

　　張力量拿到高考志愿書后，決定將S大學物理系作為本一批次的第一志愿；將C技術(shù)師范大學物理系作為本二批次的第一志愿；將C師范?？茖W校物理系作為專科批次的保底志愿。每一批次都填報了物理教育專業(yè)，并服從院校之間的調(diào)劑。

　　趙薇芬則填報了J大學數(shù)學系為本一批次的第一志愿，而將Z大學數(shù)學系作為本二批次的第一志愿。

　　張力量將自己的高考志愿書交給馮老師時，馮老師仔細看了一下他的志愿，分析說:“力量，你的三個志愿安排的還算合理！依照班級排名，你可以沖刺一下本一批次的第一志愿，但重點還是本二的志愿，一定要與本一的志愿有落差，這樣即使你的分數(shù)沒上本一線，還能上一個本科。另外，既然你將來想當一名教師，你為什么要填C技術(shù)師范大學呢？你上這類學校，將來畢業(yè)了只能擔任一名中專、職高教師。既然是同類學校，你為什么不填報Z大學物理教育專業(yè)？這樣的話，你大學畢業(yè)了，至少還可以回我們G中當一名物理老師！”

　　張力量覺得馮老師分析的有道理，又將本二批次的第一志愿改為Z大學物理系。

　　全班填報完高考志愿，已是5月底。這時，一些戶籍不在D縣，卻在G中借讀的高三學子開始陸續(xù)離開G中，去戶籍所在地參加高考。高三（3）班的楊柳就是其中的一個。

　　楊柳很客氣地與全班同學一一道別，并表示真舍不得離開大家，又讓全班同學在她的畢業(yè)留言冊上一一留言！

　　張力量見楊柳沒與自己道別，也沒讓自己留言，心中有些惆悵。

　　楊柳在離開G中的前一天晚上，方才將張力量約到操場上散步。那是一個明月高照，梔子花盛開的夜晚，操場的環(huán)形跑道上有很多散步納涼的老師和學生。

　　楊柳和張力量借著淡淡的月色，迎著芬芳的花香，肩并肩沿著塑膠跑道走著，可是誰也沒說話，似乎兩人都把離別的悲傷放在心中，誰也不想把它說出來。

　　最后，還是楊柳首先打破了沉默，她感嘆道:“力量，時間過的真快！一眨眼的功夫，三年都過去了！你還記得我們剛?cè)雽W的那場篝火晚會嗎？”

　　張力量點頭道:“當然記得了！那晚你唱了一首前蘇聯(lián)歌曲《喀秋莎》，真是好聽！我現(xiàn)在還記憶猶新呢！”

　　楊柳似乎又回到了三年前的那個充滿月光和理想的夜晚，她咯咯地笑道:“力量！那晚你的表演也太笨拙了，竟然給大家背誦課文？虧你想出這招來！不過正是你那笨笨的表演，讓我一下子就記住了你！”

　　張力量回道:“這也許就是緣分吧！不然我們后來也不會成為好朋友！”

　　楊柳笑道:“力量！你別自作多情了，要不是你那個青梅竹馬的老鄉(xiāng)趙薇芬天天在我耳朵邊提起你，我才沒興趣認識你呢！”

　　張力量聽了，似乎有些失落，自嘲道:“原來是這樣??！”

　　楊柳見張力量有些失落，安慰道:“力量，我剛才是跟你開玩笑的，你可不能生我的氣！其實我一直喜歡你的一臉秀氣，一身正氣。那天你不畏風雨，去河塘邊幫助小樹苗，不僅感動了已故的劉老師，也打動我和薇芬的心！我為有你這樣的同學感到驕傲！”

　　張力量羞愧道:“楊柳，其實我沒有你想象的那么好！至少我的學習是不夠優(yōu)秀的！我們不說這些了，對了，你是要回B市參加高考嗎？”

　　楊柳見張力量提到了離別，終于回到了現(xiàn)實，輕聲答道:“嗯，我爸爸是Z市駐B市聯(lián)絡(luò)處的處長，他常駐B市，我本來是想在G中參加完高考，再考回B市的，可是爸爸還是希望我能回B市參加高考。”

　　張力量聽到這里，傷感道:“這次分別之后，我們可能一輩子都不會再見到了！”

　　楊柳也惆悵道:“其實我真的不想離開G中，真的很想和你，還有薇芬一起參加高考，一起去拍畢業(yè)照，留一張花季的相片作為將來美好的回憶！可是這一切來得太突然了，我都沒有思想準備，就要離開G中，離開你們了！力量，你是我在G中最難忘的一個男孩！”

　　張力量聽到這里，有些不好意思，只好以沉默相對。

　　楊柳繼續(xù)傾述道:“其實班上很多男同學都知道我的家庭背景，他們試圖接近我，打探我的高考志愿，希望能和我考一樣的大學。唯獨你這個傻子，我和你相處了這么久，你卻從未關(guān)心過我！我甚至有意將自己要報考的學校專業(yè)透露給你，你仍然無動于衷，堅持自己的夢想！力量，我今天終于想明白了，你是我高攀不上的，你應(yīng)該有自己絢麗的人生和未來！”

　　張力量回道:“楊柳，不是這樣的！正好相反，不論是成績，還是家庭背景，我都不如你！我們的人生是不一樣的，你回B市后應(yīng)該有新的、更輝煌的人生！”

　　楊柳打斷道:“力量，我離別前特別想問你一個問題？”

　　張力量答道:“楊柳，你問吧！”

　　楊柳笑道:“力量，你曾說過你被魔怪附體了，因此你不愿接近我，怕將霉運帶給我，希望我能遠離你！這是你為了保護我，寧愿犧牲自己的真心話？還是你不愿接近我的一個借口？如果是借口，其實你不用將自己說的這樣不堪，我也能理解，畢竟有些事是不能勉強的！”

　　張力量嘆道:“楊柳，我說的是真的，雖然我自己也不敢相信。所以魔咒這事不管我怎么解釋，都是信者信，疑者無！我真的不希望:你因為是我的好朋友，而受到任何的傷害！”

　　楊柳嘆道:“力量，我相信你！也許你說的是真的！雖然離別了，我一點也不用擔心你，因為你的剛毅執(zhí)著，正義善良，我相信你一定能找到辦法，破除魔咒，做回你自己！”

　　張力量點頭道:“楊柳，你的話我記住了！”

　　楊柳見操場上的人越來越少，用哀求的語氣說道:“力量，我明天就要離開G中，去B市了！你能不能送我一件禮物，作為我們永久的紀念？”

　　張力量為難道:“楊柳，對不起！天太晚了，要不明天吧？”

　　楊柳指了指不遠處一群在黑暗中舞動的螢火蟲，說道:“我聽薇芬說，你小時候曾送給她一罐子螢火蟲，今晚你能不能幫我捉幾個？哪怕一只也行？”

　　張力量點頭道:“好，楊柳你等我一會兒！”，說完就朝螢火蟲那邊跑去。

　　張力量追著螢火蟲跑了很遠，終于捉到了一只落單的螢火蟲，一口氣跑到楊柳身旁，并將那只螢火蟲小心翼翼地交到她的手中。

　　楊柳用雙手捧著那只發(fā)著微光的螢火蟲，滿臉幸福地對張力量說:“力量，我們每一個人都會遇到他人生中最黑暗、最困難的時刻，你被魔怪附體，在黑暗中苦苦煎熬，等待光明；而我卻要離開這片生我養(yǎng)我的土地，離開那些朝夕相處的師友，去一座陌生的城市學習生活。這只螢火蟲就是黑暗中的一盞明燈，指引著你和我。”

　　張力量見楊柳在臨走之前，還在勉勵自己要沖破魔咒，戰(zhàn)勝邪魔，做回自己，心中一陣感動，哽咽道:“楊柳，你放心，我們都會走出黑暗，迎來光明的！”

　　楊柳點頭道:“嗯，你能這樣想，以后我不在你身邊，也就放心了！力量，我書包里有一本畢業(yè)留言冊，我特意將最后一頁留給你，請你給我寫幾句祝福的話吧！”

　　張力量借著微弱的熒光，打開了留言冊，苦苦思考，寫些什么給楊柳作紀念呢？

　　楊柳見張力量提起筆，有些為難，苦笑道:“力量，你還記得你遇到困難時，總會跑到我們種樹的河塘邊，每次都是你照顧我們的小樹，而我卻要開導你！”

　　張力量聽了，似乎又回到過去那些美好的時光里。

　　楊柳有些傷感道:“我曾經(jīng)在桃李樹下許愿:希望我們這一輩子永遠在一起，可惜我先食言了！力量，對不起，我走后，希望你能幫我，照顧好我們的那顆愿望樹，讓它永遠陪伴在它的好朋友身邊！你就在留言本寫:楊柳，你放心！我會照顧好我們倆的小樹！讓它們不論春夏秋冬、風風雨雨永遠在一起，一起開花結(jié)果，一起陪伴終老！”

　　張力量按照楊柳說的，寫好了留言。

　　這時，楊柳輕輕松開手掌，對那只螢火蟲說:“快飛吧！”

　　楊柳見張力量有些尷尬，解釋說:“力量，謝謝你的禮物，你送給我一個難忘的夜晚，一個美好的記憶！”

　　張力量也道:“楊柳，也謝謝你三年來一直開導我，鼓勵我。不管你身處何處，你都是我最好的朋友！”

　　楊柳朝張力量點點頭，笑道:“力量再見！G中再見！”

　　張力量也回應(yīng)道:“楊柳再見！祝你一路順風，高考順利！不要忘了G中，不要忘了曾經(jīng)的我們！”

　　楊柳帶著哭腔，回了一聲:“力量，我這一生都不會忘記你們的！再見吧！再見了！”，說完就哭著，跑開了。

　　張力量猶豫了，不知是追過去，還是繼續(xù)停在原地，等他決定跑過去時，楊柳已消失在夜幕中了。

　　第二天，楊柳怕與全班同學道別，更添悲傷，一大早就悄悄離開了G中。

　　張力量知道了此事，又自責了很多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