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春風送來萬層浪

　　張力量和袁媛從L市回到H中學后，幾天后就是馬年的清明節(jié)。

　　張力量決定打一個電話回家，向父母報一個平安，于是走出H中學的西大門，去H街上的公用電話亭，用IP電話撥通了張平辦公室的電話。

　　張平在電話中知道兒子就在離家不遠的H中學實習，于是找到在太平河北岸L街工作的遠方親戚何亮，拜托他清明節(jié)前將張力量接回D鎮(zhèn)杏花村。

　　清明節(jié)前3天，何亮騎了一輛摩托車將張力量接出H中學。

　　張力量坐在車后座上，迎著和煦的十里春風，見摩托車沿著蜿蜒曲折的捆山河堤，在滿是金黃色，沾滿露水的油菜花中快速穿行，就如在金黃色的花海中踏浪，心里感到莫名的歡暢。

　　張力量回到家中，何莉燒了一桌好吃的犒勞兒子。一家人吃完飯后，張平問道:“力量，你考研成績出來了嗎？”

　　張力量答道:“應該出來了，不過我的英語沒考好，肯定考不上！”

　　何莉聽了，安慰道:“兒子，沒考上，最好了！你都讀完大學了，應該早點工作，再成一個家！”

　　張平見兒子沒信心查分，只好道:“力量，你把準考證號給我，我找人幫你查查分！考不上也沒關(guān)系，你明天回母校G中試講一下，將來回來做一名中學老師也是不錯的選擇！”

　　第二天，張力量聽了父親的話，去了一趟母校G中，先去拜訪了自己的班主任馮老師，又去校長室見了負責招聘的宋校長。

　　宋校長見了張力量非常高興，連連贊道:“力量，你回來就好，目前我們G中正處于擴大招生的階段，急需你們回來，支持母校的發(fā)展。”

　　張力量連連表示：“宋校長您放心，我是G中畢業(yè)出去的，我愿意為家鄉(xiāng)的教育事業(yè)出一份力?！?p>　　宋校長又道:“力量，你有這份心就好！你準備一下，我讓於老師安排你試講一節(jié)課！”

　　張力量問道:“宋校長，試講什么內(nèi)容呢？我還沒準備好呢？”

　　宋校長笑著安慰道:“沒關(guān)系的，試講只是走走場，你聽於老師安排就可以了，加油！”

　　張力量方才放下心來。

　　不一會兒，於老師來到校長室。張力量急忙站起身來，喊道：“於老師，你好！”

　　於老師見是自己的學生張力量，也很客氣地回道：“哦，我記起你，你是3班的張力量同學，這么快你都大學畢業(yè)了？”

　　張力量答道：“今年剛畢業(yè)，就來母校應聘了！希望於老師以后多多關(guān)照！”

　　於老師點頭道：“好，你來G中上班后，我們相互學習吧！”

　　宋校長打斷道：“於老師，你們師生的感情以后再敘吧！還是先辦正事吧？你馬上找?guī)酌锢砝蠋?，聽張力量試講一節(jié)課！具體試講什么內(nèi)容，在哪個班級試講，由你全權(quán)負責！”

　　於老師回道：“好！宋校長！”，說完又問張力量道：“力量，你們也有實習的吧？你在哪個學校實習的，教的是什么年級的學生？”

　　張力量答道：“於老師，我是D市的H中學實習的，教的是初二學生！”

　　於老師又問道：“H中學目前物理課上到哪一章？哪一節(jié)了？”

　　張力量回道：“剛上到《大氣壓強》這一節(jié)！”

　　於老師笑道：“宋校長，那就好辦了！我們就讓張力量去初二（3）班試講一節(jié)《大氣壓強》課！我讓我們物理教研組的楊老師、孫老師、王老師也來聽聽！”

　　宋校長點頭道：“好吧，於老師你去安排吧！力量，你跟於老師去初二（3）班吧！”

　　於老師把張力量帶到試講教室，笑道：“力量，現(xiàn)在距離第3節(jié)物理課還有半個小時的時間，你稍微準備一下，我去教研組請其他老師，這節(jié)課需要做了一個托里拆利實驗，我順便將實驗儀器給你帶來，你講課時不要緊張，把這節(jié)課的重點要點講清楚，就可以了！”

　　張力量點頭道：“謝謝於老師提醒！我一定會加油的！”

　　上午第三節(jié)課，張力量登上了G中初二（3）班的講臺，他見於老師等幾位老師都坐在教室的最后一排安靜地等待自己講課，課堂上幾十名學生也睜大眼睛看著自己。

　　張力量見上課鈴響完后，特別緊張，不知如何引入大氣壓強這個概念，吸引學生的注意力，他突然想起自己在H中曾經(jīng)講過一個有趣的例子，只要把相同的教學內(nèi)容再復述一遍，就可以了！于是他開始講那個著名的《馬德堡半球?qū)嶒灐罚?p>　　“1654年，馬德堡市的市長為了證明大氣壓強的存在，將半球中的空氣抽干，在外部大氣壓的作用下，半球很難被拉開，一直用了8匹馬，方才將馬德堡半球拉開！”

　　張力量見全班同學聽了故事，都發(fā)出輕輕的驚訝聲，故意問道：“為什么馬德堡半球很難被來開??？”

　　有一名男同學舉起手，高聲答道：“新老師，我知道，是因為大氣壓強的存在！”

　　張力量點頭道：“很好，下面我們再看一個托里拆利實驗，測定一下大氣壓強的大??！”，說完就在講臺上演示起這個著名的實驗。

　　因為在H中學，張力量沒有做過這個實驗，所以他有些緊張，但他還是大膽地將水銀灌滿1m長的細管，然后用左手食指封閉細管口，將其倒立在水銀槽中，這時他又讓最前面的一名女同學讀了一下管中水銀柱的高度：76cm！

　　最后張力量總結(jié)道：“一個標準大氣壓能將水銀升高76cm的高度，因此一個大氣壓就等同于76cm水銀柱產(chǎn)生的壓強，大家可以用液體的壓強公式計算一下，一個標準大氣壓約等于1.013*105帕！”

　　張力量講完大氣壓強的概念后，又舉了幾道例題。

　　這時下課鈴響了，張力量不知道這節(jié)課講得如何？正當他忐忑不安之時，卻看見坐在后面的於老師朝自己舉起了大拇指。

　　張力量試講完畢，又在G中學食堂吃了午飯，準備返回杏花村，他突然想起宋校長、馮老師說過：下學期G中就要遷到新校區(qū)去了，這塊老校區(qū)就要永遠廢棄了。

　　張力量懷著沉重的心情，決定把這塊曾經(jīng)生活學習了3年的校園，重新走一遍。

　　張力量首先來到操場，見四周的花草樹木依然蒼翠如故，環(huán)形跑道上仍然有很多師生在鍛煉身體。張力量一邊繞著跑道走，一邊想起了7年前的那場充滿理想的篝火晚會，4年前與楊柳告別的那個充滿月光、充滿梔子花香的夜晚，雙眼不禁濕潤了。

　　張力量離開操場，又來到那片種滿桃李樹的小河旁，他見趙薇芬、楊柳和自己所種的桃樹和紫薇樹，已經(jīng)比自己高出很多了，枝繁葉茂，開滿了粉色的桃花。三顆心愿樹枝葉相互交錯，相互遮擋，就如當年自己與楊柳、趙薇芬一樣相互勉勵、共同進步。

　　這時一陣春風吹來，幾百顆桃樹李樹隨風起舞，就如萬層的海浪在翻騰；萬千粉色的桃花被風吹落，就像下了一場浪漫的桃花雨。

　　張力量靜靜聆聽樹林間的花落聲、鳥鳴聲、溪流聲，這些聲音混雜在一起，似乎在述說那曾經(jīng)難忘的青春故事。

　　張力量最后又來到G中校門口的收發(fā)室，遠遠看見宋老師還在忙著收發(fā)、整理各種報刊和信件；那盞路燈下的郵箱，曾經(jīng)給自己帶來無限的慰藉和期待，不知吳麗華現(xiàn)在是否安好？

　　張力量彷佛聽見了那曲經(jīng)典《Sealed With a Kiss》:

　　Though we gotta say goodbye for the summer（這個夏天，我們就要分開了）

　　Darling I promise you this（親愛的我保證）

　　I'll send you all my love every day in a letter（我要把我全部的愛裝進每一天的信里送給你）

　　Sealed with a kiss（并以吻封緘）

　　Yes it's gonna be a cold lonely summer（這將會是一個孤獨寒冷的夏天）

　　But I'll fill the emptiness（但我會為你填補寂寞）

　　I'll send you all my dreams every day in a letter（我要把我所有的夢裝進每一天的信里送給你）

　　Sealed with a kiss（并以吻封緘）

　　……

　　張力量試講完畢，回到家里，已是傍晚時分。張平下班剛到家，就興奮告訴張力量：“兒子，我查到你的考研成績了：總分364分，政治72分，英語58分，高等數(shù)學84分，普通物理76分，量子力學74分?！?p>　　張力量聽了，簡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不斷反問自己：這一切難道是真的嗎？自己考上研究生了？

　　張力量又從父親帶回的報紙上看到：當年全國研究生招生英語考試的平均分是58分，錄取分數(shù)線是50分，自己英語過線了，總分也沒問題，自己再次從魔王設置的陷阱中跳了出來，順利考上研究生了，正如心中三神所期望的那樣：終于在馬年迎來了人生的第二次輝煌。

　　清明節(jié)上午，張力量上墳時，又將這個天大的好消息告訴了安息在地下的爺爺奶奶。

　　第二天黃明節(jié)，張力量心情特別好，主動邀請何亮登C山，逛廟會，游S寺。

　　張、何兩人首先去了S寺，張力量見佛堂內(nèi)的香火依然鼎盛，鐘聲仍然嘹亮，可是當年那個為自己祈禱平安的姑娘，卻再也看不見了。張力量心想:如果當年吳麗華沒有認識自己，又或者自己沒有被魔咒附體，也許站在這里祝福自己考上研究生的，應該是吳麗華，而不是自己。

　　何亮見張力量在佛像前既不下跪，也不說話，似乎有心思，提醒道:“力量，你上大學后，難得回來一次，我陪你去山下轉(zhuǎn)轉(zhuǎn)吧？”

　　張力量問道:“何亮，山下有什么好玩的？”

　　何亮笑道:“你跟我去，不就知道了？”

　　張力量跟隨何亮，又來到山下人擠人的廟會中，兩人先是買票進了一個馬戲團的帳篷，看了一場人體套環(huán)的雜技表演；后來又去摸彩票的地方摸獎，張力量那天的手氣特別好，10元的本錢，摸了5次，還賺回2元錢。

　　張力量心情好，玩得自然開心，一直玩到傍晚，方才回家。

　　黃明節(jié)過后，張力量又回到H中學，將自己過了研究生初試線的好消息告訴了袁媛。

　　袁媛聽了，笑道:“力量，祝賀你考研成功！你真的很優(yōu)秀，成為我們Z大學物理系考上研究生的第一人！”

　　張力量回道:“袁媛，我沒你想的那么優(yōu)秀，謝謝你一直幫助我！”

　　袁媛有些失落道:“力量，不用說謝！我雖然想幫你，可是最終并沒有幫到你，你憑自己的本事考上東方大學的研究生，你的命運是自己改變的，并不需要別人的幫助！”

　　張力量看不穿袁媛的心思，只好道:“不管怎樣，你畢竟曾經(jīng)幫了我！雖然我有了更好的發(fā)展機會，但并不能抹殺你曾經(jīng)對我的付出！我會永遠記住你對我的好！”

　　袁媛見張力量還是很重感情的，問道:“力量，你難道還不明白我對你的心嗎？你現(xiàn)在記得我對你的好，可是將來呢？你讀研了，會認識更多更優(yōu)秀的女孩，會有更好的發(fā)展空間，將來你還會回Z市工作嗎？還會來Z大學找我嗎？”

　　袁媛的一席話將張力量問住了，因為他從未想過這么長久的問題，更何況是兩地相思，不能經(jīng)常見面，只好低頭答道:“袁媛請原諒我，對于未來，我真的沒認真考慮過！也不知道將來會怎樣！”

　　袁媛見張力量滿臉的勉強，苦笑道:“力量，謝謝你的坦誠，我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