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殿下 LIII
“這么關(guān)心他?”他笑得十分狷狂:“怎么?你口口聲聲喜歡著楚云錫,心里難不成還念著他?”
“我問你你把他怎么了!”
“你猜猜?”
我深吸了口氣,只直勾勾地看著他我突然覺得我不認識眼前的這個男子了。
“別慌,只是暫時押在了藍府?!?p> “洛殷離!他是無辜的!”
“他助你逃跑便不無辜,更何況他是蘇泠鳶的心上人,你覺得我會留他?”
“洛殷離!”強忍著怒氣,我咬了咬唇:“藍亦安并沒有與泠鳶私奔,更沒有犯什么罪!你放了他!”
“嗯……”他轉(zhuǎn)了轉(zhuǎn)拇指上的扳指,似是在思慮什么:“我總該讓你知道——私自出逃是什么后果吧?要不泱兒,你總是不乖……”
“我說了,我不逃了!”當然不逃,我要留在這里,直到殺了他。
“我已經(jīng)派人去追捕蘇泠鳶了,至于青衣——也已經(jīng)下牢了,此次你出逃之事,我一個人都不會放過?!?p> 什么,青衣也被抓起來了?我一怔:
“洛殷離你混蛋!”
“別著急,”他冰冷的指尖貼到我正顫著的唇上:“這樣吧,我給你個機會,若你事成,我便不追究藍亦安與青衣的責任了?!?p> “讓我做你的貴妃?你做夢!”
“呵,泱兒,你做貴妃已經(jīng)是板上釘釘?shù)氖铝?,怎么還需要我威脅你?”
“你!”厚顏無恥!
末了,他揮了揮衣袖轉(zhuǎn)過身去,望著殿外的眼神略有復雜且深邃:“你去大牢幫我殺個人,我就饒過他們?!?p> “我才不會干這種骯臟之事!”
“看來——藍亦安和青衣的命我得要定了?!?p> 我承認我猶豫了,青衣打小就跟著我,算得上是我最好的朋友,還有藍亦安,于情于理我都不能他們因為我這些不值當且幼稚的行為喪命。
“殺,誰?”
他好似滿意地笑了笑,上前一步,俯下身子低聲:“你我的三哥,洛元勛?!?p> 三哥?!
三哥他在大牢里?!
我不可置信地看著他,嘴唇顫抖著說不出話:“你、你還是人嗎……”
“他是三哥啊,是你我的三哥啊……”
“準確地講,是我的三哥,泱兒你別忘了,五公主已經(jīng)死了。”
“你當真不留他的性命——”
“我留他茍延殘喘至今已經(jīng)是無比寬容了?!彼麛z人心魄的聲音如同黑白無常般。
“讓我殺了他,對你有什么好處……”
“自然是沒什么好處,我可以直接了斷他,我讓你動手,就是告訴你,你應該與五公主的一切都割舍掉,洛元勛對于你來說只是一個陌生人,你以后是貴妃,你為了你的夫君去殺一個陌生人有何不可?”
“可他不是陌生人!他是我的三哥!”我激動道,恨不得生生扒了他的皮。
“選擇權(quán)自然在你手里,你若答應,我便饒了藍亦安與青衣,你若不愿——無非多兩條人命罷了。”
“他們的命在你眼里就如同草芥般?他怎么說也是你的三哥!”
“在我決定奪皇位的那一刻,我便忘了我還有一個三哥了!”
“是啊……”末了,我呼了口氣,絕望道:“你連父皇都能殺,還有什么是做不了的?”
“我給你一天的時間考慮,你若想好了,我便讓景爍送你去江九大牢?!?p> “若沒想好——那就只能多勞煩他們了?!?p> 渾渾噩噩地回到未央宮里,果然沒了青衣的身影,偌大奢華的未央宮里來來往往的下人很多,可我卻覺得這里無比空蕩,就像我此時空落落的心一樣。
洛殷離的一字一句都深深地烙在了我的心上,殺了父皇、逼死母妃、屠盡瑤花閣這一切的事都讓我百思不得其解甚至有時會覺得這一切會不會都是假的,可如今他讓我親手去殺了三哥,事情真正發(fā)生在我身上我才明白原來他當真便是無情至此,狠心之人尚有心,而他便是無心冷血。
他可以親手殺了父皇,便可以再除掉三哥。他可以利用皇后,也可以利用我,他可以因為自己的喜怒與私欲殺掉無辜的人,那他有一天也會因為別的殺了我,這一點我深信不疑。
洛殷離,他不是人。
我?guī)缀鯖]有再糾結(jié)與猶豫,藍亦安是藍家的長子,一個前途一片大好的翩翩公子,而青衣更是我這輩子最好的朋友,我決不容許他們二人因為我一個不值得的人而喪命,可那一頭便是洛元勛,從前,除了洛殷離,便是洛元勛最疼我,如今洛殷離的病態(tài)之心昭然若揭,我才明白原來這十八年真真正正把她當做妹妹來疼愛的,便只有三哥,哪怕他對我好是因為父皇對我的偏愛和母妃的盛寵,哪怕他對我好存了無數(shù)的利好關(guān)系,但只有三哥才是個真真正正的兄長,至于洛殷離——他不配。
這天下午我想了很多,我現(xiàn)在還記得從前我貪玩跑到承德湖旁總是會遇見正在柳樹下讀書的三哥,他的聲音永遠都是溫柔和煦,永遠都是個貴公子的模樣。
我還想到了盛念姐姐,她身為我的四姐雖時常與我爭吵,但她如今年紀尚小且身處異鄉(xiāng),如今祁朝變了天自己的同胞親哥哥也淪落至此,不知心里是個什么滋味。
可我真的不是圣人,我可以毫不猶豫地說若真的要在青衣與三哥之間做出選擇那我一定會選擇青衣。
卑劣、自私、無情、不孝……這些詞會全都落在我身上,可是為了青衣我再怎么為難也要去做這件事,我咬著牙如蔥段般的指甲深深地嵌進肉里,一個險之又險的想法涌上心頭,三哥,如今路已經(jīng)走到了頭,那就讓我賭一次,從此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你怎么恨我、怎么報復我我都受著。
幾乎沒有了任何猶豫,第二天的清晨,我早早地起了床,本想去尚書房的,沒想到一踏出未央宮便看見了景爍的身影。
“公主?!?p> 看著眼前拱手的景爍,我不屑地偏過臉去,景爍是他的貼身侍衛(wèi),又是領(lǐng)侍衛(wèi)內(nèi)大臣,祁朝武官第一人,在洛殷離還是八皇子的時候便是他的直接下屬,如同手足般,刺殺父皇之事,他想必是一清二楚,從前我尊他敬他,如今只覺得不齒,即便他只是按洛殷離的吩咐辦事,但我還是心涼無比:“景大人難道不喚我聲娘娘嗎?”
“公主,”景爍的聲音有些沉悶,“在微臣心中,您永遠都是公主?!?p> “大人還是慎言吧,洛殷離蛇蝎心腸,大人別因為我掉了腦袋。”我冷眼瞧一眼他,淡淡道。
景爍不再說話了,我淡淡道:“今日便勞煩大人送我去大牢吧?!?p> 景爍身子一頓,似是想說什么,但還是一語不發(fā),默默從袖子里拿出一個小紙包,“這是陛下吩咐微臣給您的?!?p> 接過紙包,指肚捏到了紙包里微微鼓起的東西,我雖年紀小可我在這深宮中長大,毒藥這樣的伎倆我再熟悉不過了,我知道這紙包里的是鴆毒,只消一點兒,便可要人性命。
“馬車已經(jīng)候好,請公主隨微臣一同?!?p> 我這才發(fā)現(xiàn)未央宮外已經(jīng)停好的馬車,呵,洛殷離都替我準備好了,原來他早就料定我會為了青衣去殺自己的三哥,對于我來說,我從來沒有過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