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家的老爺?”
姜小豆微微一怔,上下打量了一眼那皮包骨慘兮兮的常大老爺,咂嘴道“真是色字頭上一把刀??!好好的養(yǎng)什么外室,這下好了,自兒正經(jīng)的夫人弄丟了不算,還把自己的一條小命也一并給搭上了!”
阿桑眉間微鎖,緩緩說道“如果他是常家大老爺?shù)脑?,一切似乎也都說的通了。他新進府的外室便是妖,常家那么多條人命便是折在那妖邪的手中,那妖邪先是控制了常家的大老爺,后又假借著老爺?shù)拿x,大張旗鼓的招七月出生的伙計,如今常家上下皆是那妖邪做主,自是不需要大老爺這顆棋子,于是它將常家大老爺囚在地下,不管生死?!?p> 姜小豆點點頭,憤憤道“那妖邪手段殘忍,心思歹毒,那么多條人命全折在它手中!也不知是什么妖,為了自己這樣不擇手段!”
阿桑緩緩道“惡鼐陣以木靈維持運轉(zhuǎn),惑亂常家的應(yīng)當是木妖無疑?!?p> 姜小豆憤憤道“木妖手段殘忍,心思歹毒,咱們趕緊找到常家大夫人,晚了,說不定就跟他們一樣,變成殘魂一個,等九莨回來,咱們真就沒臉交代了!”
夜煬漫不經(jīng)心把玩著自己的長發(fā),似笑非笑道“常家你們翻了個遍都沒找到,這大半夜的,半點線索都沒有,你要去哪里找?”
“咳......這.......”
“若說線索,我這兒倒是有一條。”
姜小豆雙眼一亮,滿懷期待的看向阿桑,一向從容淡定,不為世間所動的阿桑被她兩個大眼珠子一瞅心中止不住打鼓,臉上莫名一燒,夜煬冷哼一聲,斜斜的倚在一旁的槐樹上。
阿桑清了清嗓子,故作沉聲道“自從到了落仙鎮(zhèn),我便一直在意一件事情?!?p> “雖不知原由,但我總都能清晰的感受到身旁木林一瞬一息,盛敗衰弱的變化。自打我進了落仙鎮(zhèn),便發(fā)覺落仙鎮(zhèn)中的木林正在迅速的衰弱,敗落。有的短短幾日便成了枯木,有的一夜之間沒了生機。如今已是深秋,樹木枯死是常有的,所以并沒有引起眾人的重視?!?p> “而最近,不止是普通的木林,就連一些已有靈力,即將幻化成人的木靈都無故的被奪去靈力和生機,我想這定是被人故意為之,而這件事兒的始作俑者定不是正道中人。只是,不管這人是誰,與我無關(guān),我便無心去管,但是,現(xiàn)在.............”
阿??戳丝唇《梗瑴\笑道“常家大老爺身上的妖氣不淺,若非有人刻意將妖氣壓制在他體內(nèi),咱們一入常府便會察覺到他,根本無需費這般力氣。如今有他在,我想我知道那位消失不見的常家大夫人現(xiàn)在身在何處!”
....................................................................
是夜,秋風(fēng)冷冽,瑩瑩月色灑在陰沉的云翳上,城外的茅草房,張二狗正坐在門外刷碗,面前依舊溫熱的木桶內(nèi)散發(fā)出藕粉子湯香甜的味道,房中時不時傳出老人受寒咳嗽的聲音,他看了看身旁正在熬藥的爐子,憂心忡忡的長嘆一聲。
本來家中就難過,自己那刻薄的嫂子又來家中大鬧一場,不但自己掙的那幾個銅板被搜刮了去,就連豆哥給的藥錢也一并被搶了去,眼看著要入冬了,房中囤積的藕也不多了,這天寒地凍的沒了生機,要如何活啊!
張二狗長長一嘆,心中一邊掛心自己那病重的老父親,一邊懊惱自己過于無用,當他清洗完木桶準備回屋的時候突然聽見蓮池中有異常的水聲傳來,他聞聲心中一喜,左手拿起漁網(wǎng),右手持著木棍,貓著腰躡手躡腳的尋聲走去。
這異常的水聲大多是誤闖的野鴨水鳥發(fā)出的動靜,如今鎮(zhèn)子上的人都不喜食用圈養(yǎng)的牲畜,野味的價格一日比一日高,自己眼下正愁著沒有生計,若是抓住了肥碩的野鴨水鳥,說不定可以賣個好價錢貼補貼補家用。
“咚!這................”
張二狗目瞪口呆的看著眼前的一切,手中的木棍“咚!”的一聲摔落一旁,原本空蕩蕩凋零的蓮池現(xiàn)下又舉起了碩大的花冠,滿池怒放的蓮花在黑夜中閃爍著循例的色彩。
池中的蓮花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生長,花苞從水下“嘩嘩”冒出頭來,在秋風(fēng)中迫不及待的開放,而花冠開放不過片刻花瓣便凋零敗落,只剩下青嫩的蓮蓬舉在空中。
張二狗瞪圓了眼睛,不可置信的掐了掐自己的大腿,哎呦一聲痛呼后暈沉沉的腦瓜終于清醒過來,眼前的蓮池中又呈出一片凋零殘敗的情景,但不同的是,池中舉了許多圓鼓鼓青嫩可口的蓮蓬。
“這......是真的!”
看著自己手中剛剛從淤泥中摸出的一截蓮藕,他心中雀躍不止,歡呼之后忽想起什么,又上了岸,跪在蓮池前又是磕頭,又是拜謝。
然而在不遠處的云翳中,有三個挺拔的身影踏云而立,衣帶飛揚,凌空無懼。
“果然...........”
阿桑逡巡四周,轉(zhuǎn)眸對姜小豆笑道“來的早不如來得巧,常家大夫人和那木妖就在這兒附近?!?p> 剛剛親眼瞧見蓮池新生變化的姜小豆按耐住心中的疑惑,開口道“難怪今日見了張二狗后你便一直心事重重,原是在意了他說的蓮池怪事?!?p> “是的,當他說自家蓮池中又舉了一些新藕時我便覺得奇怪,落仙鎮(zhèn)中的花草樹木都被強行吸取奪去了生機,怎么就他家的例外,得了新藕就罷,新藕成長的速度也太迅速了些,一日光景就滿了池子,怎么想都覺得奇怪?!?p> “如今已是深秋,再加上有人故意吸噬木林靈氣,那蓮池根本就不可能再現(xiàn)生機,除非.......這兒附近有什么東西.............”
“在我進入常家見到惡鼐陣后,我便一直在想,常家的惡鼐陣是來強行吸噬附近的孤魂野鬼的地兒,但拘囚那些魂魄之后,進行剝離三魂七魄的地方又在何處?常家囤積魂魄可以,但剝離三魂七魄,需要極清凈的地方,常家陰氣再重終歸是人族的地盤,不方便,我料定了那木妖定會擇一個無人的地兒,只是不知會在哪里。”
“張二狗出現(xiàn)的很及時,我察覺出他口中的蓮池異象絕非不是偶然后,偷偷在他木桶里放了一截木枝,在他離開的那一刻我能察覺出他身邊所發(fā)生的一切異常?!?p> 姜小豆道“所以那木妖一定就在附近行事,就因為她,這滿池的殘根才會逆天生長!”
阿桑點了點頭,他指著身旁那個浮在空中依舊昏迷的常家大老爺,續(xù)兒說道“這周圍一定有障眼陣法,幸好咱們帶來了他,順著他身上的妖氣,我想我們很快便能找到那木妖的藏身之處了?!?p> 姜小豆點點頭,眸中閃過一絲殺意“如此甚好,常家的妖氣并不混雜,想必只有一個妖,常家大夫人定是被那木妖所抓,待我找到木妖,定把它的老根給撅折了!”
阿桑點了點頭,伸手在常老爺身上憑空一拉,壓制在他體內(nèi)的妖氣瞬間被牽引出來,陰冷的妖氣從他身上慢慢滲出,那股妖氣逆著秋風(fēng)一路向東飄去,阿桑淡然一笑隨著那妖氣飛身追去。
姜小豆立在云層中低眸看了看正在冰冷池水中采摘蓮藕的張二狗,微微一嘆,悄悄的從袖中掏出一錠黃澄澄的金子扔進了岸邊被采摘下來的蓮藕堆里。
“愚蠢!”
她的小動作被身后的夜煬瞧個正著,夜煬冷哼一聲,甩袖飛去,耷在一旁的寬袖中悄無聲息的落下一顆小小的藥丸,那藥丸不偏不倚正巧落在茅屋前正在煎藥的藥罐子里,不溫不火的藥罐子中突然咕嚕咕嚕沸騰起來,滾滾白霧爭先恐后的從罐中飄出。
張二狗聽見動靜忙將藥罐子從火上撤下,小心翼翼的把湯藥倒進碗中,他深吸一口氣,嗅著從罐中飄散而出的濃郁藥香,心中暗暗道“奇怪,今日這藥香怎么與往日不同,只單單聞上一聞便覺得身上精神一陣,似有使不完的力氣一樣,我明明買的是最便宜的藥.......難道郎中抓錯了........真是怪道!”
姜小豆三人順著那陰冷的妖氣逆著秋風(fēng)向東追去,不過百里,那妖氣便停滯不前在原地徘徊,然而眼前卻是一個懸崖荒地,莫說妖影了,就是妖氣都尋不到半縷。
“莫不是找錯了地方..............”
話還不曾說完,姜小豆只覺眼前驟然一花,回過神來,只見阿桑與夜煬正站在離自己較遠的地方,而且她面前的一塊大石不知何時已經(jīng)被人震碎成粉末。
“你們干嘛離我這么遠?”
然而兩人并沒有回應(yīng)姜小豆,姜小豆上前一步,他們便滿是警戒的向后退一步,就連看向姜小豆的目光也復(fù)雜的讓人害怕。
“你們..................”
沒等姜小豆問出心中的疑惑,她眼前突然一黑,腳下猛然失重,整個人猶如墜入深淵一樣難受,更重要的是,她雖是什么也看不到,但卻清晰的感受到身上漸漸傳來的痛楚,好似有人在對自己拳打腳踢似得。
她不斷掙扎想要逃離眼前的黑暗,耳邊卻突然出現(xiàn)了一個奇怪的聲音,那聲音輕如細風(fēng),柔似暖陽,在她耳畔來回徘徊...............
自從那聲音出現(xiàn)后,姜小豆心中的慌亂慢慢的平靜下來,隨之而來的困意讓她逐漸失去意識...............................
在那夢里她看見了漫天大雪,聽見了人們的歡歌笑語,以及那場她期待多年的初雪盛宴,盛宴上高朋滿座,入目皆是美酒佳肴,她不可置信的看著眼前的一切,在一聲聲親切的呼喚中慢慢的走進那場盛宴.........................
她知道眼前的一切都是夢境,但這場盛宴她早已夢過無數(shù)次,像眼前這樣真實的夢境還真是頭一次,即便知道是夢,她也想冒險留下,因為只有這樣,她才能再次見到她想見的人............
“你可總算來了,快嘗嘗,這可是剛出窖的糯米甜酒,專門為你留的!”
有人上前迎她,給她端了一杯酒。
清冽的酒香從杯中彌漫開來,她癡癡的看著那個遞酒給她的人,這么些年,他在她的夢里一直都是板著臉,冷如冰塊,她還是頭一次在夢里看見他笑,他的笑....就像以前一樣...................
“好好的哭什么?是不是不喜歡這酒了!”
姜小豆搖了搖頭,慌忙擦去淚水,端起杯子便喝了一大口。
只是奇怪的是,這酒明明聞著香甜,為何喝起來卻滿腔腥澀,讓人干嘔的難以下咽。
姜小豆垂眸看向手中的酒盞,只見那盞里并沒有盛放什么香酒,那剩下的半盞明明是殷虹的鮮血。
姜小豆心中驟然一沉,她抬眸看去,眼前早已沒了盛宴,只有殘桌斷凳,滿地狼藉,盛宴被血泊所浸,在那刺眼的血泊之中,她又看到了那個身穿華服,笑容瘋狂的女人。
“小妹!”
“姜小豆!”
兩個聲音幾乎同時在她耳畔響起,已經(jīng)陷入沉睡中的姜小豆猛然清醒過來,隨著她的清醒,她眼前的黑暗迅速消失,她趴在地上大口喘著粗氣,猶如墜河之人重獲新生一般。
待她緩過神來,只見四周一片狼藉,到處都是激烈打斗的痕跡,而她也是腰酸背疼,身上多處傷痕
“我這是............你們這是怎么了?”
她一抬眸,只見夜煬和阿桑就站在她面前,而且兩人面色不善,似對她多有敵意,更要命的是,阿桑和狐王兩人,竟然衣衫襤褸,臉上胳膊上,多有勒痕淤青,像是被人暴揍了一頓似的
“奇怪!你們怎么..........”
“你可總算醒過來了!”
不等姜小豆說完,夜煬便咬牙切齒的走了過來,姜小豆下意識的向后退去,沒等躲開,便被夜煬伸腿踹了個正著。
“夜煬你!”
待她回頭只見自己剛剛站立的地方多了幾道猙獰的抓痕,就連離她最近的磐石和樹木也被無辜受難,磐石工整的碎成了兩半,粗壯的樹木被攔腰折斷,順著斜坡滾去了崖下。
姜小豆看著眼前的狼狽,心中既是疑惑,又有些害怕。
“還敢反抗!”
空曠的斷崖上驟然風(fēng)聲大作,夜煬負手站在崖前,紅衣妖治,隨風(fēng)蹁躚,挺拔的背影散發(fā)著王者睥睨天下的威嚴。
他緊緊的盯著姜小豆,邪魅的眸中一片冰冷。
“你到底怎么了?”
姜小豆雖是覺得,他像是看著自己又像不是看著自己,雖是弄不清到底怎么回事,但這樣殺氣騰騰的看著她,她心里自是有些發(fā)毛。
“你干嘛這樣盯著我................”
“無知鼠輩,竟敢暗中算計本座,膽子不小嘛!”
月光下那火紅的面具上散發(fā)出攝骨的冷意,被這鋪天蓋地籠來的無形威嚴壓著,姜小豆心中打起了亂鼓。
她雖然不知夜煬突然發(fā)威的原由,但明白夜煬是一個心狠手辣,能動手絕不動腦的缺心眼二貨,甭管什么原因,只要他出手向自己發(fā)難,依著那不死不休的性子,就是有阿桑一起幫著,自己怕是也難逃生機。
她強行壓制了自己上下打顫的牙門,強笑一聲道“你.....你在說什么呢........”
“還不現(xiàn)身,找死!”
話音剛落,只見一團火焰憑空而出,那沖天的炙熱帶著濃濃的殺意向姜小豆面門沖去。
“你來真的!”
“小豆,別躲!”
阿桑突然出聲,姜小豆不明其意,就這一瞬間的愣神,火球已到她的身邊,她失去了最佳的逃生機會。
“??!”
“啊!........嗯?”
兩聲凄慘的哀嚎一前一后接替響起,姜小豆察覺不對,突然反應(yīng)過來,不可置信的看著完好無損的自己,摸了摸胳膊,掐了掐腿,火辣辣的疼痛從腿上清晰的傳來,她看了看完好無損的自己,以及身后在火焰中掙扎打滾的人,腦中一片混亂。
“這是怎么回事?”
火球明明落在了她的身上,但她卻毫發(fā)無損?
夜煬慢悠悠的走了過來,不屑的瞅了她一眼,冷哼道“真是愚蠢,被人附身了,還渾然不知!”
“附身?”
姜小豆摸了摸依舊發(fā)冷的后腦勺,滿眼疑惑的看向一旁走來的阿桑。
阿桑沖她點了點頭,對夜煬抬手作揖道“多謝狐王出手相救!”
“什么附身?到底怎么回事?”
阿桑指著火團中掙扎慘叫的人道“是木妖的分枝化形,應(yīng)當是趁你不注意時附在你身上的,這木妖不但狡猾還狠毒,剛才搶奪了你的肉身后,對我們只攻不守,還想利用自戕來重傷我們,幸虧狐王及時叫醒你,而且剛剛那木妖的分身又有了動作,若非狐王發(fā)現(xiàn)及時,它很有可能會再次壓制你的意識,搶奪你的肉身!”
姜小豆看了看身旁破碎的磐石,和地上那道猙獰的抓痕,心中忍不住發(fā)杵,自己向來是個大意的,千想萬想就是沒想過那木妖會這樣狡猾,竟然利用分身來搞偷襲,真是卑鄙至極!
她拍了拍依舊發(fā)麻的屁股,忍不住向夜煬埋怨“雖然我很感激你救了我,但您老人家能不能溫柔一下,直接上腳是不是不好,再說了,你那么大一團火焰直接就向我撞過來,是,是沒傷到我,但也嚇到我了,萬一我要是背過氣去,你還要不要找九莨了,我拜托你,下次能不能........哎我還沒說完呢!”
不等姜小豆說完夜煬驟然騰空而起,只剩她一人在原地念念叨叨,與此同時阿桑也騰空飛起,見姜小豆依舊站在那里,阿桑急道“小豆,上來!”
“嗯?”
“轟轟轟!”
不等姜小豆反應(yīng)過來只覺得腳下大地震動,漫天塵土飛揚,巨大的石塊滾落懸崖,粗壯的樹木毫無生機的倒在一旁,大地變成了龜裂狀,裂開了猙獰瘆人的口子。
“咚咚咚!”
地下傳來了巨大的聲響,似有什么不得了的東西正要從地下沖出來。
“小豆,危險!”
姜小豆一轉(zhuǎn)身正準備飛離這危險的地帶,誰知足下卻猛地一頓,不但沒有離開反而因重心不穩(wěn),摔坐在動蕩不安的地上。
“該死!”
原來不知何時地上生出了許多細小結(jié)實的藤蔓,而姜小豆的雙腳被那藤蔓纏的結(jié)結(jié)實實,動彈不得。
阿桑召喚出那三只殘魂,將手中那一直昏迷不醒的常家大老爺交于他們,快速的從空中墜落下來“小豆!”
姜小豆被困動彈不得,見阿桑沖了過來,心中驟然一喜。
“阿桑!”
“唰!”
當阿桑的身影已經(jīng)到她面前的時候,一道緋紅的火光從天而降,那道火光緊緊的纏在她腰間,像是拔蘿卜一樣奮力向上一拔,纏繞在她腳上的藤蔓在大力的拉扯下被連根拔起。
“阿桑!”
她被人扯飛的瞬間阿桑已經(jīng)沖到了她面前,兩人之間進行了一次完美的錯過,在她離開的瞬間,大地裂開了大口子,阿桑收不住腳下依舊前進的勢頭,一股腦的沖進了裂開的地縫中。
姜小豆被那緋紅的火光甩到了半空中的云端上,“咚!”的一聲跌坐在那紅衣的身旁,她不顧疼痛咕嚕一下爬了起來,眼看著那抹藍衣一頭扎進那猙獰的地縫中。
“你!你為何不救他!”
面對她的怒氣質(zhì)問,夜煬則是漫不經(jīng)心的搖了搖手,緩緩說道“別激動,這等小妖還傷不了那木頭。”
“說的輕松,萬一......”
“那木頭雖說是有些不濟,但好歹也在本座手下過了幾招,他究竟如何,本座心里明白,不會有事的,再說”
夜煬慢慢轉(zhuǎn)過身來,似笑非笑的看著她腰間的緋色火鞭道“若非本座,你現(xiàn)下可就掉進那地縫中了。”
“也對,這確實該謝......少扯開話題,你害慘了阿桑!”
夜煬冷冷的看著姜小豆,話音一沉道“他姓什么?”
“姓姜?!?p> “跟本座是何關(guān)系?”
“沒關(guān)系..............”
“既不同宗,又無關(guān)系可言,本座為何要救他?!?p> “..............................”
姜小豆指著自己道“我也姓姜,也跟你沒有絲毫的關(guān)系,你為什么要救我?”
秋風(fēng)性冷,云逸飄揚,幾只肥碩的老斑鳩扯著嗓子從兩人身旁飛過,夜煬錯過她質(zhì)問的目光,月光灑在火紅的面具上閃動著異樣的色彩。
“咳..........因為本座閑的慌!”
“轟轟轟!”
一顆參天古樹破土而出,粗壯蜿蜒的樹根拔地而起,崢嶸茂盛的枝頭在風(fēng)中簌簌發(fā)顫,在它出現(xiàn)的同時,腥惡的血味倏然彌漫在冷冽的風(fēng)中,它見姜小豆和夜煬都飛身在半空中不肯下來,急的枝葉打顫,不時仰天嘶吼。
夜煬低眸看向那不斷掙扎嘶吼的木妖,揶揄道“沒想到竟是一株槐樹精,瞧這腰身芳齡應(yīng)當剛剛及笄,只是如此披頭散發(fā),橫沖直撞,真是太失禮了!”
姜小豆心不在焉的跟在一旁附和“嗯嗯!這長相確實是槐樹精不錯,可這狀態(tài)怎么瞧都覺的像是暴走的野獸..........什么芳齡!都都什么時候了,你現(xiàn)在不是應(yīng)該考慮我們怎么打敗它將阿桑救出來嗎!”
她跳下云頭,舉著燧木釵費力一揮,熊熊烈火如斷堤之水從釵下涌出,鋪天蓋地的火光向那嘶吼的槐樹精沖去。
“任憑你再難纏,終其根本,你也不過是塊木頭,一把火的事兒!”
“吼!”
槐樹精揮舞著巨大粗壯的樹枝奮力一躲,險險躲過那漫天殺氣的的火焰,然而本就支離破碎的懸崖經(jīng)不住姜小豆這奮力一擊,只聽一聲巨響,懸崖上被她生生削去了一半。
夜煬倚在一旁搖頭咂嘴“嘖嘖嘖!這么好的招式,讓你用的稀碎!”
姜小豆揮舞著那滾燙的燧木釵,一團團火焰從釵下迸出,聽見云端上傳來的咂嘴聲,額間青筋猛地一跳,十分不悅的冷嘲道“是??!小人學(xué)藝不濟,尊貴的狐王大人,您還是離遠一些,若是誤傷了,小人可就真成了罪人了!”
“嗯!說的也是!”
夜煬點點頭,煞有其事的將腳下的云層升了又升,似乎真怕姜小豆誤傷了自己。
“可惡!”
姜小豆心火一起,手下動作更加敏捷了,數(shù)道火光如脫弦之箭沖向那槐樹精,木妖天生怕火,它處處躲閃,但仍躲不過那漫天的火光傷,幾招之后身上便火光四起,自燃起來。
夜煬端站在云頭上,饒有興趣的看姜小豆揮舞著燧木釵對抗木妖,身旁一直昏迷不醒的常老爺突然開口喃喃一句:
“..........憐..兒.......”
夜煬猛然回頭,見常老爺扔在昏迷中。便問守在一旁的三只殘魂道“喂!這常家老爺方才可是說了什么?”
那三只殘魂也沒有聽清常家老爺說了什么,但又怕狐王怪自己無能,慌忙搖頭,一臉堅定的說道“他一直昏迷不醒,您怕是聽錯了?!?p> “咚!”
一聲巨響后,塵土飛揚,裂開的地縫中迸發(fā)出耀眼的光芒,天地間驟然一片靜謐,突如其來的靜讓人心生不安,背后發(fā)涼,無形的壓迫感隨之彌漫四周,姜小豆飛身至夜煬身邊,見抬著常家大老爺?shù)哪侨粴埢暝谶@無形的威嚴下眼看便要魂飛魄散了,忙將其一把抓在自己身邊,為他們單設(shè)了一個護身結(jié)界。
如野獸一般暴走的參天古樹僵在原地,粗壯蜿眼的樹葉微微顫抖,枝頭上腥紅發(fā)紫的樹葉大片大片的落下。
突然,一陣輕微的腳步聲從地下傳來,那腳步聲極輕極緩,但卻無比清晰的響在每個人耳邊,隨著腳步聲越發(fā)的接近,僵在原地的古樹掉落的樹葉便越多。
那古樹十分奇怪,碩大的樹冠向后仰去,但樹根卻仍是僵在原地,似乎十分想逃,但卻無法動彈的感覺。
姜小豆抹了抹額頭的冷汗悄悄的往夜煬身后躲了躲,夜煬好似沒有發(fā)現(xiàn)她的動作,依舊低垂著眼緊盯著那裂開大口的地縫。
一抹藍衣從裂開的地縫中走出,眉間冷然,眸中清冷,懷中抱著一個素衣荊釵,已經(jīng)昏迷的女子。
“阿桑...........”
姜小豆松了一口氣,喃喃道“嚇的我還以為是哪位了不得的大人物來了呢!原是阿桑,阿桑認真起來,氣場還真是嚇人?!?p> 夜煬瞇著雙眸,眼中快速閃過一絲精光,他低眸看著那衣袂飄揚,身姿挺拔的藍衣,對姜小豆輕聲說道“小東西,你身邊的這塊木頭可不一般!你要當心..............”
他話說了一半便截然而止,姜小豆聞言不解,追問道“當心什么?”
夜煬話音一轉(zhuǎn),拉著長腔似笑非笑道“當心他這個木頭可千萬別是個實心的?!?p> “嗯?”
夜煬云里霧里說了一句玄之又玄的話,說完也不給姜小豆再次追問的機會,直徑的跳下云頭去,那三只殘魂扛著常大老爺,六只眼睛巴巴的盯著姜小豆,生怕她不管自兒獨自離開,姜小豆嘆了嘆,拉著他們一同跳下了云頭。
“阿桑!”
姜小豆飛下來的瞬間,被阿桑氣場壓住的槐樹精突然有了動作,它暴凸著一雙血淋淋的眼珠死死的盯著她,看的姜小豆頭皮發(fā)麻,總覺得它會突然突然沖過來一樣。
夜煬不動聲色的上前幾步,把姜小豆擋在了身后,他抱著胳膊一雙似笑非笑的眼眸在那參天古樹身上來回打轉(zhuǎn)。
阿桑抱著昏迷不醒的常家大夫人緩緩走來,見那木妖一雙眼睛緊盯著姜小豆,倏然冷笑一聲,叱道:
“爾等無知鼠輩,披頭垢面要待何時,還不快快化形來!”
他聲音雖不大,但那古樹卻周身猛然一顫,枝頭上的樹葉懨懨的掛在那里,似那一聲輕叱對它造成了什么重擊一樣,只見它周身突然流動著一層厚厚的黑霧,待黑霧散去之后,高大的古樹不見了蹤影,只有一個身穿白衣,身姿曼妙的女子跪伏在原地。
那女子一身白衣如雪,輕紗逶迤拖地,一支斷了角的白玉花簪斜斜的插在鬢角,聲音清脆動人,抬額間眉間如畫,眼波流轉(zhuǎn)間中隱隱有一絲英氣在眉間蕩漾。
“高人在此,葉上秋不敢造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