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玄幻言情

抓個少女當(dāng)狐后

第五十四章

抓個少女當(dāng)狐后 靖玥少爺 8716 2021-08-10 00:26:46

  “伙計(jì),開門!”

  因大疫的關(guān)系,最近根本沒有人出門,落仙鎮(zhèn)中的生意已然蕭索,成衣閣的伙計(jì)也懶得照常開門,個個都扯著呼睡著大覺,姜小豆在外叫門,他們還當(dāng)是自己睡著了做夢,姜小豆敲了許久他們才反應(yīng)過來不是夢境,原是真的有人在外叫門。

  “來了來了!”

  伙計(jì)慌忙將門打開,見門外站著的是衣衫襤褸的姜小豆,以為是叫飯花子來要飯,打著哈欠,沒好氣道“滾滾滾!去別處要飯去!”

  狗眼看人低的姜小豆遇見的多了,自是不會放在心里,她直徑走進(jìn)店中,選了一匹暖月色潔凈粗布和一匹水波紋冰絲藍(lán)錦。

  “你們店里的水云錦沒了?”

  “水云錦!”

  伙計(jì)微微一愣,揉了揉眼睛仔細(xì)看了看姜小豆,待看清姜小豆后眸中猛然一震。

  “發(fā)什么呆,問你話呢!”

  “啊.....水云錦.....有有有,店里還有半匹,雖然不多,但也夠做一身衣裳的?!?p>  姜小豆點(diǎn)點(diǎn)頭,把那粗布和藍(lán)錦扔給他“把這些連帶那半匹水云錦一同做成衣服,能做幾身就做幾身,這暖月色的粗布照著我的尺寸來做,至于藍(lán)錦和水云錦”

  姜小豆指了指一旁睡眼朦朧高大體壯的伙計(jì)說道“藍(lán)錦和水云錦照著他的尺寸去做,速度要快,做工要仔細(xì),晌午之前要給我。”

  “好好好!”

  伙計(jì)不敢耽擱,抱著布料就往后院跑,姜小豆掏出那張大額銀票放在柜臺上,轉(zhuǎn)身便向外走“晌午我會準(zhǔn)時來取衣,就是先趕出一套來也行,尤其是水云錦和藍(lán)錦,必須趕出新衣來,我的若是做不出來,先擱置一天也是可以的?!?p>  柜臺后的伙計(jì)瞪圓了眼睛,一口一個是,頭點(diǎn)的跟小雞啄米似得。

  姜小豆在空無一人的街道上轉(zhuǎn)悠幾圈,路過萬家酒鋪時突然停下了腳步,大疫兇悍,萬家酒鋪也緊關(guān)上了大門,她翻墻偷摸進(jìn)了酒窖里,提著兩壇子好酒坐在已經(jīng)空蕩蕩后院里獨(dú)自飲酒,酒壇子一提便放不下來,一直到晌午,她才扔下酒壇搖搖晃晃的離開酒鋪。

  “伙計(jì)!我的衣服好了沒有!”

  姜小豆搖搖晃晃走進(jìn)門來,酒意上頭的她沒有看清腳下,被門檻一絆險(xiǎn)些摔倒在地?!鞍ミ衔刮业臓敯。∧@是喝了多少酒!小心小心別摔了!”

  伙計(jì)慌忙扶著姜小豆坐下,溫聲勸道“這幾日天下可不太平,咱鎮(zhèn)子里的大夫都出門懸壺濟(jì)世了,藥鋪里剩下的都是些學(xué)徒,您要是飲酒過度傷了身子,誰來給您開方抓藥!您聽我一句勸,日后可不能這樣了!”

  伙計(jì)本想為她端一杯醒酒茶來,誰料姜小豆一把抓住了他的衣領(lǐng),將他硬生生的拉了回來,姜小豆死死的攥著他的衣領(lǐng),眸中冰冷兇惡,好似一頭猛獸惡狠狠的盯他。

  “你管我?你算老幾竟然敢來管我!我告訴你!這世上能管我的人早就不在了,不在了....................”

  話到尾聲隱隱透出一絲悲痛和沙啞.............

  伙計(jì)嚇的不輕,顫著身子一勁的點(diǎn)頭“是是是...........小的明白..............”

  “你明白.......呵...........”

  姜小豆醉笑兩聲,隨手一扔,看似體壯的伙計(jì)被那力道逼退了好幾步,最后一屁股摔在了地上。

  “....你呀...........你還是不要明白的好.....去!把新衣拿來!”

  “您的衣服早就好了,是打包還是現(xiàn)在上身?”

  姜小豆想了想,搖搖晃晃的站起身來“還是換上的好...........現(xiàn)在不同以往了,我可不能再隨意下去,得好好捯飭捯飭!”

  “請請......移貴足至內(nèi)室更衣吧!”

  姜小豆步伐踉蹌,伙計(jì)想上前扶她,幾次伸手卻又不敢扶,怕她酒意上來傷了自己。

  “見過小姐!”

  “見過小姐!”

  姜小豆走進(jìn)內(nèi)室中早已有兩個水靈靈的小丫鬟守在那里,見她來了,恭恭敬敬的屈膝行禮。

  “小姐?”

  姜小豆微微一愣,哦了一聲反應(yīng)過來“你們做衣服的眼睛還真抓緊,是男是女一眼就能看出來了!”

  “謝小姐夸獎?!?p>  小丫鬟接端起一旁的托盤,掀開上面的那層紅綢緞后室內(nèi)驟然金光一閃,那托盤上放的不是姜小豆選的陳年麻布,而是一件光滑絢麗,粉色繡團(tuán)花的羅裳裙。

  那衣料雖是往年舊料,但卻鮫人親手所織錦的綢緞,花樣也是幾十年前的老款式,雖然沒有繁瑣的裝飾,但幾朵簡單的團(tuán)花卻透出大方高貴,是當(dāng)時閨中女子最為喜愛的款式。

  姜小豆揉了揉眼睛,狠狠的掐了自己一下,再三確定托盤上放的是羅裳裙后,先是醉笑幾聲后猛然打翻了托盤。

  姜小豆突然發(fā)難,那些個小丫頭自是被嚇的不輕。

  “小姐.............”

  在小丫頭們驚慌失措的目光中,姜小豆怒道“制衣的是誰?給我滾出來!”

  “是是是”

  丫頭們雙雙跑出內(nèi)室,姜小豆跌坐在椅子上,一雙眼睛全然落在那被打翻的羅裳裙上,眸中幽光閃爍,蒼白的臉暇隱透悲傷....................

  合虛國土很小,國內(nèi)統(tǒng)共不足萬人,土地貧瘠,四處荒野,國中人只能祈禱上天憐惜,多下幾滴雨來勉強(qiáng)度日。

  后來礱茳大將軍從外界引進(jìn)一條暗流,國中土地漸漸變得肥沃起來,放眼望去,能看見漫山遍野的山花,生機(jī)勃勃的樹海,雖然跟外界比仍是貧瘠之地,但與國內(nèi)人來說,如此已是樂土。

  四時末至,寒風(fēng)呼嘯,漫天飛舞著鵝毛大雪,眾人不懼寒冷,紛紛出門賞雪觀景,合虛的樹木不似凡間樹木那樣脆弱,一過春夏兩季便枝頭凋零,生氣孱弱,合虛的樹木生命力堅(jiān)強(qiáng),如石磨的枝干,鐵打的葉子,不管四時如何運(yùn)轉(zhuǎn),那枝頭上仍如初春,枝繁葉茂,生機(jī)昂揚(yáng)。

  合虛人喜歡在冬季大擺盛宴,載歌載舞,辭去舊日,迎接新歲。

  綠杉林海中,一處宴席上觥籌交錯,笑聲不斷,唯有她噘著嘴蹲在樹下,遲遲不肯入席。

  “小妹,今兒可是下初雪的好日子,往年的今天你都跟猴子一樣,沾地不見影,要你老實(shí)坐一會比登天都難,今兒這是怎么了?悶悶的坐在這里,果子一個不吃,酒一樽不喝?”

  她一頭扎進(jìn)那人懷中,噘著嘴委屈巴巴的告狀道“嗚嗚.......大哥,七哥他搶走了我埋在樹根底下的糟米甜酒,還當(dāng)著我的面喝個精光,那可是我親手釀的,我自己都沒喝一滴,被他一仰頭,喝個干干凈凈.....................”

  那人聽聞寵溺一笑,撫摸著她的后腦勺,溫言安慰道“果真又是老七惹了你,不妨事,你若是想喝,就去禺谷,你八哥知道你愛喝糟米甜酒,又釀了好幾百壇子,都埋在了竹根底下,你去了多少喝不得?!?p>  她擦了擦壓根就沒濕的眼角,撇嘴道“可八哥很小氣,每次只準(zhǔn)我喝一小壺,而且我知道他在竹林里藏了許多好酒,可他只準(zhǔn)我喝糟米甜酒,別的碰都不讓我碰!”

  不知想到了什么,她眼珠咕嚕咕嚕一轉(zhuǎn),笑的賊兮兮的“好大哥,你替我去跟八哥討一壇好酒來好不好,我絕對不貪杯,一天就喝一杯?!?p>  原本以為撒撒嬌就可以讓自小疼愛自己的大哥同意下來,誰知任由如何撒嬌,他就是不答應(yīng)。

  “不行!小孩子家家的喝那么烈的酒做什么,你的糟米甜酒可是你八哥親手為你釀的,我們想喝他還不許呢!”

  “大哥..............”

  一人拎著酒壇大步走來,揚(yáng)聲問道“小妹,走喝酒去?”

  她眼前一亮,松開手中已經(jīng)拽皺了的衣袖,委屈的飛撲了出去“二哥,七哥搶走了我的新釀的糟米甜酒,原本.........原本我是打算釀了送與二哥的,被七哥搶了先,就連五哥送我的酒壺都被他隨手給扔了!”

  “什么!老七在哪?”

  那人“鏘!”的一聲從腰間拔出寒光閃閃的利劍,拉著她便嚷嚷著要去找老七報(bào)仇,她故作委屈向二哥訴苦,霧氣朦朧的眼底蕩起一絲得意洋洋的奸笑。

  “呵!老二這牛脾氣,又上了那丫頭的當(dāng)了!”

  “隔岸觀火,作壁君子,你這個大哥真真是親大哥,眼瞧著二哥去找七弟的麻煩,你竟然還這樣悠閑自若!上次小妹哄著二哥跟九弟斗法,城外的大言山可險(xiǎn)些被他倆削成了平地,這次還不知道又會做出什么驚天動地的事兒來!”

  一人擎杯坐在宴席隅角,身側(cè)放置一精致三足香爐,香爐上飄出裊裊青煙,他周身被輕煙繚繞,一笑一動恍如幻境仙人。

  那人斜倚在樹下,轉(zhuǎn)著杯子道“你既這樣掛心,為何不跟去瞧瞧,雖然小妹頑劣,但還是最聽你這個五哥的話,你若是肯勸,她一定會乖乖聽話?!?p>  “我?”

  他擎杯向那樹下人遙遙一敬,眸中閃爍著狡黠“我這個五哥也誠然是個親五哥。”

  兩個同道中人會心一笑,他們沒有發(fā)現(xiàn)自己的話被樹后的她聽的一清二楚,她沖那倆身影扮了個豬頭,吐了吐舌頭,撇嘴“哼!真是兩個腹黑哥哥!”

  一滴溫?zé)釆Z眶而出,順著臉暇緩緩流下,不見停留直徑的墜入那羅裳裙上,淚珠在裙衫上暈開一朵小花,看起來那樣孱弱孤獨(dú),脆弱無助。

  “呵!真是兩個腹黑的哥哥!”

  然而就是這兩個腹黑的哥哥在她回宴席后,送了她一套粉色繡團(tuán)花的羅裳裙,就是這兩個腹黑的哥哥為她擋去了致命的一擊,就是這兩個腹黑的哥哥身受重傷還堅(jiān)持護(hù)送她去安全的地方。

  她的命便是這兩個腹黑的哥哥從死人堆里拉出來的。

  身后傳來一陣輕微的腳步聲,姜小豆擦了擦臉上的淚漬,待腳步聲走進(jìn),她抓起一旁滾燙的茶盞狠狠的砸了過去。

  走進(jìn)內(nèi)室的是個高大健壯的男子,穿著玄衣,腰間系著暗藍(lán)色的腰帶,他含笑走進(jìn)內(nèi)室,不等開口,便被一盞滾燙的熱茶劈頭蓋臉砸了個正著,他被熱茶燙個正著,半張臉都立刻紅腫起來,而他不見慘叫一聲,直挺挺的跪在地下。

  姜小豆慢慢抬眸,冷冷的看著他,眸中迸發(fā)出攝人的寒意,眉間隱現(xiàn)殺意。

  “白術(shù)你好大的膽子!”

  那玄衣男子正是成衣閣的掌柜白術(shù)。

  他覷見地上被打翻的羅裳,心中瞬間明了姜小豆發(fā)怒的原由,他跪行一步,將那羅裳整理好捧至頭頂,恭恭敬敬的作揖道“白術(shù)有罪!”

  “但,此罪即便是當(dāng)誅,白術(shù)也要坐實(shí)此罪!”

  “放肆!”

  姜小豆拍案怒喝一聲,白術(shù)心中雖然害怕,但仍是捧著那新制的羅裳。

  “自打四十年前,合虛遭了大亂,在那暴亂中您音訊全無,不知生死,我了解您的脾性,怕您一時想不開做了傻事,四十年來日日牽腸掛肚,時時憂心在懷,生怕手下線人突然報(bào)來您的哀訊。”

  “前幾日,終于有了您的消息,我忍不住去查,結(jié)果.............”

  白術(shù)話音突然一頓,啞著嗓子痛心道“您為何要這樣作踐自己!四十年來過著人不人,鬼不鬼,豬狗不如的日子,若是您兄長在天有靈,心中定會大慟。我更是不愿見您這樣,您本就不同與人,珍寶一樣的天之驕子,何故要如此??!”

  面對白術(shù)的痛心質(zhì)問,她周身纏繞的怒意瞬間消散,一絲疲倦在眼底無限蔓延,她跌坐回椅中,無力道:

  “與你無關(guān),這是我的罪.............”

  “這不是!”

  白術(shù)猛然抬頭,常年含笑的眸中一片寒意“您是被人所利用,有人騙了您,您才會.............”

  “但最終,還是我親手殺死了我的哥哥..............”

  姜小豆攤開手掌,將不斷打顫的手伸到白術(shù)面前,輕笑一聲“你看,就是這雙手?!?p>  她目光含著淺笑,笑的令人觸目慟心,笑的讓人心驚發(fā)寒,她自顧自說的在空中比劃著:

  “是我親手將毒酒端上宴席,親手掌壺倒酒,親手端杯敬酒,親手..........殺死了最疼愛我的哥哥...............”

  那聲音微弱發(fā)顫,明明在跟白術(shù)說卻又好似在自言自語。

  她看向白術(shù),眸中一片潤色,她指著自己的胸口醉笑道“是我....是我是我!一切都是我做的!白術(shù),你說這樣的我難道不該死嗎?”

  “我害死了這么多條人命,本應(yīng)當(dāng)自戕償命,但七哥他...........”

  漫天的鵝毛大雪,自空中落入無邊的血泊中,潔白的雪花被踐踏化為污水,傳入耳中的都是刀劍碰撞,奮戰(zhàn)的嘶吼聲,躺下的人越來越多,她傷心欲絕的跪在血泊中,撕心裂肺的痛哭,懷里緊緊抱著一個冰冷殘缺的尸體。

  “小妹!”

  她突然被人猛推了出去,與此同時一記重錘砸落她身旁,她回頭去看,一只血肉模糊,幾乎變了形的斷臂深陷在她腳邊的雪窩中,一枚沾滿鮮血的玉韘砸落她身上,在她身上留下一行血淋淋的痕跡。

  她七哥最愛騎射,這玉韘便是她親手送出去的生辰賀禮。

  濺滿血跡的鐵錘被人提起,沉重的鐵鏈在空中發(fā)出比寒風(fēng)還要沉悶的聲響,只聽“呼!”的一聲,肅冷的寒風(fēng)被那沖過來的鐵錘擊個粉碎。

  面對呼嘯而來的鐵錘,她沒有躲閃沒有懼意,心中緊揪著的某一根線反而驟然一松,十分冷靜的看著裹挾著殺意而來重錘,那一瞬間她腦中已經(jīng)描畫出自己頭骨被砸碎,血泊噴濺的畫面。

  她釋然一笑,淡然自若的看著那近在咫尺的鐵錘,口中喃喃自語道:

  “我的罪終于要解脫了.................”

  “小妹!”

  生死關(guān)頭一股青煙纏上她的胳膊,她被那青煙甩了出去,跌落一個溫暖的懷抱中。

  “咚!”

  鐵錘落地發(fā)出的一聲巨響,周圍的人頓時覺得腳下一麻,整個地面都在打顫晃動,不少人因一時恍惚被血劍橫掃要害,幾顆人頭“咕嚕”一聲滾到地上。

  其中一顆正好滾到她的面前,任然留著汩汩鮮血的人頭上鑲著一雙怒睜的眼眸,那怒氣騰騰的眼眸整個凸顯出來。

  那怒睜的眼眸正對上她的目光,嚇的她瞬間癱在那溫暖的懷中,她眼前驟然一黑,她五哥伸手擋住了她的眼睛。

  “小妹,別看!”

  混亂中,有兩人一直守護(hù)在她身邊,一個抱著她逃跑,一個持劍為她開路。

  她痛哭道“五哥,七哥,你們不用管我,快些逃吧!這一切都是我的錯,是我的錯,我不死,如何賠罪!”

  五哥渾身是血,身上的傷口深可見骨,向山澗的蜈蚣毒蟲一樣,猙獰蜿蜒,鮮血汩汩直流。

  七哥左臂斷了一半,在那一記重錘下血肉被扯的干干凈凈,只剩下半截白森森的斷骨暴漏在空氣中,鮮血染紅了他半幅身子,斷骨去肉之痛,他卻自若依舊,一只獨(dú)臂持劍殺出一條血路來。

  “五哥!”

  她突然從那溫暖的懷抱中跌落,失足摔進(jìn)凌亂的雪窩中,滿身是血的五哥跌倒在死人堆里,一臉歉疚的看著她,溫言的笑道“對不住了小妹,五哥怕是只能送你到這了?!?p>  在她驚恐的目光中一把寒光凜冽的大刀向依舊含笑的五哥砍去。

  “不!”

  “別看!”

  她被七哥按進(jìn)甘源中,甘源水源與外界相通,她又精與鳧水,只要順著水流就能逃離眼前的混亂,留的一命。

  但此時她一心求死,根本不想離開,只想將自己一條命交代在這,祭奠自己害死的冤靈。

  “七哥我不走!不走!是我害了你們!你不要管我,讓我以命贖罪吧!七哥!”

  面對她幾近瘋狂的求死,一向愛嬉笑的七哥此時一臉正色,他突然揚(yáng)起那僅剩的獨(dú)臂狠狠的打了她一巴掌。

  “七哥...........”

  他用著從未有過的冰冷看著她,聲似寒刀“你的確是罪人!你親手殺了你的哥哥,你親手毀了你親族的安寧,你睜眼看看,地上的每一具尸體都是因你而死,他們也有家,也有父母,兄弟,親人,你害了這么多人就打算自戕了事?沒那么便宜!”

  “我要你用你活下去的每一天,每一刻,去給我懺悔,去給我反思,我要你每時每刻活在內(nèi)疚歉意中。”

  他僅剩的一只手死死的抓著她的肩膀,眸中迸濺出蕭寒的冷意,他扣著她的肩膀?qū)⑺慈胨小澳憬o我起誓!今生今世,不得自戕,拼命努力的活下去,哪怕在世間活的再低賤,再艱難,都要活下去!”

  她從未見過如此陌生的七哥,陌生的讓她心驚。

  她捂著發(fā)燙的臉暇,無聲的哭泣“七哥................”

  “你給我起誓!快!”

  “今............今生今世,我不得自戕,哪怕在世間活的再低賤,再艱難,都要活下去!”

  “還有!自此滾出合虛,你這樣的人,沒資格為我們報(bào)仇,更沒資格來我們墳前祭拜!”

  在她慌張的眸中,七哥頓了頓,一字一句慢悠悠的說道“從此刻開始,你不再我們的幺妹,不許你再提起我們,你不配!”

  她緊緊的抓著七哥的衣袖,瘋狂的搖頭,她撕心裂肺的哭道“我不!我不!七哥,你可以打我,罵我,但你不能不認(rèn)我!七哥...........”

  七哥冷笑一聲,眼中滿是不耐“殘害手足,毒殺至親,還要我認(rèn)你!快起誓!”

  “快點(diǎn)!”

  “我起誓!今生今世,不得踏入合虛,不得起報(bào)仇的念頭,不得去....去...去祭拜你們.......七哥.............”

  “給我滾!”

  七哥紅通著眼睛,一掌將她打入水中,她入水后瞬間被一個湛藍(lán)色的氣泡包裹其中,不等她掙扎,那氣泡似被賦予任務(wù)一般,順著水流飛一般的竄了出去。

  “七哥恨毒了我,死后也不愿再見到我這張臉,就連報(bào)仇,他也不許我碰?!?p>  白術(shù)搖頭,溫聲安慰她“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凡至親骨肉,哪有恨的道理,他在意你這個妹妹,不愿讓你身處險(xiǎn)境罷了!”

  “你不了解七哥,他呀急公好義,為人仗義執(zhí)言,又明辨是非,眼中從來不容半點(diǎn)沙子,他知曉是我的錯,所以趕我出門,如此懲罰,很公正............”

  “我是不了解他,但我曾見過他?!?p>  姜小豆轉(zhuǎn)眸看向白術(shù),疑惑道“你幾時見的他?”

  白術(shù)輕輕一笑,看了看手中那新制的羅裳“自是見過的,不然您以為這團(tuán)花羅裳是誰做的?!?p>  “你?”

  “是我,不管是以前還是現(xiàn)在,鮫人錦都是千金難求的,普天之下,只有我成衣閣有富余的鮫人錦,他來時我正好在店中,我認(rèn)出他指間帶著的玉韘,知道他必然是您的兄長,您說過,他最愛穿水云藍(lán)錦,于是我引他去內(nèi)閣,將庫中最好的藍(lán)錦拿與他看,滿屋子的水云藍(lán)錦,淺色深色一應(yīng)俱全,他只掃了一眼,反問我當(dāng)下女子愛穿何衣。他在我這足足選了半日,從綢緞的顏色到綢緞的質(zhì)地,還在圖譜中親自選了花樣,他原本定的是在衣裳上繡青竹暗紋,他說你愛竹,繡竹子是最好的。”

  “但出門時看見了前來取衣的妙齡女子,那女子穿著一身桃粉色的曳地裙,活潑俏麗,行動?jì)擅?。他一連看了好幾眼,我當(dāng)時還以為他看上了那姑娘,不想竟是看中了人家裙子上的五色團(tuán)花。他說您總是小子脾性,一舉一動毫無少女嬌羞,整日里穿的臨時要我改了花樣,說是在裙衫上繡上團(tuán)花,我到現(xiàn)在還記得他說的話?!?p>  白術(shù)跪著前行幾步,將羅裙捧到姜小豆跟前,他看著姜小豆那通紅似血的眼睛,溫聲道“他笑著與我打趣,說他有個愛打架爬樹的妹妹,那個妹妹很活潑,活潑的有時讓他覺得擔(dān)心,總是在想若是這個妹妹日后嫁不出去該怎么辦!他愁嘆幾聲后又笑了起來,說若是嫁不出去就算了,日后把家主的位置給她,然后招一位善解人意,溫柔賢德的妹夫上門。”

  白術(shù)抿嘴一笑,眸中滿是無奈“您不在不知道,當(dāng)時店里的伙計(jì)都在偷笑,說他不是在養(yǎng)妹妹,而是在養(yǎng)一個弟弟,有人勸他,要他將那個野性難管的妹妹鎖在家中,日日學(xué)習(xí)女工刺繡,總有一天會把性子定下來的,您猜他怎么說?”

  姜小豆紅著眼睛看著他,眸中淚水打轉(zhuǎn),白術(shù)說道“他說,我通天的妹妹不需要委屈自己,只要開心,就算是開罪天下又能怎樣!有我在,誰也不能傷她半分!”

  淚水劃過她的臉暇,沒有絲毫的停頓,直徑滴落在羅裙上。

  “就算您說的樣樣都對,但只有一件您錯了,縱使他的眼中容不下一粒沙子,卻能放的下你這個妹妹?!?p>  繡著團(tuán)花的羅裙輕輕地放在她的腿上,這一次她沒有再扔出去,而是將羅裙抱在懷里,那小心翼翼的溫柔,生怕自己弄壞了羅裙一樣。

  “衣服我收下了..........”

  白術(shù)眸中一喜,但不等那喜色綻放,只見姜小豆突然站起身來,話音驟冷“盡此一別,情誼斷絕,日后不許你再見我?!?p>  那未來得及綻放的喜色瞬間變成的恐慌,眼看姜小豆抬腿要走,白術(shù)跪倒在她面前,攔著不讓她走。

  “您可還在惱白術(shù)擅自制裙,若是如此,白術(shù)愿自斷雙臂贖罪?!?p>  白術(shù)從袖中摸出一把寒絲,輕輕一甩,寒絲瞬間纏上他的胳膊,那寒絲看似細(xì)小柔弱,實(shí)則是水火不斷,刀劍不傷的神器,一旦纏上,只要運(yùn)用靈力輕輕一拽,千金的鐵柱都能懶腰折斷,更何況白術(shù)這血肉之軀了。

  姜小豆猛地抬腳一踹,白術(shù)倒地,寒絲被她靈力所引,輕而易舉的落在她手中。

  “滴答滴答!”

  白術(shù)雖沒來得及斷臂,但雙臂被寒絲勒傷,肩膀上裂開了一道淺淺的傷口,鮮血慢慢滲出,順著破損的衣袖低落在地。

  “你沒有做錯任何事情!”

  姜小豆看了看寒絲上掛著的血珠,幽幽一嘆,將寒絲放于一旁,從袖中掏出一瓶止血藥。

  “過來!我?guī)湍阒寡 ?p>  白術(shù)照做,跪著前行到她面前,姜小豆眉間一緊“還跪著做什么!起來!”

  “是!”

  姜小豆把止血的藥粉灑在他受傷的肩膀上,待他血止住后才幽幽一嘆坐了下來“我不讓你見我不是因?yàn)槟阕鲥e了事,而是我,我正在做一件得罪天下人的大事,一但東窗事發(fā),但凡有關(guān),都難逃一死,你呀還是趁早與我撇清關(guān)系的好。”

  “您說的大事,是與西荒有關(guān)吧............”

  姜小豆眸中驟然大震“白術(shù),你是跟蹤了我嗎?”

  “我一直視您為主,豈能不為您的安全著想,雖然您從未說過自己在籌謀什么大事,但我隱約也猜的出來?!?p>  白術(shù)凝眸看向她,目光中透出萬分悲傷“您想做的我明白,但這可是天下大不韙!一旦敗露,神族必會有大將前來。來人若是不曉得您的身份,這殺令是少不得的,可要是他們知道了您的身份,您的爹娘怕是............再是從輕處罰,也是要下九幽十八獄的,您現(xiàn)在的身子根本不可能從九幽活著回來!”

  “不如,您就此抽身,剩下的我來做,成了,我將人護(hù)送給您,不成,我替您下九幽贖罪。我無牽無掛,就是死幾次也沒有關(guān)系,但您不成,您的爹娘,還在等著您回去呢!就讓我?guī)鸵粠湍?,好不?...............”

  “幫?”

  姜小豆搖頭道“縱使我曾經(jīng)救過你一命,你也實(shí)不該去冒險(xiǎn),那救命之恩,這些年你早就還清了?!?p>  “不......”

  白術(shù)剛要開口便被姜小豆打斷“你聽我說完,白術(shù),你與我不同,你有你的人生,有你該打的仗,有你該過的日子,不能因?yàn)槲胰シ艞壱磺?!?p>  姜小豆把止血藥塞到他手中,嘆道“你就別費(fèi)心機(jī)了,我是不會同意你摻和進(jìn)來的?!?p>  她正欲離開,只聽白術(shù)道“不管您怎么說,此事我一定要插手,您同不同意我都要管,與其我?guī)偷姑o您添亂,不如您將所有事情與我明說的好?!?p>  白術(shù)是個說一不二的性子,向來執(zhí)著頑固,但凡他說的出必然做得到,姜小豆被磨的沒了堅(jiān)持,心里打起鼓來。

  姜小豆猶豫之時,白術(shù)突然跪在了她的面前,溫聲道“從您救下我開始,我便立誓要追隨您一生,是您不讓,幾次將我趕走,為了常伴您左右,您去一處,我便將店開在那里,到如今,凡您所過之處,哪里沒有我成衣閣的分店,我的忠心您應(yīng)該曉得?!?p>  “當(dāng)年您音訊全無,我以為您死了,幾度想自戕陪您,后來您回來了,我察覺您的變化,猜過您想做的事情,若是有過一刻的猶豫,我早早隱姓埋名不認(rèn)您了,我苦等這么久,為的就是回到您的身邊,只要您愿意,我就是陪您反了這天都行!”

  “恩主,若您愿意,我誓死相隨。若您不愿,我便關(guān)了所有的店,光明正大陪在您身邊,任您如何,我也要讓天下都知道,您是我白術(shù)心甘情愿追隨的主人!”

  “你!唉.................你把店關(guān)了,哪個掙錢來孝敬我?”

  白術(shù)眸中一亮,歡喜道“您同意了?”

  姜小豆長長一嘆,把他扶了起來“就你這驢一樣的脾氣,不同意也得同意,我雖同意你幫我,但我要你保證,無論發(fā)生什么,先保住自己的性命,可別一時大意,走在我前頭......................”

  話到尾音隱隱有些發(fā)顫,白術(shù)不忍她傷心,強(qiáng)笑道“恩主先更衣吧!我去把剩下那幾件新衣給您拿來。”

  “等等!你去把那兩個丫頭叫進(jìn)來,讓她們?yōu)槲沂釆y更衣。”

  “梳妝?”

  姜小豆點(diǎn)點(diǎn)頭,突然又叫住了白術(shù)“你方才不是說七哥在店中撞見了一位容顏姣好的妙齡女子了嗎?你可還記得那女子是作何打扮?”

  白術(shù)猛然一怔,滿臉疑惑的看著她,姜小豆無奈道“都說商人是天下頂聰明的人,怎么偏你就這樣愚笨!”

  “我是問你,那女子當(dāng)時梳的是什么發(fā)髻,又戴了哪些首飾?”

  “哦!是一個小巧的隨云髻,髻上戴著一釵一簪,釵是用素錦做成的夕顏花釵,至于簪子是一只叫天枝的木簪?!?p>  “這些東西與你來說可難?”

  “不難!”

  姜小豆低眸看著懷中的羅裳,眸中充滿了柔光“等我換好衣服,你便隨我去一個地方,去了哪里,一切就都明白了.........”

  “是!”

按 “鍵盤左鍵←” 返回上一章  按 “鍵盤右鍵→” 進(jìn)入下一章  按 “空格鍵” 向下滾動
目錄
目錄
設(shè)置
設(shè)置
書架
加入書架
書頁
返回書頁
指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