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個俠士,真的是個俠士,雖然我不像其他俠士那樣行俠仗義,但是我會成為俠士的,在我救了她之后。
第一次見到她時,她還不叫杜寧,那個時候她穿著一條月白色的衣裙,光著腳坐在溪邊,濺起的水花反射著春日的暖陽,她笑著,干凈的如天女下凡。
我傻傻的拉著娘的手說:“娘,我以后要娶她?!蹦锉晃叶盒α?,她說,那樣美的女孩子要世上最好的男兒來配,秋兒要成為世上最好的男兒。
世上最好的男兒是什么樣的呢,大概是不會逃夫子的課,在家聽爹娘的話,在外愛護路邊的花草吧。那時候的我這么想。
杜將軍殺進村子的時候,我背了背簍去山上撿干柴,回來的時候只看見正在被綁上車的一眾孩子們和他們哭的幾近暈厥的爹娘。她月白色的衣裙染上紅色的鮮血,發(fā)髻散亂著,一直帶著笑容的笑臉如今哭的不像樣,嘴里一直喊著,娘,娘。
我傻站在角落里不知道該作何反應,身后有人拉我,是娘。將我拉到隱蔽處緊緊抱住,我被她勒的生疼卻是什么反應也沒有。我聽見娘哭了,我也聽見身后凄慘的哭聲和怒罵聲。可是我什么也做不了。
那個時候我知道了,世上最好的男兒,應該是能將所愛護在身后的人。
我?guī)е簧砦渌囘M了將軍府,帶著新傷舊傷成了杜將軍的暗衛(wèi),我想知道她的下落。將軍給了我一個江湖俠士的身份,清客。只是為了考驗將軍府大小姐的心志是否堅定,大小姐不是將軍的親生女兒,她只是將軍手中的刀,將軍想知道這刀穩(wěn)不穩(wěn)。
我沒想到杜寧居然是她,她的耳后有一道淺淺的劃痕,是她小時候摘果子時被樹枝劃的,我第二次見杜寧時,看到了那道淺淺的劃痕。我沒敢聲張,我慢慢的滲透進她的生活,我對將軍說,看過美的東西還愿意留下的刀,才是好刀。于是將軍默許了我的行為。
我是想帶她逃的,我花了半個月定做了一條月白色的長裙,打了一套漂亮的首飾,她一定會喜歡。她很高興,似乎是第一回見到這么美的裙子,我該欣喜的,可是看到她小心翼翼的撫摸那條裙子的時候,我的心隱隱抽痛,她太久沒見過漂亮的東西了。我決心一定要帶她走,我說,神也攔不住我,她笑了,我知道,她愿意跟我走。
我沒想到那是我最后一次見她,我沒想到她知道了我暗衛(wèi)的身份,我沒想到她不信我,我沒想到將軍如此狠心,壞了的刀,寧可砸碎了也不給別人。
我連她的尸體也沒見到,留給我的只是一片灰燼,她的骨灰混著泥土,混著別的士兵的骨灰,她一定很難過,到死也沒有干干凈凈的走。
她留給我一封信,她讓我替她涅槃重生。她其實沒怪我對吧,我這樣安慰自己。
我終于也沒成為世上最好的男兒,但我成了世上最好的俠士。
阿寧,你說這算不算替你重生,如果是的話,你能不能對我笑一笑。
阿寧,他們說,我的眼睛變得冷冰冰的了。
阿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