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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浪時代

第85章 寧教天下人負我

追浪時代 湛湛長江去 2097 2021-04-22 10:00:00

  是啊,我對你太依了、太寵了、太慣了。一路上呵護你,你的心一直在向往著另一個男人。在穆廣的心中,被利用、被蒙騙、被拋棄的感覺迅速發(fā)酵成被侮辱、被損害、被綠帽子!他不能不采取行動。

  他霍地站起來,走到門口,拉開門。舅舅的形象在他腦海浮現(xiàn)。

  不行!不能沖動。依她的脾氣,弄不好會出大事。他把門關(guān)上,回到房間,仰面倒到床上。擺在我面前有三種選擇:

  第一、裝傻,容忍,一切如舊。

  第二、捉奸,痛打,解除婚約。

  第三、冷靜,攤牌,見機行事。

  一個少年失怙,一個經(jīng)歷生活磨難,一個因階級成份包袱而懂得克制,一個自信掌握了自己命運,一個對秦耕久懷著感恩之心,一個對秦晴愛到骨髓的穆廣,他只會選擇第三種方案。

  當他從樓上往下走的時候,他感覺從沒有過的輕松和平靜。他在默守自己遵守的信條:寧教天下人負我,我不負天下人。

  他還記得徐慕貞家居住的弄堂。穆廣趕到那里,已經(jīng)是黃昏。

  此時,秦晴正在前往上海交大的路上。

  本來,到此為止就行了。應(yīng)該趕緊回頭,投向那一個從來就屬于自己的溫暖懷抱。再往前走,每走一步都是自取其辱,但是,她沒有。如果就此回頭,那她就不是秦晴了。她堅定地往前走,不是不放棄,而是不甘心!

  她不甘心被侮辱、被拋棄!從小到大,只有她秦晴侮辱別人,拋棄別人。她要見到易洲,親眼看看,親口問問,親耳聽聽,搞清楚他的理由。如果是易洲變心了,那么,她將當著他的什么嘉麗的面,不說讓他身敗名裂,也要讓他付出代價!

  在秦晴的心中,有一種感覺是確定的,也是強烈的,那就是:她跟易洲,完全是兩個世界的人。他們之間的落差實在是太大了!光憑愛情的軟梯子,這一輩子也爬不過那么高聳的門第。易洲和秦晴先后高考,先后落第。但是,秦晴落第的后果是,連民辦教師轉(zhuǎn)正為公辦教師的機會都丟了。易洲落第的后果是,可以直接進入上海交大學(xué)習(xí),隨后到美國留學(xué)。這個反差實在是太大了!

  秦晴的頭腦里甚至閃過這樣的念頭:易里峰剛剛官復(fù)原職,就如此濫用特權(quán)。那么,他之前所受的懲罰,難道不是活該嗎?

  坐在前往交大的出租車上,秦晴想到這些,這就是命運。她的心緒漸漸平靜。

  既然認識到這個問題,為什么還要去呢?她給自己的理由是:我要弄清真相。為易洲,為自己,也為穆廣。

  她要讓那一段歷史清清楚楚地了結(jié)。因為任何疑點,都會影響到她今后的感情生活。她不想背這個包袱。

  秦晴對問題的分析,沒有穆廣清晰而透徹。她朦朧感覺,易洲在生還之后,沒有給她一點信息,就勢甩了她。原因:也許在他自己,也許在他家庭,也許在穆廣。因為從父親的話風(fēng)里聽出,他曾經(jīng)讓穆廣來過上海,見過徐慕貞。那時的易洲應(yīng)該已經(jīng)活著回到上海了。

  假如是因為穆廣從中作梗,那她這一輩子也不會原諒穆廣,別說結(jié)婚了。

  當穆廣那憨厚的笑容浮現(xiàn)在她腦際之時,她的想法動搖了。如果易洲真愛我秦晴,穆廣沒有這么大的能耐阻止。如果穆廣有這個智謀的話,早在江心洲時,就已經(jīng)實施了。事實是,當時的穆廣忍受了巨大的痛苦,眼看著心愛的人投向另一個人的懷抱……

  “時間不早了,師傅你能開快一點嗎?”

  “別急前面已經(jīng)到啦!”

  秦晴緊趕慢趕,來到上海交大,已是日暮時分。城市的日夜分界線被路燈模糊了。按照人們的指點,她來到籃球場。

  一步一步地走近,胸口的那一顆心狂跳的頻率越來越快,仿佛要蹦出來一樣?!罢媸腔熨~!”她罵著自己,腳下的步子軟了,也慢了。

  球場頭頂上懸著雪亮的照明燈,而四周相對黑暗。這樣,四周的人看清場上,場上的人反而看不清四周。

  很顯然,這是練球,并且已經(jīng)接近尾聲。

  球場上的人都穿著統(tǒng)一的運動服,而且晃來晃去。秦晴眼花了,一時看不清哪一個是易洲。倒是場外一聲聲特響亮、特夸張的喝彩聲吸引了她。那是一個外國女孩,觀眾中惟一的外國女孩。

  她拿著大衣,跳跳蹦蹦地迎進場內(nèi)。循著她奔跑的方向,秦晴發(fā)現(xiàn)了易洲,發(fā)現(xiàn)了那個讓她無數(shù)次為他痛斷衷腸的易洲,那個多少個夜晚撫摸著他名字入眠的易洲。這一刻,她幾乎停止了呼吸,頭腦一陣暈眩!

  當然,她知道,這暈眩不是幸福,不是激動,而是勞頓,是饑餓!

  秦晴站在籃球場門口。林嘉麗和易洲有說有笑,肆無忌憚地親親熱熱,一步一步地朝這邊走來,渾然不覺地從她身邊過去。她想喊:“易洲!”但是,不爭氣的嗓子,在最關(guān)鍵的時候沒有發(fā)出聲音。

  沒有發(fā)出的聲音,在另一副喉嚨里發(fā)出了?!耙字蓿 ?p>  這聲音在秦晴身后發(fā)出的,是男聲?!澳愕幕@球?!彼闹@球,朝易洲扔去。

  易洲回過頭來,瀟灑地、穩(wěn)穩(wěn)地接住球。這一次,他們再次照面,但是,在易洲的眼眶里、視野里,秦晴被無情地忽略了。她只是觀眾板塊中的一點色斑。

  這一個小小的片斷向秦晴證實:這個人確實是易洲,這個人身體十分健全,這個真實的、健美的易洲現(xiàn)在不屬于她。

  秦晴茫然了!

  茫然之下,只有本能。她本能地跟著他們,走了一段??諝庵幸还珊卑?,她打了個寒噤。此時,秦晴還可以選擇默默離開,永遠離開。但是,她沒有。

  “我要叫住他,問個明白!”

  她裹了裹大衣,快步追上去。即將追上的時候,在他前面的易洲跑了起來。他也沒有長后眼,怎么會跑呢?

  他跑向路旁的食品攤,拿了杯熱飲,仰著脖子喝起來。后面是林嘉麗給他付錢。

  秦晴繼續(xù)攆著他。這時,一輛黑色轎車從停車場開過來,從秦晴身邊駛過,駛向易洲和他的女朋友林嘉麗,在他們身邊穩(wěn)穩(wěn)地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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