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癲道人
“別跑！”一捕快正高聲叫嚷著，腳步不斷加快，其后還跟著七八人。
不多時(shí)，這名叫高戰(zhàn)的捕頭抓住之前逃跑的年輕婦人，怒道：“豈有此理，你這刁民，居然到衙門糧倉中偷米，簡直罪加一等！”
年輕婦人見自己被抓，猛地跪下地來，回道：“大人，我知道自己犯了法，可是能不能等我將我偷的這些米給我孩子！”
高戰(zhàn)怒不可遏，回道：“你以為是買賣，還討價(jià)還價(jià)！”
年輕婦人哀求道：“各位大人，我家孩子已經(jīng)還幾天沒有吃飯了……”
高戰(zhàn)一把將對方推開，說道：“這關(guān)我甚事，你犯了法，就要吃牢飯！”說著就拿出拷具。
站在高戰(zhàn)身后一名喚做尚寂然的捕快頓時(shí)動了惻隱之心，尋思著：“眼下朝政奸人把持，叛軍四起，苦的還是百姓，真是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便求情道：“高捕頭，稚子無辜，且跟她去，量她也逃不開去?！?p> 高戰(zhàn)敲了一眼尚寂然，又瞥了一眼年輕婦人，啐道：“算你走運(yùn)，帶路吧！”
年輕婦人真名叫做劉月芳，迅即臉上大喜，磕上幾個(gè)頭，站起來帶路。
過了片刻，幾人便來到郊外一座破廟。
走進(jìn)廟內(nèi)，尚寂然著實(shí)吃了一驚，因?yàn)閺R內(nèi)流民甚多，或站著，或躺著，人人皮包骨頭，情況堪憂。
劉月芳這時(shí)叫道：“葉兒，為娘可以給你熬米粥了！”言語之中盡是高興。
一拄拐的老頭緩緩站起來說道：“晚了……晚了……孩子他已經(jīng)……”
劉月芳聽后，先是驚訝，問老頭說道：“你……說的是……真的？”
老頭微微點(diǎn)了點(diǎn)頭，神態(tài)盡是無奈，手向孩子尸體一指。
劉月芳順著對方手指的方向瞧去，右手拿著的幾斗米瞬間落于地上，灑滿四周。
尚寂然想著：“世道不公，無辜孩兒居然落得如此下場，真是令人扼腕嘆息！”
劉月芳緩緩走過去，然后半蹲著撫摸自己的孩子，過不多時(shí)就嚎啕大哭起來。
老頭是外地來的流民，嘆道：“吃樹皮，大人姑且忍得，孩子又怎受得！愿他下輩子投個(gè)好時(shí)候！”
高戰(zhàn)早就不耐煩，于是嚷道：“好了，好了，人也看了，你這婦人趕緊跟我們回去！”
此話一出，眾流民都是怒目而視，但礙于對方是官府的人，沒有發(fā)作而已。
尚寂然心生可憐，求情道：“捕頭，她已經(jīng)這般好可憐，不然……”
高戰(zhàn)一聽，來了氣，回道：“小子，你要逆我的意？別忘了，你還有妻室，你不做，難道要像他們一樣？”說著向流民一指。
尚寂然尋思著：“這家伙倒是硬的很！其實(shí)……就算今日我救得一個(gè)，其他人，其他地方，照樣會有人壓迫，真是寧做太平犬，莫做亂世人！”
高戰(zhàn)見尚寂然不回話，于是吩咐手下去鎖劉月芳。
劉月芳心早已死了，此刻見差人來拿自己，驀地猛撞向廟柱，登時(shí)鮮血四濺，場面十分不堪。
眾流民早就驚訝萬分，有幾人過去查看傷勢，見劉月芳已然閉氣，便嘆氣散開了。
尚寂然見劉月芳已死，可還抱著孩子，不禁對世道越發(fā)的憎惡，人時(shí)運(yùn)不濟(jì)，多逢劫難！轉(zhuǎn)念一想：“天時(shí)是說什么時(shí)候出生天注定，恰逢什么大變是地運(yùn)，若是運(yùn)用得當(dāng)，抑或另有一番景象！”
高戰(zhàn)眼見鬧出人命，嘟囔幾句便走了。
可尚寂然不愿就此離去，還呆在破廟之內(nèi)，恰好此時(shí)又漂起了鵝毛大雪，更添人心傷。
約莫過了一炷香時(shí)間，尚寂然覺的也該離去。
忽聽的廟頂傳出一陣聲音：“小伙子心腸不錯(cuò)，可是值此亂世，你又能救得幾人？”
尚寂然抬頭一看，見說話之人身穿一寬松且充滿補(bǔ)丁的道袍，橫臥與瓦頂，月光映耀之下，顯出這人瘦長的臉，。
道人說道：“粗眉毛小子！”
尚寂然天生眉毛粗濃，一恍之下，知道對方是在叫自己，回道：“道長，敢問怎么稱呼？”
道人隨機(jī)翻身立起，然后一縱而下，回道：“你……叫我癲道人就可以了！”
尚寂然微微一驚：“他自謙可以，我倒是要好好稱呼?！北阏f道：“道長，我是尚寂然，癲道人這稱呼……似乎有些不妥，我還是叫你道長吧！”
癲道人笑了笑：“稱呼就是讓人叫的，其實(shí)叫什么都無所謂，你叫我大牛二虎也行！”說著向天上瞧去。
尚寂然順著癲道人望去，見天上灰蒙蒙的，沒有什么看頭。
癲道人這時(shí)說道：“小子，大雪待會兒就會停，待會兒有沒有興趣陪本道到附近走走？”
尚寂然心情正是愁苦，便一口答應(yīng)了。
傍晚，二人來到小溪旁。
癲道人不知從哪里弄來一只肥雞，藏在寬松道袍內(nèi)，此刻才拿了出來。
尚寂然吃了一驚，問道：“你這雞……”
癲道人笑道：“小兄弟，本道什么苦都吃得，就是餓不得！”說著咧嘴大笑起來。
尚寂然想著：“嘿，這道人說話倒也風(fēng)趣，合我性情，只是我猜忌心極重，不知他到底什么身份，怎么會突然在破廟出現(xiàn)？”回道：“道長倒是會生活！”
癲道人沒有回應(yīng)，反而在四處撿了一些干柴燒起來，竟然做起了叫花雞。
尚寂然見對方先是熟練地拿出幾張荷葉，然后以背上長劍剖取死雞內(nèi)臟，接著用荷葉包裹起整只雞塞進(jìn)焦炭之中。
時(shí)值寒冬，尚寂然也是饑腸轆轆了，想到有只肥雞吃，倒也快滿意足。
側(cè)首之際，他無意間瞧見癲道人身旁的寶劍寒光攝人，劍身上刻滿了符文，著實(shí)令人感到奇怪。
癲道人見狀，邊鼓弄這炭火，邊說道：“這劍你使不得的！”
尚寂然愣了一下，問道：“怎的？”
癲道人慢慢說道：“這不是凡劍，凡人駕馭不了！”說這話時(shí)面色有些凝重。
尚寂然尋思著：“這道人到底什么來頭，身手不錯(cuò)，還帶著這樣一把劍！可是劍雖然是好劍，卻不見得是仙劍，癲道人就是癲道人！”回道：“道長身手了得，兵器自然厲害！”
癲道人瞧了一眼，笑道：“我知道你是不信的。“話音一落，他右手隨意捏了個(gè)劍訣，剎那之間，寶劍便拔地而起，于半空轉(zhuǎn)了一圈，待倏然插地后，已然長至三丈多。
尚寂然大吃一驚，半晌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