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九，夢幻與奇跡之森
“白先生你不知道嗎”老人用驚訝的眼光看著白一凡。
“剛搬來沒多久，對這里的事還不太了解”少年甚至想躲到淺雪身后，他是真的不明白這個兩鬢斑白的老人怎么會有如此熱情的雙眼，像是發(fā)現(xiàn)了新大陸一般，仿佛把他青壯年的激情一股腦全帶出來。
瘦長的晴尾松上披著臃腫的白雪，不堪重負的樹木時不時抖動身體，那一快板塊斷裂，在空中飄散成白靄。身體呈優(yōu)美流線型的雪靈雀穿過浩蕩的白霧，在空中翻動身體讓涌動的氣流帶走羽毛上的碎雪，它的羽毛精梳緊致，沒有一絲縫隙。
掉落的細雪揮灑在女孩頭頂，還有一些妄圖滑過淺粉色的圍巾，鉆入她素白嫩滑的脖頸中，奈何少年將圍巾圍得很緊實，它們只能停留在毛織的縫隙中。
白一凡為淺雪耐心的挑走每一只冰涼的小不點，樂此不疲，而女孩調(diào)皮的吹動掌心雪花，它們在空中打著旋兒沾到少年專注的臉龐上。白一凡用手捏住那一抹冰涼，將在他指尖融化的水滴點在女孩額頭，一朵晶瑩的梅花印隨著散開的水花盛開。
“好了，還有人看著呢”他用拇指拭去女孩額頭散落的水滴。
“白先生你和雨宮小姐很是恩愛呀”老人和藹的說，舒展開那一臉的褶皺，露出慈祥的笑容，眼神中裝滿了對后輩的關(guān)懷。
“啊，謝謝您”白一凡禮貌的說。
“哈哈哈，很久沒見到你這樣安穩(wěn)的年輕人了”老人微微弓起的身體挺直，從面容來看他已經(jīng)很蒼老了，可眼神中仍帶著少年時的倔強。“前些天我去其他鎮(zhèn)買一些生活用品，撞見的都是一些莽撞的小伙，一臉苦相脾氣又暴躁，整天和怪物們爭斗，這地方把年輕人都變得不正常了，要不是你，我還以為遇不見正常人了呢”
他望著來時的山道，雪下得很小，還沒來得及覆蓋他們行走留下的腳印，一直蜿蜒到山下，逐漸模糊在視線中，他也是個不服輸?shù)娜税?，拖著上了年紀的老骨頭一個人孤單的走到這里。
“你們是要去夢幻之森對吧”
“對，我想帶我妻子去看一看夢樹”
“真可惜啊，我這身體只能走到這里，再向前走，骨頭怕是要散架咯”他調(diào)侃道，隨后眼神一閃“還記得我跟你說的夢之子嗎”
“那是傳說吧”白一凡笑著說。遇見老人的閑聊過程中，他不止一次提起夢幻之森里的夢之子，緣由只是這邊商店里買的一本書，傳說那片五彩斑斕的森林里住著無數(shù)精靈和奇異的生物，到了夏季無星的夜晚它們會在林間嬉戲玩耍，夢樹也會泛起七彩的光芒，恍若仙境一般。就算一切都是真的，可現(xiàn)在是冬季啊，那些小家伙們都在冬眠，誰會費心出來見訪客呢。
“都到了這個世界了，你還不相信傳說，年輕人總得比我這老頭有探索心啊”
“我們會注意的”看老人停下腳步，白一凡和淺雪揮手告別。
“這就對了嘛，見到了記得要和我說啊，哈哈哈”老人也揮手示意。
“他很像我爺爺”淺雪說。
“平常沒怎么聽你提起過，老人家也是個活力四射的人吧”
“因為我也只見過我爺爺一面啦”她用鞋尖踢著山路上的積雪“聽我家里人說我爺爺是個很固執(zhí)而且脾氣暴躁的人，可我見到他時感覺很溫柔很慈祥，就和剛才那位老爺爺一樣。我父親和我爺爺觀念不和，我哥哥們總說他們兩個一個是陽極，一個是月陰。我爺爺是陽極，而我父親的冷血讓哥哥們稱呼他為月之陰面，但是我并不認為父親冷血，有些時候，他的眼神比冷血更可怕?！?p> 白一凡以為這個善良的女孩會幫父親開脫，可沒想到她將父親推向了更深的深淵。
“是指他眼底那種毫無波瀾的平靜嗎”
“像是失去了波浪的海面”淺雪補充道。“平靜的讓人心悸”
前方的樹木突然高聳起來，身后的晴尾松在這些巨木面前像是還未長大的樹苗。失去色彩的枯黃夢葉仍未脫落，像是一片片巨大的芭蕉扇，扇面上涂抹著一層厚重的白雪，卻絲毫不彎曲，可見這些葉子的韌性。
“好漂亮”女孩陷入回憶的暗淡眸子突然明亮，鏡面般的眼瞳中映著披蓋白雪的夢樹，她情不自禁的旋轉(zhuǎn)身體，足尖在平整如紙面的雪地上輕點，劃出一道道細線。
白一凡環(huán)顧四周，確認沒有怪物。這片地區(qū)在地圖上是綠色的，也就是無攻擊性生物地區(qū)，但謹慎的他從不完全相信系統(tǒng)。忽然他掃到一抹銀灰色的身影，像是只松鼠一般躲在樹后觀摩兩人，像黑曜石一般的小眼睛看到白一凡警惕的眼神后立刻轉(zhuǎn)身逃跑，毛茸茸的豎耳朵一晃一晃，在雪地上留下一串串細小的腳印。
真的如老人所說，這里是有精靈存在的，既是是在這樣的季節(jié)。
“那是什么”淺雪聽到了小家伙吱呀的叫聲。
“大概是精靈”
“好可愛，要去追嗎”少女的眼神中滿是期待。
“跑慢了可是追不上的”白一凡這話的意思是默認了。
“嗯，嗯，我們快去追吧”
他和少女沿著那一串細小腳印追逐起來，難得出來放松，今天是這幾天當中風(fēng)雪最小的一天，所以他們把厚重的旅行外套放在了家里，只穿了一身輕便的旅行套裝，來時的笨企鵝又恢復(fù)到那頭靈巧小鹿的狀態(tài)。比奔襲能力淺雪是比不過白一凡的，兩人的體力條都不在一個層次，但是白一凡故意放慢速度留在她身旁，只為看著少女，她不知疲倦的開心樣子快要讓少年的內(nèi)心融化掉。
突然白一凡停住腳步，拉住因急停身體前傾的少女。
細長的腳印停在了盤根錯節(jié)的樹根前，因為那只逃跑的小家伙卡在了樹根的縫隙里，長長的毛絨尾巴不停搖晃，發(fā)出咿呀咿呀的叫聲，聲音稚嫩而空靈，像是還未學(xué)習(xí)語言的兒童在囈叫。
淺雪跑到那只小精靈前，輕輕撫摸著它松軟的頭部。白一凡則忍不住偷笑，這家伙作為精靈來說智商也未免太低了吧，連松鼠都不會卡在樹根里。
“夢精靈”白一凡疑惑的說“這種智商低到卡在樹洞里的生物能是s級精靈”他劃著界面“是不是壞掉了啊”
“別擔心小家伙，很快你就沒事了”女孩溫柔的說，而它似乎很愿意淺雪撫摸它，一點也不反抗。
白一凡也試著伸出手指，奈何那家伙見到他的手指靠近，亮出乳白色的小尖牙居然想要去咬他，奈何這家伙身體卡得太緊，只能像個搞怪盒子一樣晃動腦袋。
“這家伙，難道能聽懂人說話”突然他心生一計“要不把它就地?zé)玖税?，精靈肉我還沒嘗過呢”
果然，這小家伙眼神猛然收縮，它真的能聽懂人話。
“才不要呢”淺雪護著夢精靈。
“那我們就把它先救出來”他從另一端攥住那根亂晃的毛絨草，像是拔蘿卜一樣突然發(fā)力將它整個拽了出來，這家伙卡主的原因絕對是因為太胖，白一凡感覺像是在提著一塊秤砣，它蓬松的身體不是由茸毛支撐起來的，而是多余的脂肪。
隨后他就被這小家伙用一記凌厲的空中旋轉(zhuǎn)踢擊命中了頭部。
“果然不應(yīng)該救它啊”白一凡捂著疼痛的額頭，那只蠢精靈躲在淺雪的圍巾后面惡狠狠的看著他。
“明明是你太暴力了好吧”淺雪摸著夢精靈蓬松的下巴，那家伙配合著仰起頭，展現(xiàn)出乖巧可愛的樣子，盯著白一凡的眼中卻滿是嘲諷。
真是可氣啊，白一凡心說。
仔細看它的外形，銀色的茸毛略微發(fā)暗有幾分灰色質(zhì)感，但看上去很順滑，它站在淺雪的肩上，兩只小手自然垂下像布娃娃的手臂，胸前有一撮純白色的茸毛，和額頭處那一小撮顏色一模一樣。它將毛絨草一般的長尾巴圍繞在女孩脖頸邊，兩只三角耳朵豎起，黑曜石一般的小眼睛盯著白一凡，滿是敵意。
這讓少年想起了宮崎駿動漫里的龍貓，這只夢精靈雖然略重，可是還達不到龍貓的程度，只是外形和毛色格外相似，最致命的就是性格，要說脾氣，這家伙可真是差勁的很啊。
“好了，我不靠近你就是”白一凡主動撤出距離“另外，救你的報酬我就不收了，現(xiàn)在你可以離開了”少年伸出頭，眼神可怖。
沒想到這招真的奏效，小家伙被嚇得藏在淺雪頭后，只露出半個頭，眼神畏怯，看起來可憐巴巴的。
“真是，不要擅自去嚇它呀”
“這個害怕的樣子看起來很可疑啊”白一凡撫摸著下巴。
小家伙開始在淺雪身上一陣亂跑，像是個活潑的松鼠般從上竄到下，少女被它蓬松的毛蹭來蹭去，癢癢的感覺讓她忍不住笑出聲，最后它回到淺雪肩部，用軟彈的鼻尖嗅著少女的臉龐。白一凡已經(jīng)快忍不住了，他在想這家伙要是沒人管是不是會得寸進尺伸出舌頭舔上去，畢竟很多動物都會這樣做，但這家伙這樣做白一凡就莫名不爽。
它并沒有再對淺雪做其它動作，而是縱身從少女的肩上躍下，身體撲到雪地里，砸出一塊小坑，隨后它從雪坑里面鉆出來，抖動身體甩掉棕毛中殘留的積雪，銀灰色的茸毛在陽光的照耀下泛起微光。它輕叫，轉(zhuǎn)頭看看兩人，黑色的眸子閃出懇求的光，像是一只求食的小貓，隨后向前跑去。
“走吧，它好像有什么事情”淺雪這個女孩就是吃這一套啊，看到小動物求助的眼神，就忍不住跑上去幫忙。不過她也有分寸，這里是安全區(qū)域，不會發(fā)生什么讓白一凡冒險的事情。
少年剛想說什么，她已經(jīng)跟隨著夢精靈跑出去一段路，一大一小兩串腳印在前方的雪地上延伸。
“啊，所以說我討厭精靈”白一凡無奈的跟上。
正午的艷陽刺破云層，耀眼的輝光像是穿過冰面般破碎而下，瀑射在前方的懸空。小家伙把他們帶到一處斷崖邊，突出的崖口像是參天而上的高梯。
夢精靈放聲呼喚，細小的嗓間傳出歌曲版動聽的旋律，原來這才是小家伙真正的叫聲，跟個小留聲機一樣，悠揚的旋律回蕩在山間，像是安眠曲一般讓人想要入睡。蒼涼的吼聲從懸崖中呼嘯而出，那吼聲里帶著古龍的余韻，但是很虛弱，發(fā)聲者似乎并不是為了戰(zhàn)斗而吼，僅僅是為了回應(yīng)這個小家伙，就像朋友之間相互打招呼一樣。
“危險”
白一凡拉住急于查看的淺雪，她的鞋尖剛剛碰觸到崖邊，大塊的碎雪就轟然落下，跌入下方凝固的冰河之中，開出一朵純白的不規(guī)則花朵。
“這里的積雪很厚，帶我們來這里干什么”他質(zhì)問夢精靈。
小家伙收起歌喉，在崖邊來回轉(zhuǎn)圈。
“讓我猜一下，那家伙被困住了，對嗎”
夢精靈收起了仇視的眼神，專注的看著白一凡，然后點了點頭，這小家伙態(tài)度轉(zhuǎn)變還挺快，看來是認準他這個幫手了。
“如果我把它救出來，能不能讓我把你烤吃了？”
小家伙聽到這句話立刻恢復(fù)了警惕，全身炸毛看著他。
“白一凡”淺雪嗔怪的說，不過顯然她也帶著一絲笑意。
“好了好了，開個玩笑”
白一凡劃出背包，他們所處的崖頂明顯高于對面，像是塊突出的龍牙，僅僅在崖頂觀察不到底部的狀況，還有可能失足落下去。下方是封凍的冰河，從碎雪落下的分裂程度看，玩家掉落必定血條歸零。他需要掛一條繩子，親自下去查看那個家伙被困在那，目標很有可能是在凹進去的崖口中央。
“要小心”淺雪走過來抱住他。
“好了，記著拉我上來”他輕拍女孩背部，將綁好的繩子交到她手里，隨后向崖頂走去。
“你，還等什么”他對著夢精靈拍拍肩膀“我可不知道那家伙會不會中途把我吃了，它有龍的血統(tǒng)吧”
小家伙極不情愿的爬上他的肩膀，用屁股蹭著他的臉。
“喂，你這家伙”
細小的黑點在寬大的山澗中央緩緩下落，像是個盤絲而落的蜘蛛。
果然如白一凡所想，崖體是中凹的，參差不齊的底部掛著無數(shù)巨大的冰錐，像是山洞里的鐘乳石一樣，密集的藤蔓纏繞在冰錐上，像是一條條粗壯的暗青巨蟒，這里看起來就像是蜘蛛為捕獵蟲鳥而制造的大網(wǎng)，而恰巧這些捕獵網(wǎng)位于中空的山澗中央。
“所以你的兄弟會飛吧”白一凡呼出暗巷之歌射穿前方藤蔓粗壯的根部，沒有任何斷裂的跡象，看來箭對這些藤蔓不起作用。
小家伙用頭蹭一蹭白一凡的臉表示同意。
他緩緩放繩，感覺在掉入蜘蛛窩，終于被困的家伙顯出了身影，碩大的身體被藤蔓死死纏繞，是一只白藍相間的亞龍種，背部生著接近于透明的翅翼，由于被困縮在一起，微微顫動。不過它沒有鱗片，取而代之的是渾身的茸毛，連頭部也是敞開的藍白茸毛，鼻尖呼出白霧般的熱氣，本應(yīng)該是龍角的位置卻有著兩只毛茸茸的耳朵，藤蔓的束縛導(dǎo)致他全身棕毛凌亂，看起來就很不舒服。
“你兄弟真的不會把我吃了吧，它可不是一般的大啊”
小家伙雙手環(huán)抱，豎起耳朵示意完全不用擔心。
“抱緊了，我們蕩過去”
白一凡像晃動秋千一樣晃動吊繩，小家伙立刻用短小的四肢抱住他的半張臉，小眼睛里全是對于白一凡的不滿。
“可以，抓住了”
“沒事吧，我看繩子晃動的很厲害”通話水晶里傳來淺雪的呼喊聲。
“沒事，不要大聲說話”他掰開那只遮住他眼睛的毛爪，謹慎的說，雖然不知道這里會不會有雪崩的設(shè)定，但松軟的雪塊讓他不得不警惕。
溫暖的熱氣撲面而來，白一凡轉(zhuǎn)頭，正好對上大家伙晶瑩的深藍色圓瞳，細分的瞳絲像是打磨過的海洋之心，居然不是龍的豎瞳，看來龍血很稀少啊，不過和它直面白一凡還是難免內(nèi)心微顫。
“你究竟是什么物種，連生物志上也沒記載”白一凡收起菜單欄。
肩上的小家伙正手舞足蹈的宣傳自己請來的救兵，絲毫不顧及白一凡的感受。
“不要亂動了，我們開始救援”他從背包中掏出短刀“給你”白一凡塞給小家伙一把比較小的刀“別偷懶”
奈何那只毛茸茸的手怎么也握不住刀，它只能用嘴咬住。一人一精靈開始像切橡膠一樣切割著韌性極強的藤蔓，白一凡并不指望它能幫多大忙，只是看這個小家伙滑稽的樣子很好笑。
“最后，收尾”
白一凡狠狠劃下收尾一刀，如巨蛇般的藤蔓死死咬住了他的刀尖帶著那柄刀一起墜入下方冰河，大家伙感受到松動立刻扭動身體，極力展開那對透明翅翼，白一凡立刻松開手帶著夢精靈后退。無數(shù)帶著參差斷口的藤蔓被甩落，他可謂是用盡全力，才將這些藤蔓切斷。
忽然山體劇烈震動，白一凡感覺前方的山體在搖晃，他擔心的事情還是發(fā)生了。這些藤蔓是生長在崖體里的，像是人身體里的筋脈。而現(xiàn)在大家伙劇烈的掙扎將那些負責(zé)固定的藤蔓全部扯斷，肌肉失去了筋脈什么都支撐不住，更何況這片崖體的構(gòu)造像是松軟的蛋糕。
“退后，淺雪，別管繩子了，退后”他扯開嗓子大喊。
坍塌的白雪像是傾盆而下的暴雨，覆蓋了上方的天穹，白色的瀑布中夾雜著灰色的巖石碎塊，像是墜落的無光隕石。
維持他懸浮的繩子被藤蔓纏繞，鋒利的石塊劃過緊致的繩體，麻花繩瞬間從一側(cè)旋轉(zhuǎn)開裂，白一凡側(cè)身躲過石塊，身體卻在下一秒失去重心。
翱翔的巨龍放開雙翼，劃破雪幕，掠過白一凡身側(cè)，它的翅翼完全展開，居然是蝴蝶一般的四翅，四張翅翼來回煽動，飄落的積雪和碎石被帶起的強大氣旋震散。
“去找她”
白一凡拉住龍背上如魚鰭般的軟毛，像個龍騎士一樣下達命令。他的短發(fā)在高速流動的空氣中向后壓平，面部泛起波紋，夢精靈更是緊緊貼著他的脖頸，生怕被氣流帶走。
巨龍翻身躲開落巖，靈活的像一只穿行在暴雨中的雨燕，可是它的呼吸聲像是過載的發(fā)動機在轟鳴，它的體力尚未恢復(fù)，只是在硬撐。
“給我撐住，找到她之前，你們兩個都不能放松”
白一凡俯身貼合住它松軟的棕毛，盡可能的給它減少負重，而巨龍仿佛得到命令一般，如輪盤的龍眼中瞳孔緊縮，發(fā)出震撼的龍吼，彎曲身體全身發(fā)力像炮彈一樣彈射而出。
白一凡奮力睜開雙眼，哪怕細刺一般都冰雪擊打著他柔軟的眼球。
細小的身形像蝴蝶一樣在暴風(fēng)雪中跌落，黑色的長發(fā)被狂風(fēng)撩撥，像是凌亂的絲線。
被困多日的龍開啟強行龍眼在這一片混亂中鎖定了女孩。她果然沒有聽白一凡的話，少年能看見那半截漂浮的繩子，像是飛舞的蝴蝶長尾，女孩到最后都沒放手。
他們俯沖著下降，大家伙想要在空中接住下墜的女孩。它收起四張如風(fēng)帆般的翅翼，展現(xiàn)出龍獨有的掠食姿態(tài)，白一凡敲擊龍緊繃的皮膚，告訴它自己準備充分。
風(fēng)雪激蕩的山澗，龐然大物如子彈般撕開雪幕，呼嘯著前進。巨龍在俯沖中猛然張開四翼，半透明風(fēng)帆中晶瑩的翅骨清晰可見，它的身體驟然停止，但也僅僅只能維持一秒。在那一瞬間，少年伸出雙手接住了墜落的女孩。
龍的體力被消耗到極限，下落時白一凡能感到它緊實的肌肉在顫動，身體內(nèi)千萬塊骨骼移動時發(fā)出爆響。它在努力調(diào)整身體以保持平穩(wěn)飛翔，可他們還是在以近乎跌落的方式下降。
它選擇的落點是一塊細長的空地，在堆疊的森林中看起來像是一塊白色的雪糕。白一凡抱緊昏厥的女孩，一只臂膀的縫隙中露出夢精靈渾圓的小頭，他們的降落將會很顛簸，而他是唯一的支撐點。
龐大的龍身像戰(zhàn)機般摩擦著周圍的積雪，帶起千層雪浪，它唯一的利爪鉆出厚重的絨毛，嵌入因低溫而無比堅硬的地面，拉出長長的裂痕。
在在完成這一切后，大家伙終于體力不支，發(fā)出最后一聲輕吼，將頭埋入它身后的雪中，它像個巨型鏟土機將積雪堆成了一座小山，里面還夾雜著顆粒狀的泥土。
遠處的山崖仍在崩塌，巨石墜入冰河，發(fā)出沉悶的巨響，像是眾神的宮殿在分崩離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