賣麻辣串串的小店居然還在。
門頭的招牌也依舊保持著原先的風(fēng)格——破舊不堪。
那是年柏鈞大學(xué)時期的回憶,那是美術(shù)生都擠破頭往里進的——“理花美院”。
他當(dāng)年狗屎運走得好,考出了比分數(shù)線高三分的成績剛剛跨過門檻。
可以說,他臨陣磨刀的功夫,讓很多人都羨慕不來。
此時,年柏鈞走進店內(nèi),那總是跟過不去的門檻,又差點撞了他的頭。
木桌銅鍋,還是原先的樣子。
放眼一望,就看到了南楓那張已經(jīng)變成油膩大叔的臉,還有他身邊圓滾滾的女人。
還有,二人對面那個被黑色緊身毛衣包裹的窈窕背影。
他跟跟南楓的視線撞了個正著。
“喂!大年!大年!”南楓喊他的語氣也是一點兒沒變。
年柏鈞向他招招手,帶著嫌棄地笑挪了過去。
同時看到那個背對著的女人也扭過了頭,沖著他冷冷一笑。
難怪有些眼熟,原來是上官萌。今天的裝扮著實讓人眼前一亮啊。
也沒聽說南楓會叫她來,這算是意外的驚喜么?
中午的時候,年柏鈞突然接到了南楓的電話,說是這么久沒見,今晚一定要出來喝兩杯。
末尾還著重強調(diào)了一句,有重要的事情要跟他商量。
這家伙,搞得神秘兮兮的。
這不,好不容易擺脫了殷小白的追問藍風(fēng)鈴的事兒,就急匆匆趕來了。
反正年柏鈞覺得自己是爸不疼弟不愛,不如找朋友敘敘舊。
“哎呦喂,我說年兒,幾年沒見,你怎么還這么帥,是不是整容了?”
南楓抹了把嘴上的油,眼睛直勾勾地觀摩著年柏鈞的臉,活似一個女人在眼饞資深鮮肉,還連連擺手示意招呼他坐在自己對面。
年柏鈞揚起下巴直接來了句“滾蛋,老子天生麗質(zhì)”。
正要落座,就發(fā)覺身旁的上官萌,故意將凳子拉得離自己遠了點。
南楓見狀,不由得哈哈一笑,“小萌啊,別裝清高了,見著真人還不好意思了?我還記得你一次見到大年的時候……”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遭受上官萌一記絕殺白眼。
南楓深切體會到那白眼的威力,趕緊清清嗓子,向年柏鈞介紹起自己身邊的女人。
也是他的枕邊人,說:我老婆肚子的寶寶已經(jīng)八個月了。
原來是準媽媽了,難怪剛剛她看起來也圓滾滾的,年柏鈞跟她打了個招呼,從她的眼神中似乎看到了初為人母的祥和之感。
在巴厘島給新人拍照的時候,他時常能看到這種幸福的眼神。
年柏鈞賤兮兮一笑,手往上官萌的椅背上一搭,歪著頭朝著她發(fā)出一聲感慨,“萌萌,羨不羨慕?”
上官萌吃著面筋泡的嘴停了,也歪身向年柏鈞靠了靠,壓低聲音,“羨慕啊,要不,咱倆也整個娃?”
年柏鈞就這么毫無防備地被調(diào)戲了,身子悄無聲息地撤到了一邊兒。
上官萌倒是不以為然,他知道這年柏鈞放蕩不羈愛自由是自己拴不住的驢,也從沒聽說他真正跟那個姑娘在一起過,剛說那句話,就是故意想嚇嚇他。
只是她實在不明白,這樣的‘渣男’為什么還是如此讓自己著迷。
年柏鈞只好悶頭吃花生米,自己還從沒因為什么話而被堵得沒法接茬,這會兒心里有點郁悶。
然后,就被南楓苦口婆心叨叨了一通,總之都是勸他早點收心,早點穩(wěn)定,早點……
“行了行了行了!”
年柏鈞用竹簽在空中指指點點:“中年婦男這么嘮叨?教導(dǎo)的話留著說給你兒子吧。”于是,一本正經(jīng)地坐直身子問:“你不是有要事跟我商量?趁我還有耐心在這兒聽你叨叨你趕緊說?!?p> 南楓一聽,那表情瞬間凝重起來。他放下啤酒罐子,下意識地從中間捏扁。
又瞄了眼他媳婦,深吸了口氣像是準備演講一般。然后又瞟了眼上官萌,小聲放話。
“小萌,其實這事兒,我覺得我應(yīng)該提早告訴你的?!?p> 此時,上官萌因為他這話抬起了眼皮。
“還有大年,其實這事兒,我也應(yīng)該提早告訴你的?!蹦蠗髡f完,沒看年柏鈞的反應(yīng),吐出口氣,掏包取物。
手出來時,年柏鈞的眼睛就瞬間紅了。
他一眼就認出了男生手里的東西。
“臥槽,這不是老子的萊卡么!”他伸出胳膊一把拿過相機。
就算他的相機碎成渣渣,年柏鈞估計也認得出來。像得到寶貝似的將其打量一圈,疑惑地看了眼南楓。
想起當(dāng)初這臺萊卡m6是項左傾軟磨硬泡說要拿來膜拜兩天,所以才不情愿地借給了他。
曾經(jīng)還放出警告,如果弄壞就擰斷他的脖子。
上官萌也十分不解,皺了皺眉,她對相機不太懂,但從他的質(zhì)感可以看出這肯定是高級貨。
“為什么會在你這兒?”年柏鈞忍不住提問。
“南楓裝作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咳咳,還不是項左傾送給我的么?!?p> “什么?”
此時,上官萌也記起了年柏鈞說過此事。
“好哇你,你為什么不早點交給我們?”她也緊接著問。
南楓被盤問的一時啞口,身旁媳婦的表情也像是完全不知道有這件事情。
“哎呀,這是項左傾當(dāng)時抵押給我的合作費啊。大年,他當(dāng)時的工作室攝影師人手不夠,所以就讓我的員工去幫他拍攝廣告。誰知最后,甲方根本不滿意他的創(chuàng)意……”
南楓一臉委屈地說和,覺得后面的話不用說完,對方也應(yīng)該明白了。
年柏鈞翻了個大大的白眼,又聽見南楓辯解道:“所以這東西,項左傾就當(dāng)是抵債給我了??蛇@老古董我可是一次都沒有用過?!?p> “什么老古董,你懂個屁?!蹦臧剽x語氣激動道:“萌萌,我就說么,項左傾肯定還是因為躲債藏起來了吧。你看,這兒還有你不知道的線索呢?!?p> 上官萌倒是十分冷靜,十指交叉放于桌面,兩根拇指開始打轉(zhuǎn),這是她在思考時的慣用動作。
“我知道這件事應(yīng)該提早跟你說的,這里面應(yīng)該還有項左傾拍的東西,只是洗膠卷這事……”
南楓擦擦額頭的汗,露出一副怕麻煩的表情,然后又小心翼翼看了瞄年柏鈞,“如果大年同意,你可以拿走調(diào)查看看,說不定能找出……”
“不行!”年柏鈞斬釘截鐵。
南楓支吾了一聲,開始和年柏鈞狡辯,“為什么,我也覺得這東西……”
年柏鈞咬牙切齒,總是不讓他把話說完,“這東西是我失而復(fù)得的寶……”
“不對?!鄙瞎倜纫怖淅涞卮驍嗔怂脑?。
“怎么不對?”年柏鈞的激動勁還沒過。
“我再強調(diào)一遍,他根本沒必要因為錢的事情躲起來。還有,相機里的照片,你盡快洗出來交給我?!?p> 年柏鈞冷笑了一聲,不太習(xí)慣別人這么硬生生地命令自己。
與此同時,大家都感到因為提及項左傾氣氛變得沉重起來。
南楓看出了大家的心思,就故意轉(zhuǎn)了話題。
“這個專業(yè)的事情要交給專業(yè)的人負責(zé)啊,我說大年,你就按小萌說的做?!?p> 年柏鈞就當(dāng)沒聽見他說話,揣了自己的相機放在了大衣的口袋里。
只是南楓還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伸手敲了敲桌子繼續(xù)道:
“大年,我還有件重要的事情要跟你商量。”
于是,就又從兜里掏出件讓年柏鈞匪夷所思的玩意兒,拍在了他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