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佑從林府離開,焚玄候的上門沒有讓他感到壓力,只是頗為失望,這些天師有私心他可以理解,但是對方的不理智還是讓林佑再一次認識到了這些朝歌天師們對王法的逾越和霸道。
他走在街上。
遠處走過一對夫婦,夫婦兩中間夾著一少年,少年的衣服上沾著許多泥污,一張臉龐更是臟兮兮的,可他們的臉上卻帶著笑容。他的父親緊緊拉著他的胳膊:“二柱,爹以后再也不炒茶了,再也不了,幸好上天開眼…不然爹真不知道該咋活了?!?p> 那少年卻拍拍爹爹的肩膀:“爹你不用擔心,孩兒這不是沒事嗎?這次林院士監(jiān)察朝歌,那烈血幫也完了?!?p> “老天開眼,這林院士定是上天派來的是神官。”那婦人也道。
“爹,娘,我將來也要成天師,成林十四郎那樣的天師。”
……
他們走過,聲音順著風飄到林佑耳朵里。烈血幫欺行霸市,拿親眷要挾商戶是常事。這只是其中之一罷了,一個茶商的孩子還能回來,可更多的孩子卻死在了他們手中。
天師?
如果天師在百姓眼中不是庇護一方,斬妖除魔的衛(wèi)士,而是只仗著地位和特權(quán)欺壓百姓,肆意妄為的惡魔,那么終究有一天會滅絕在時代長河中的…絕對會。
林佑來到了國士院。
姬逍遙等諸位天師難得兢兢業(yè)業(yè)的在忙著篩選周武衛(wèi)送來的留影符,當然,為了緩解他們的壓力,林佑還專門從周武衛(wèi)中挑選了三十多位天師分擔。
林佑走進國士院,正好看到姬可兒捧著一疊留影符走過來,見到林佑,這個青春俏麗的公主頓時面露笑容,湊上來先行了一禮:“學生見過院士。”
林佑擺手,忙道:“挑選的怎么樣,可找到那些天師家族的天師?”
姬可兒俏皮一笑,揉了揉手腕,將手中的留影符遞上來,笑吟吟道:“不負院士所托,這些便都是了,不過正兒八經(jīng)能拿的出手的可不多。”
林佑一笑:“為惡容易,為善難?!彼舆^這些留影符,“能有這么多,也算難能可貴了?!?p> 姬可兒看林佑面露笑容,似乎心情頗好,忍不住問道:“那些周武衛(wèi)抓起來的天師,院士準備怎么處置?”
“若是從重處置…怕是那些天師家族會對院士心生怨憤?!?p> 這次之事,事關(guān)重大,姬可兒跟在父皇和柳公身邊耳濡目染,也多少了解其中厲害。
林佑摸了摸手中的留影符,微微笑道:“面子我會給他們,不過要不要就是他們的事了?!?p> 姬可兒見林佑答非所問,可卻從這簡單的一句話里感受到了一絲的寒氣,便沒再多問。
……
日頭西斜,一頂不起眼的轎子被四個不起眼的轎夫悄悄地抬進了周武衛(wèi)二十四苑內(nèi),那些個轎夫第一次來這軍營重地,內(nèi)心本是誠惶誠恐,可是一路走來,始終無人阻攔,這才放心許多。
周武衛(wèi)統(tǒng)帥明面上是圣上,如今又多了一林十四郎統(tǒng)領(lǐng),但真正掌管這支軍衛(wèi)的還是任將軍,他一句話,自然全軍奉行,大開綠燈無人敢阻。
轎子一路進了二十苑一廳外。任將軍甲衣著身,早就在此等候,他見轎子進來,忙大步迎上去。湊到了那轎子前說道:
“咳,到地方了,夫人請下轎吧。”
這時轎簾兒才掀開,一個穿著淡紅色袍服的妙齡婦人走下轎來,盈盈一拜:“見過將軍?!?p> 任將軍站在那里,瞧見面前的小婦人青絲垂肩,眉眼端莊溫婉,秀麗貌美一看便是氣質(zhì)不凡的大家閨秀出身,讓他也不禁有一絲心癢癢的:“那伯念祖真是好福氣,投了個好胎,生下來就啥都有了,這娘們兒也這么美??杀任业膸追啃℃蓝嗔??!?p> 但他心中這般想著,臉色卻不露絲毫,肅然而立,一幅剛正做派,瞄了已經(jīng)站在遠處的轎夫一眼,這院中沒有其他下人,便道:“請夫人進來說話?!?p> 這伯念祖的夫人名為齊云華,也是一位官宦之后,雖然未曾開脈成了天師,可那也是知書達理的大家閨秀,平日里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后來嫁給了伯念祖,也是常在后院,哪里見過將軍衛(wèi)士,此刻心中有一絲畏怯和緊張,不敢多言,乖順的跟在這位將軍身后進了房中。
到了房間里,任將軍先讓齊云華坐下,這才說道:“夫人,我這地方簡陋,事情從急,還望包涵?!?p> 齊云華這才打量了房間一眼,一扇小小的窗戶,一張簡陋的床和一張小桌子,兩個圓凳,桌上連口茶水都沒有。的確和她平時進出居住,富麗堂皇的住所天差地別,不過事情從急,便道:“已經(jīng)夠好了,多謝將軍?!?p> 任將軍微微點頭,咧嘴道:“那夫人稍后,我這便帶伯公子來,希望你們好好完成崇公所托之事,這種事,本將也是頂著風險,時間長了,終究不好?!?p> 他本只是想說讓這夫人不要扭捏,快點辦事,可別整些夫妻見面,互訴衷腸說個沒完那種。
哪想齊云華卻是會錯了意,她一聽崇公所托之事,便明所指,當下臉頰羞紅一片,當即低下頭去,憨態(tài)畢露得道:“將軍放心,小女子早有準備,來時討了靈丹…只要…只要一次,便可成事?!?p> 任將軍吃了一驚,訝然說道:“還有這種靈丹?”不過話落便覺失言,連忙把驚訝之色一收,說道:“夫人有準備便好,那我就去安排了?!?p> 伯念祖剛進牢中,還驕橫跋扈,怡然不懼,因為他知道崇公是一定會想辦法撈他出去的。別看在外人眼中…他可能只是崇公和不知哪個小妾生的兒子,但事實上他心中清楚,他是崇公的侄兒,但崇公對他的寵溺庇護,甚至還在長子之上。
就是伯通云,也比他差些。崇公一定會來救他的。
可是等啊等,等了兩天,不說崇公,其他人也沒半點動靜,伯念祖這才心里有些犯嘀咕,崇公怎么還不來救他?
而第三天…
終于有一個大人物來牢里了,不過不是崇公,而是武廣侯專門來看凌公子的,正當那凌公子欣喜不已,他人羨慕時。
卻見武廣侯只是在牢外說了兩句,第一句:“你手底下那些人所做之事,你真不知情?”
武廣侯問話之時雙眸如電,似乎能看透人心,那凌公子從小就懼怕武廣侯,此刻更是根本不敢撒謊,便趴在欄桿上哭喊道:
“爹,那些小事,孩兒只是一時之錯…孩兒保證,日后再也不敢了,您救救孩兒…”
武廣侯聞言長嘆一聲,久久才說了第二句好:“好,是爹沒教好你,你去吧。”
話落便轉(zhuǎn)身離去。
任憑凌公子嚎啕咆哮,掙扎嘶吼都沒有一下回頭,那聲音也讓伯念祖等人心寒。
“武廣侯都救不了自己兒子?”
這次怕是真的攤上大事了。
這一天。任將軍獨自走過來,打開了伯念祖的牢門:“伯念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