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周市繁華商業(yè)云中區(qū)里的一家高級會員制餐廳的獨立包廂里,一對璧人正在共進晚餐,他們衣著打扮低調奢華,舉手投足之間都彰顯著不凡的出身和品位。
在兩人第三次碰杯后,他們的手機幾乎同時響起。倆人默契地拿出自個的手機,禮貌地對對方說了一聲抱歉,男士優(yōu)雅起身回避,到洗手間去接聽自己的電話。
黎星收斂笑容,看了一眼來電顯示,眉頭一挑。
“哪位?”黎星慢悠悠地開口,語氣里凈是玩味。
話筒那頭有些喧嘩,伴隨一些嚴厲的呵斥聲。
“It’s Ben speaking,xing,help me now !”對方語氣著急,顯然此刻十分窘迫,很是可憐。但黎星不是很想管他,畢竟這個沒禮貌的小孩上周剛剛叫她滾。
“哦?你不是說不要我參與你的私生活嗎?我也是很忙的,沒時間和你拉扯?!边@小孩還當自己在美麗間呢?不和自己說國話,黎星也無所謂,反正她想掛電話就是了。
那頭的小孩果然很不情愿,帶著他的外國口音大聲哀嚎:“不不不,姐姐,救我?!?p> 黎星聞言,興致來了,它倒是好奇發(fā)生了什么會讓這個臭小孩第一次在她面前說人話。
“OK.你怎么了?”黎星將手機擴音放在桌子上,繼續(xù)吃她的菜。
“握在禁嚓局,握北金擦抓氣賴了,禁嚓所要握真民森分,膩賴救救握,握補想帶在則力?。ㄎ以诰炀峙c,我被警察抓起來了,警察說要我證明身份,你來救救我,我不想待在這里)”Ben,也就是黎星同父異母的混血弟弟黎本,很艱難地說著國話。
對話被一旁的警察聽去,原先以為黎本不會中文,絞盡腦汁跟他用英文交流的警察臉都紅了。心想自己原來是被這老外耍了,這年頭的外國人真當種花國好欺負?
等他打完電話,那位剛剛和他溝通的警察雙手插兜靠著墻盯著他,說了句土話,Ben沒聽懂,但是一旁的警察和其他蹲在地上的斗毆當事人都很隱晦地笑了一下。盡管他惱怒,但是也知道中國有句古話:“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徐一敬從洗手間出來,用手帕仔仔細細地擦手。
黎星朝他看去,徐一敬回以一個和煦的笑容。
“阿星,很抱歉,我有些急事,可能要先走一步了,明天我再請你一起吃飯?”他雖然嘴上說著要離開,卻拉開椅子坐下拿起了刀叉。
黎星溫柔地回答:“這樣啊,剛好我剛才也收到的緊急電話,既然這樣你放心去吧。今天這頓飯我還是很滿意的,明天我有約了,我們下周繼續(xù)?”
“阿星你不介意就好?!毙煲痪匆廊槐3种挽愕奈⑿?,
下一秒,兩人同時變回平靜的表情,低頭解決餐盤里剩下的食物。
徐一敬禮貌地將黎星送到她的車旁,目送她開車離去后,之后再去開自己的車,緩緩離開停車場。
他開得不快,畢竟這件事情于他的利益并沒有關系,所以也沒那么緊急,他甚至還想要不要讓那人在局子里睡一晚給個教訓。但徐一敬不喜歡自己的工作出現(xiàn)什么紕漏,他也并不享受什么睚眥必報的快感。
徐一敬的車在東城派出所門口街道找了位置停下,他下車后,發(fā)現(xiàn)停在他后面的車非常眼熟,剛剛這輛車也和他停在同一個停車場。
連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自己的神情變得柔和,只是將車鎖了,往派出所里走去。
黎星踩著高跟鞋,一身素凈色系的西裝讓她看起來比平日柔和許多。這個風格的打扮只限周五出現(xiàn),因為每周五她要和聯(lián)姻對象徐一敬共進晚餐,還是得給彼此留一個好影響。
此時已過八點,她走進東城派出所,但這里看起來很熱鬧,因為大廳里蹲了兩排小青年,窗口前坐著一排家長,等候區(qū)的長椅上還有幾個家長在訓斥自家孩子。
黎星幾乎不來這種地方,上一次來派出所,還是她在夜店用高跟鞋敲破豬手男狗頭的時候。
她長得亮眼,一進去就有警察走過來詢問身份:“您好,請問您有什么事情需要辦理?”
Ben是混血,在人群中很顯眼,黎星用下巴指了指因為不會蹲而坐在地上的瘦削男孩。
“我來接那個?!?p> 她甚至都不說是人,或者是弟弟什么的稱呼。Ben聽到了,撇著嘴不說話。
民警了然,問她是什么身份?
“姐姐?!?p> 民警疑惑,看看她,又看看Ben,黎星領會,解釋說:“同父異母,他混血?!?p> 民警表示了解,去樓梯底下找了一把折疊椅讓黎星坐下說。
他剛想開口,見門口又進來一個人,跟黎星說了句稍等又去接待那位。
黎星回頭看去,原本饒有興致的表情微變,盯著徐一敬看。
相對于黎星明顯帶著疏離的禮貌,徐一敬不一樣,他跟民警握手,自報家門。
“您好,我是徐一放的堂哥,他父母不在云周,所以委托我來解決一下徐一放的事情?!泵窬娺@位態(tài)度溫和,力感工作輕松許多。
他將徐一敬帶到黎星旁,又去找一張折疊椅。今天抓了一群打架斗毆的小青年,會議室里都蹲不下,同時間來解決事情的家屬又多,不得不搬出來了所里開大會才會用的折疊椅。
黎星見徐一敬走過來,伸出半個手臂,輕輕一擺,“嗨?!?p> 徐一敬露出略帶驚訝的笑容,但聲音是帶著一些疲憊意味的。
“阿星,你也在?!?p> 黎星不在看他,依舊是下巴一揚。
“你來保哪個?”
徐一敬接過民警遞來的折疊椅,禮貌地說了聲“謝謝”。然后才回黎星的話,他指向蹲在第一排第一個染著藍發(fā),左耳三個耳釘?shù)那嗄辍?p> “徐一放,我二叔的兒子?!?p> 黎星點點頭表示知道了。
累了一天的民警自己也打開一張折疊椅在兩人對面坐下,打開審訊記錄。
“二位一起進來的那我就一起說一下情況吧?!?p> 民警說得有板有眼,其實就是徐一放和朋友們在俱樂部玩桌球,和另外一群人打比賽,輸?shù)木秃染?。本來玩得好好的,突然有個小gay贏了徐一放朋友一局,開玩笑說要那朋友親他一口就行。
朋友拒絕了,對方人群中一個一直在輸已經(jīng)喝到上頭的人就不爽了,非說他們瞧不起自己的朋友,混亂間兩邊就開打了。
至于Ben,并不是兩邊人的朋友,警察調了監(jiān)控,發(fā)現(xiàn)就是他在兩方起了爭執(zhí)以后操起一個酒瓶子往桌子一敲,站到臺球桌上大喊一句什么,兩方就動起手來了。
至于Ben喊了什么,據(jù)他自己交代,是說了“fxxk you”。
黎星滿臉黑線看向角落里的金發(fā)男孩,歪頭問民警:“所以,”她右手扶額有些頭痛,指向所有人,“這些都由我來賠償?”
民警搖搖頭解釋道:“這件事雙方都有動手,所以這個具體如何賠償,我們還是希望各位能夠協(xié)商解決,但行政拘留還是要有的?!?p> “拘吧,隨便拘?!崩栊且а狼旋X地微笑道,轉頭看向Ben,豎起大拇指在脖子前一劃。Ben通身一顫,轉過頭不去看黎星。
黎星沒有回話,起身走進會議室和其他參與斗毆者的家屬談賠償?shù)氖马棥P煲痪醋鳛樾煲环偶覍?,自然也要一起坐進去,他在黎星身旁坐下,很自然地將靠近黎星的那只手搭在她的椅子靠背上。
做好了一系列安排,黎星已經(jīng)累到不行,她和徐一敬一起出門,對方先她一步開了車鎖,黎星二話沒說,直接開了他的車后座門,往里面一坐,關門后脫了高跟鞋直接橫躺在車里。
徐一敬第一次見黎星這么疲憊的狀態(tài),她一直都是很陽光很積極的外向存在,面對這么疲憊的黎星,徐一敬完全忘了疑惑和怨言。
他坐上車,拿起放在副駕座上的西裝外套蓋在后座的女人身上,黎星也沒說話,扯著外套蓋住上身。
徐一敬直接把車開回自己的公寓,這里有黎星幾套衣服,每隔兩周他們兩個互換著到對方家里住上一晚。畢竟雙方父母都不是什么好應付的角色,被他們察覺出兩人的協(xié)議,只怕會多出很多沒必要的糾纏。
黎星下車以后沉默地跟著徐一敬進門,坐電梯的時候,她站在徐一敬身后,見男人站得筆直,就將腦袋靠在他寬厚的背上,黎星明顯感覺到男人身體一僵,嘴角一翹,要不是她實在太困,肯定要逗一逗他。
徐一敬的確也是想不到黎星會做出這樣的舉動。
他們只是為了更好發(fā)展各自的事業(yè),而協(xié)議戀愛躲避催婚煩惱的戰(zhàn)略聯(lián)盟,即使有時也會為了解決生理需求而發(fā)生一些的夜間運動,但他們平常時的相處都是相敬如賓模式。
無心撩到人的黎星不知道男人心里發(fā)生了什么變化,進屋以后就回了徐一敬為自己準備的客房,并且關門上鎖。
一夜過去,黎星七點左右自然醒來,她是個自律的人,喜歡遵循自己的節(jié)奏生活。等她收拾好自己,換了衣服化了妝,走出房門,沒看到徐一敬只有鐘點阿姨王嫂在廚房忙碌。
王嫂見黎星出來,微笑地向她問早:“黎小姐,早上好,早餐已經(jīng)準備好了,您吃完就可以直接去上班了?!?p> 吧臺上擺著的是黎星喜歡的奶黃包和牛奶,這些是徐一敬讓王嫂準備的。
“謝謝王嫂。徐一敬人呢?”黎星很自然的坐上高腳凳,慢悠悠地先喝一口牛奶,是純牛奶的。
“小徐出差,六點就去機場了?!蓖跎┰谛煲痪垂⒆鲧婞c做了三年,是徐一敬請的最久最滿意的阿姨。她在主家面前說話做事得體自然舒服,就像此刻在回答黎星的話,她也很自然地做著自己的事,豪不拘束。
黎星沒有繼續(xù)問,協(xié)議里約法三章,如果對對方有什么問題,可以直接提問,最好不要通過第三方了解,造成不必要的誤會。
這一條倒是適用于很多情侶夫妻的相處,對于他們這種合作伙伴關系,倒是顯得可有可無。畢竟還有一條約定是:不對對方私生活做過多干涉。
雖然有些自相矛盾,但當時雙方都是沒有意見的。
出門前,王嫂叫住了黎星。
“徐先生說您昨天沒開車來,今天可以開他的車去上班,之后讓老吳開回來就好?!?p> 黎星應下來,在玄關暗格里看了一眼,選了一輛SUV開去上班。
今天雖然是周末,但黎星已經(jīng)安排了巡店的行程,就把車往郊區(qū)開,從最遠的那家品牌店開始看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