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兩情相悅
寶墨堂內(nèi)
墨老夫人正橫躺在長椅上靠著引枕閉目養(yǎng)神，時而傳出兩聲咳嗽，而墨雪趴在老夫人身邊拿著把扇子輕搖著。
遠(yuǎn)遠(yuǎn)看去，好一副靜謐的孝子圖。
這時，一個丫鬟走進(jìn)來道：“老夫人，大公子在外求見，還......還帶了一位女子?！?p> 聽了這話，本來還因天氣炎熱懶洋洋的兩個人頓時起了興致。
“來來來，雪兒，快扶祖母起來。”
“好好，祖母您別著急，慢點(diǎn)慢點(diǎn)?！?p> 兩個人手忙腳亂了半天，待衣衫整理好了，頭發(fā)也理立正了，老夫人正襟危坐，對著旁邊傳話的丫鬟道：“讓他們進(jìn)來吧?！?p> 門口的墨松宸聽了老夫人的傳令，看向冷清菡點(diǎn)了個頭，兩個人便一同進(jìn)了屋。
冷清菡剛踏進(jìn)這寶墨棠，便感受到兩道審視的目光，順著方向看去，便看到臺上一個老人和一個年齡與她相仿的小姑娘定睛打量著她。
想著這應(yīng)該就是墨老夫人了，冷清菡尊敬地對面前的長輩行了個禮。
墨老夫人和墨雪在臺上仔細(xì)觀察著眼前女子的一舉一動。
雖未見真容，但女子儀態(tài)端莊秀麗，一身碧裙襯的其白瓷般的肌膚更加晶瑩，舉手投足如蓮花般純真自然。
墨老夫人不由得暗自竊喜，自己家這孫子雖是塊冰疙瘩，這艷福倒是不淺。
而墨雪對漂亮姐姐一向是最無抵抗力的，自己偶爾隨爹地去宮里時是見過芊雪公主的。本以為芊雪公主的氣質(zhì)是最出眾的，可眼前的姐姐似乎更勝一籌，不由得滿心歡喜。
再看兩人之間的距離，自己這哥哥她一向是知道的，不許親人以外的女子立于一丈之內(nèi)。
而如今兩人之間也就兩個拳頭之遠(yuǎn)，站在一起讓人不禁遐想好一對璧人。
墨老夫人目光如炬，也發(fā)現(xiàn)墨松宸今日的異常，忍不住發(fā)問：“孫兒呀，旁邊這小姑娘是誰呀還不快給祖母介紹介紹?！?p> 墨松宸見臺上的祖母和妹妹滿臉寫著“不懷好意”四個字，心中甚是無奈，立即打斷她們的想法道：
“這位是回春堂有名的大夫，孫兒見祖母咳嗽不停，特請她來為祖母醫(yī)治?！?p> 這話一聽，本是滿懷希冀的墨老夫人頓時黑下臉來，揮了揮手。
“不用不用！老身這身子骨硬朗的很，無需大夫看，讓大夫回去吧！墨雪，過來扶祖母去后院走走?！?p> 說完，左手扶著身旁的孫女兒，右手拄著檀木拐杖顫顫微微地站起來。
墨松宸見老夫人又要溜走，一雙星眸便盯向旁邊的墨雪。
墨雪對上哥哥警示的目光，再見其冷若冰霜的表情，頓時打了個寒戰(zhàn)，腳也開始不聽使喚，心中十萬個無辜飄過。
老夫人見墨雪畏怯又無辜的神態(tài)，知道她是斷斷不敢違背她哥哥的意思，便自顧自松開墨雪，兩手拄著拐杖一點(diǎn)一點(diǎn)往前移走。
“哼，你也不用瞪著你妹妹嚇?biāo)?，老身自己走便是?！?p> 墨松宸見了忙要上前阻攔，便覺一只滑若凝脂有些微涼的手捏了捏他的細(xì)指。
他面色一怔，身上如過電了半酥軟，從沒有除墨家以外的女子敢如此觸碰他，她......是第一個，而他自己......竟也不排斥。
就連墨老夫人見到這一幕也怔在原地。
他低頭凝視身側(cè)的她，只見冷清菡沖他搖了搖頭、隨即氣定神閑，款款玉步走到老夫人身邊，細(xì)如蔥白的素手輕輕扶起老夫人的膀臂。
“老夫人您慢點(diǎn)，既然您不愿醫(yī)治，那咱就不看了。我扶您去后院，也算讓我替宸哥哥盡盡孝心?！?p> 墨松宸聽見這聲宸哥哥目光一滯，內(nèi)心多了些許他暫未察覺的溫柔。
“宸哥哥......如此親昵的稱呼，盡盡孝心......”墨老夫人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珠，似是想到了什么，又疑惑又興奮地抓住旁邊姑娘的手問道：
“你和松宸？”聲音因為激動而顫抖著
冷清菡臉上多了幾絲嬌羞，低下頭去呢喃道：
“小女子幼時便從未見過家人，所以自小便研讀醫(yī)書，希望有朝一日能解家中長輩病痛。今日得為老夫人醫(yī)治，本是心中十分欣喜。卻因身份卑微，怕惹您老不喜，便沒有告知我與松宸彼此愛慕之事，望老夫人不要惱怒，對您身體不利?！?p> 說完，更是楚楚可人的留下淚滴來。
這梨花帶雨的一幕看的遠(yuǎn)處的墨雪深深的為這姐姐感到同情，竟也跟著抽抽噎噎起來。
而同樣注視著冷清菡的墨松宸，臉上的表情雖仍寒如冰雪，可這心里卻是又想哭又想笑，他深知自己這次低估了眼前女子的智慧和氣量，他......輸了。
老夫人自知這孫兒連芊雪公主都一直拒絕著，本還為他的終身大事?lián)鷳n，如今一聽他終于有了意中人，還如此乖巧孝順，心里別提有多高興了。忙拉著身邊姑娘的手往回走道：
“我未來孫媳婦能給老身看病，我可愿意的很。來來來，快跟祖母說說你叫什么名字，你們兩個是怎么認(rèn)識的?！?p> 冷清菡連忙拭了拭眼角的淚珠，背著老夫人內(nèi)有深意地看了一眼墨松宸，嘴角的笑無人察覺，轉(zhuǎn)頭乖巧地道：
“是，老夫人，小女冷清菡?！?p> “哎哎哎，別再叫老夫人了，墨家向來不在意這些繁文縟節(jié)，快叫祖母?！崩戏蛉诉B忙擺手面帶慈笑道
“祖......”墨松宸剛想打斷老夫人，便聽臺上輕靈中略帶調(diào)皮的聲音“謝祖母不棄?！?p> 墨松宸對上冷清菡的眼睛，那眼底得意的意味令他嘴角不由得抽了抽。
“孫兒，你且先出去吧，老身要同清菡好好聊聊天。清菡，快跟祖母說說......”
見臺上的三個女人喜笑顏開，眉飛色舞，完全沒有理會他的意思，墨松宸無奈地出了寶墨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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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邊，日薄西山，暮靄沉沉，撒下一片金黃。
冷清菡辭了老夫人和墨雪從寶墨堂出來，迎面撞上正坐在外面長廊上看書的墨松宸。廊中之人見到她，放下書走來，墨發(fā)飄逸，風(fēng)度翩翩。
“公子似是特意在此處等小女子。”冷清菡一雙明眸如秋水看向墨松宸。
墨松宸眸中一閃而過的賞識。
“我只是覺得此地頗為涼爽，在這看書罷了。姑娘如何覺得我是在此等候姑娘。”
冷清菡抵了抵鼻尖的面紗輕笑。
“公子若要乘涼，必選這藤蘿枝葉繁茂處，可小女子見公子所處之處卻碧葉稀少，反倒是最能看清這堂口來往之人的動向。更何況這天色已暗，公子說是于此地看書未免有些牽強(qiáng)?！?p> “好一個聰慧的人?！蹦慑沸睦锵氲?，嘴上卻不出聲，只是嘴角微微起了弧度，讓這張冰冷的臉多了絲神氣。
一旁的天逸遠(yuǎn)遠(yuǎn)的看著這一幕，越發(fā)覺得不認(rèn)識眼前的公子了，他跟了公子這么久，可從未見公子笑過。
如今這女子卻能令公子一而再再而三的違反常態(tài)，果真不簡單。
“老夫人身體無大礙，只是風(fēng)燥之邪入了體內(nèi)。只是這腿應(yīng)變季之時十分疼痛，我已寫了藥方叮囑墨小姐將取來的藥材制成丸狀，讓老夫人以水吞下，這樣可減輕許多老夫人對藥苦的畏懼。”
見墨松宸只是看著自己不說話，冷清菡微行了個萬福常禮道：
“老夫人不肯吃藥的問題小女子已解決，還望公子牢記那欠下的三件事，若公子沒有別的事情，小女子便退下了?！?p> 說完，便要離開，卻被墨松宸伸直胳膊攔下。
“姑娘稍等，我有句話想問姑娘。”
冷清菡微微停頓，駐足點(diǎn)了點(diǎn)頭
“公子請問?！?p> “姑娘怕是早已想好將藥制丸以助祖母服下之法，卻謊稱與我兩情相悅，姑娘這一舉，如今我怕是想賴也賴不掉那三件事了吧？”
冷清菡往前走了走，彼此更靠近了些，她抬起頭眼含笑意對上他的眸道：
“公子如何想是公子的事，只是小女身份卑微，今日所說之事不宜傳出，身后之事還煩公子料理明白，小女告退?！?p> 冷清菡說完便頭也不回地前往墨府門口尋兩個丫頭回瀟湘館。
獨(dú)留墨松宸凝望著那逐漸遠(yuǎn)去，拂水之柳般的背影，嘴角的笑不再隱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