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糜稽張了張嘴,完全不知道該怎么回答這個問題。
可是看著面罩人周身散逸的,完全有別于普通人的‘氣’,讓他還是忍不住反問,“大叔,你也會念吧?既然會念,賺錢的辦法多的是啊。”
灰燼被遮在面罩下的薄唇微微一翹。
其實早在這小胖子進到這家店里時,他就有注意到。
看模樣,比彭絲還要小一些。
雖然和他一樣,沒有用‘纏’將那些氣留在身體周圍。但只觀那些猶如平靜河流的氣,就足夠讓灰燼判斷出,這個小小年紀(jì)的家伙,應(yīng)該也是念能力者,而且,不弱。
“哪怕是在大街上表演雜耍,也肯定比那些普通雜耍團更能吸引人吧?”小糜稽繼續(xù)道。
灰燼作出洗耳恭聽的姿態(tài)。
這讓小糜稽挺了挺胸膛,就像是受到老師鼓勵的小學(xué)生,越發(fā)的想要表現(xiàn)一下。
......
直到灰燼離開,小糜稽都還有些意猶未盡。
“真是的,我還想多聊聊的。”小糜稽喝著網(wǎng)咖里售賣的飲料,胖臉上還有興奮殘留,嘟囔著:“不管是爸爸媽媽,還是爺爺,又或者是大哥。一天到晚就只會讓我訓(xùn)練訓(xùn)練,要不就是談工作,從沒人愿意和我聊天啊...
不,有一個,那個才五歲,就敢直呼我名字的小笨蛋!”
一想起自己那個和爸爸、爺爺一樣是白發(fā)的弟弟,小糜稽就很是惱怒,咬著牙招呼網(wǎng)咖的網(wǎng)管,點了好些零食,才微微平復(fù)了一下心情。
“哼!從今天起,直到‘百花盛會’開幕,兩個月的時間,我就長這兒了!”
說完,他忽然一拍腦門兒,“咦?我是不是忘了什么?”
認(rèn)真想了一會兒,在看見身下那一個用來盛放花朵的花籃時,才恍然,“啊,我忘記問他名字了!我該怎么還錢呢?”
......
王都西郊。
這里是一望無際的平原,五顏六色的花田在這里錯落有致,散發(fā)的花香沁人心脾。
一座座谷倉,安裝著大大的風(fēng)車。
聽老人講,那些谷倉其實是用來盛放花種的。而那安裝在谷倉頂部的大風(fēng)車,除了能為一些專門處理花卉的機械提供動能以外,還具備發(fā)電的作用。
和風(fēng)力發(fā)電機一樣的原理。
戴著面罩的灰燼,看了看在二手貨市場淘來的廉價手表,加快了腳步。
從王都出來,西郊花田的道路縱橫交錯,除了兩條寬大的柏油馬路以外,其余皆是附有悠閑田園氣息的鵝卵石小路。
穿過姹紫嫣紅的一片片花田,經(jīng)過一個個辛勤勞作的花農(nóng),灰燼來到了一座由黃磚、綠瓦砌筑而成的鄉(xiāng)村小屋。
屋外有一片自行開墾的菜地,不大,里面栽種著一些常見的果蔬。
諸如,茄子、大蒜、香蔥等等這些。
而在菜地邊,有一株長勢喜人的櫻桃樹,淺粉色的櫻花滿布,還有片片隨風(fēng)落下的花瓣,給這座小屋平添了幾分恬靜、美麗。
吱呀。
屋子那扇頗有些年頭的暗紅色雕花木門打開,從中出來一位年過七十的老人。
老人佝僂著背,左腿明顯比右腿細(xì)小一些,走起路來很不穩(wěn)當(dāng)。
“燼來了嗎?來,屋里坐,老頭子才買了一點豬蹄,陪我喝兩杯吧?”
老人的面布皺紋,有一只眼是瞎的,另一只眼有很嚴(yán)重的白內(nèi)障,缺了門牙,所以笑起來既感覺有些丑陋,又有些好笑。
灰燼輕輕笑了笑,上前將老人手中的垃圾袋接過,幫著扔往另一邊的垃圾桶里,才拍了拍手走回來搖頭婉拒,“您給的報酬一分不少,再吃您的東西,就顯得我貪得無厭了。”
老人是灰燼的雇主。
一個月前,剛剛來到王都的灰燼三人,很是窘迫。
城市和野外不同。
很多事情與錢撇不開關(guān)系。為了填飽肚子,他們也曾想和過去一樣打獵,但在城市周圍,又哪里有那么多足夠果脯的獵物。
而且,他們一身襤褸,被很多人認(rèn)為是乞丐,好多天也沒能尋到‘合理’且‘不暴露’自身的情況下,獲取錢財?shù)霓k法。
最后,是這個善良的老人接納了他們,并為他們提供了從那座海島出來之后,第一道像樣的飯菜。
灰燼雖然婉拒,但老人明顯不準(zhǔn)備接受。
“哪有那么嚴(yán)重!”老人伸出一只枯瘦如柴的手,抓住灰燼的小臂就往屋里帶,“吃一點豬蹄,喝一杯小酒就是貪得無厭了?那老頭子豈不是得被人嚼舌根,說老頭子是個吸血的混蛋?!”
老人不富裕,膝下無兒女,只有一畝薄田,其余都是靠著王國的補給金維持生活這樣子。
所以,能支付給灰燼的工作報酬,其實少的可憐,只有不足其他農(nóng)戶開出的一半——500戒尼。
而灰燼的主要工作其實只有兩個。
幫老人養(yǎng)護花田,以及用擱在菜地旁邊的那一個老舊單輪板車,給王都內(nèi)的一些小花店送貨。
被老人雙手壓著,坐在木凳上的灰燼知道拗不過這個孤寡老人,也就不再矯情,舉杯和老人碰了一下。
“好啊!”老人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口酒,面上顯出紅光,“別光看著啊,吃豬蹄!”
這里的城外人家,吃東西沒那么講究。
雖然每家每戶也都有像筷子、刀叉一類的餐具,但大多數(shù)時候,都是直接用手抓著吃,連米飯也不例外。
看著灰燼遲遲不伸手,老人干脆從那一碗,總共也就是一只被剁成好多小塊的豬蹄里,抓了一大把,硬塞在灰燼面前的盤子里。
“吃!不吃肉哪有力氣干活!”不知道老人是不是酒勁兒上來了,大手一揮,頗有幾分隱居大佬的派頭。
灰燼點點頭,正要摘下面罩,卻聽到了屋外腳步聲由遠(yuǎn)而近。
“呵,說的好!不吃肉哪有力氣干活?。?!”
聲音很是粗獷,還透著些譏諷。
這讓正準(zhǔn)備摘下面罩的灰燼停下了動作,雙眼微瞇,先看了看老人。
老人在聽見這道聲音時,那一只離失明也不遠(yuǎn)的獨眼里,射出一道殺意,但又很快消弭,只剩下一股無奈還有自嘲之意。
老人眼里的情緒轉(zhuǎn)瞬即逝。
可灰燼卻將這些全部收進眼底,心里有了計較。
啪!
一只大腳,很是蠻橫的將那扇本就有些搖搖欲墜的木門踹開。
灰燼轉(zhuǎn)頭看去,就見到幾個膀大腰圓,穿著花里胡哨,嘴里叼著煙,一臉地痞模樣的男人們出現(xiàn)在門口。
“喂!老頭子,既然有錢喝酒吃肉,那就先把今年的‘護道費’交一交吧?!”
說著,為首的一個留著類似莫西干的發(fā)型,穿著短T,露出兩只紋滿奇怪刺青手臂的家伙,一步就跨到了桌前,抓起桌上酒壺和那碗豬蹄就往嘴里塞。
“嗯,味道不錯??!”莫西干贊道,將手直接伸向了灰燼面前的那一份。
就在此時。
屋外,有風(fēng)來。
那一株開滿櫻花的櫻桃樹,飄落好些美麗的花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