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婭欲言又止的看了灰燼好一會兒,最終還是沒有問出口。
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晚上八點。
如山一般的飲料、零食,被一輛貨卡載到大門口,再由府邸內(nèi)的護衛(wèi)們搬下車,送到屋內(nèi)。
...天知道燼先生最近為何如此喜愛零食?
“謝了,雷婭?!蹦X袋上也纏著幾圈繃帶的灰燼朝著雷婭點頭道謝。
雷婭看了看屋內(nèi)已經(jīng)堆成等人高的零食,又抬頭望著身邊英俊的年輕人,她更看不懂他了。
“沒事,只是一點,億點零食而已...”
她搖搖頭,“比起你今天遇到的事,不值一提?!?p> 說到這里,雷婭微微一頓,輕聲道:“卡里斯,乃至他們整個家族的人,都在貴族圈里被稱為‘嫉妒的瘋子’。
卡里斯家族的人,從很久以前就開始努力經(jīng)營與王室的關系,現(xiàn)在的三王妃,就是卡里斯的大女兒?!?p> 除了女兒們以外,他的親姐姐,更是上任國王在死前親自追封的王后。
仗著背后有王室撐腰,卡里斯家族的人在平日里就很是跋扈。
除了不敢得罪那位以鐵血征伐手段博得公爵之位的大人以外,他們幾乎沒把其他的貴族放在眼里。
“你的意思是?”灰燼回望雷婭。
“...燼先生,卡里斯不能動?!崩讒I認真地道:“您現(xiàn)在是小姐的親衛(wèi),不論小姐與伯爵大人之間的關系究竟如何,你都屬于帕尼爾伯爵麾下的一員。
您現(xiàn)在,以及未來所做的一切事情,都會被外界視為帕尼爾伯爵的意思?!?p> 雷婭說的很委婉,但灰燼聽明白了。
“簡單來說,如果我殺了卡里斯,最終的結果都會被其他人看作是帕尼爾指使我這么做的,對吧?”
雷婭沉默,算是用這種方式默認。
可實際上,這其中的彎彎繞繞,遠不是灰燼這簡單的一句話就能說清。
權利,權利。
在王國的貴族圈里,也許上一秒還與你是朋友的人,可能在下一秒,就因為你的一絲疏忽,而將你置于死地。
哪怕只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小問題,都會被很多人揪住后,無限放大。
這樣的事件屢見不鮮,在貴族圈里最為有名的,還是三十年前,那位只因在王宮與朋友飲酒,最后卻被定為叛國罪而處死的伯爵。
事情的起因,僅僅只是那位伯爵與朋友碰杯時,不小心將酒液灑了一點,灑到了印有達亞之心的地毯上。
‘達亞之心是國花,他竟敢將酒水灑落在國花的花蕊中!’
‘玷污國花,他這是想做什么?’
‘哪里是玷污,他這是試圖撲滅王國生生不熄的火焰!’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那位伯爵,以及他的家族,就這樣,被全部處死。
“放心吧,”灰燼轉身,拍了拍雷婭的肩膀,“我不會殺他?!?p> 但我雇了人去殺他?;覡a心里補充了一句,就準備回房間。
除了搞清楚地獄犬的事以外,他還需要和匕諾透、彭絲說些事。
誰知,雷婭在松了一口氣后,又突然說了句讓其他的護衛(wèi)們摸不著頭腦的話。
“燼先生,您那位朋友很厲害,但希望他不會傷害小姐,否則...”
言盡于此,雷婭低頭微微側身,為灰燼讓開了更寬敞的道路。
灰燼有些意外,“你什么時候發(fā)現(xiàn)的?”
雷婭不語。
早在小胖子那夜進入府邸時,就已經(jīng)被她發(fā)現(xiàn)了。
“圓?”灰燼皺眉。
“不用問了,燼先生?!崩讒I搖頭,聲音一如既往的輕柔溫婉。
雷婭拒絕回答,而灰燼在原地站了一會兒后,也沒再繼續(xù)追問什么,轉身上樓。
呼——
直到灰燼的身影消失,雷婭才輕輕吐出一口氣。
這幾天,她的精神一直處于高度的緊張狀態(tài)。
今天,當灰燼從府邸離開的那一刻開始,她的神經(jīng)越發(fā)緊繃。
究其原因,只有一個。
就是灰燼房間中的那個不速之客。
......
“你已經(jīng)被發(fā)現(xiàn)了,殺手?!?p> 這是灰燼回到房間后的第一句話,帶著細微的揶揄。
正期待著零食的糜稽一愣,“怎么可能?我不僅消除了自身的氣息,還用了其他的暗殺技!”
灰燼雙手一攤,“我也問了,但她不愿說。”
糜稽愣了一會兒,然后起身,開始收拾東西。
“你做什么?”這下輪到灰燼愕然。
“還能做什么?作為一名殺手,卻被人知道了藏身地點,當然是跑路...當然是換位置??!”糜稽咬牙。
‘天吶!這要是被家里知道了可怎么辦?!我再也不想經(jīng)歷那種地獄般的家訓了!’
在他的家族里。
論勤奮刻苦,他遠不如他的大哥。
論天賦資質,他也不如那個他討厭的白毛弟弟。
但他也是有自尊心的!
最起碼,他不能讓那個白毛弟弟找到任何一絲可以讓他嘲笑自己的機會!
“啊,真的嗎?”灰燼雙眼冒光。
這邋遢的,睡覺還磨牙的小胖子真的準備走了?
——那還真是太好了。
糜稽收拾東西的雙手一停,飛快地轉頭望著露出期待神色的灰燼,眉頭一挑,“你什么意思?”
灰燼沒有任何掩飾,直言不諱,“你太邋遢了,和你睡在一間房里,我也挺不自在的?!?p> “啥?”糜稽的胖臉騰的紅了,似被觸到了逆鱗,惱怒道:“你這是在嫌棄我?”
糜稽想起了那個白毛弟弟。
‘我不要和二哥睡?!?p> ‘二哥太胖了。’
‘二哥好臟?!?p> ‘二哥太廢了。’
白毛弟弟在三歲后,就對他這個二哥表現(xiàn)出了各種‘嫌棄’的姿態(tài)。
但在三歲前,他以為是誰帶著他玩,又是誰偷偷背著老爸老媽給他買糖果吃的??!
“沒有?!被覡a擺擺手,“我只是看你呆在這里其實也挺不自在的,而且現(xiàn)在又被雷婭發(fā)現(xiàn)了,才覺得離開這里,對你來說應該是最好的選擇?!?p> “嘁!不要狡辯了!”糜稽惱著臉,“我以為咱們之間的羈絆已經(jīng)超越了金錢和交易的范疇,沒想到,我拿你當朋友...
你居然也和那個小混蛋一樣,用不著我了,就對我各種嫌棄加疏遠...”
灰燼聽著糜稽的‘埋怨’,突然想起了一句臺詞。
——我還以為我們之間的交往是建立在感情之上,想不到,原來也只是一筆買賣。
想著星爺一邊叼著煙,一邊剁著肉的被一名妓女索要‘嫖資’的片段,灰燼不由自主的笑出聲來。
“你還笑?”小胖子真怒了,咬牙切齒,“就沖你這笑,我還偏就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