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別過來,求,啊——”
凄厲的慘叫,伴隨著一簇猩紅射向半空,隨后被狂卷而來的沙塵裹挾至遠方。
親眼目睹了這一切的青年司機,臉色慘白至極,幾乎是用爬的,從轎車里出來,然后向那筒形酒店逃去。
十多支獵團,超過百人的獵徒,僅僅只是打了個照面,就被那兩個新獵人錘爆殺盡了。
從高空俯瞰。
灰燼和小滴原本乘坐的黑色轎車,被數(shù)十輛其他各類改裝車包圍,堵在中間,進退不得。
除此以外,地面橫七豎八的躺著百具殘缺不全的尸體,血色鋪滿了沙地。
這其中,還包括不知道被什么砸成廢鐵的重型武裝車,以及各種只能大概知道原本模樣的槍械。
唰——
臉上沾染了點點血跡的小滴,手持凸眼魚,一個閃身便出現(xiàn)在了青年司機的面前。
她舉起凸眼魚,臉上不僅沒有表情,鏡片后的雙眼更是一片漠然的正欲砸死這青年,卻被一道聲音打斷。
“小滴,先別殺他?!?p> 沐浴鮮血的灰燼,手里提著一具硬漢的尸體,從一臺原先宛如防爆車一般的廢鐵塊中現(xiàn)出身形,“總得留個開車的。”
“唔,我會開?!毙〉挝⑽⒁徽p手保持著斜舉凸眼魚的姿勢,眨眨眼,“很簡單的。”
啪嗒!
扔掉手中尸體,暫時沒理會小滴的話。灰燼抹了把臉,或許是覺得用手抹不干凈,走到青年身前,然后蹲下,一臉和氣的問道:“有手帕嗎?借我擦個臉?!?p> 青年嚇尿了,眼淚鼻涕橫流,身子更是止不住的顫抖。
可即便如此,他還是將手伸進西裝內(nèi)兜,顫顫巍巍的掏出一張橘色的手巾。
灰燼伸手接過,還朝他笑了笑,“謝謝?!?p> 滿面血污的他,咧嘴笑的模樣,除了猙獰可怕以外,哪里能看出半點笑意。
“對,對不起...”
青年目露恐懼和絕望,但在這兩種情緒當中,還有悔意。
“看你的樣子,這是第一次和那些雜碎合作吧?”將臉擦干凈的灰燼,沒在意那股子尿騷味兒,輕輕問著。
不等青年點頭,灰燼繼續(xù)道:“說說看,剛上車那會兒,為什么建議我們再休息幾天,并直言外面已經(jīng)被這些雜碎包圍了?”
......
行駛在沙地里的黑色轎車內(nèi)。
只穿著一條短褲的青年,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開著車,有問必答。
“這么說來,包括你在內(nèi)的其他人,都被那些獵徒收買了?”灰燼瞄了眼身旁低頭繼續(xù)看書的小滴,隨口問道。
青年苦著臉,“是的,但我們大多數(shù)都是被逼的...”
錢,的確是個好東西。但除了錢以外,更重要的還是自己的命,甚至親朋好友的命。
那些獵徒,就是用威逼利誘的方式,迫使這些人為他們提供便利。
竊聽器,不過是所有‘便利’中的一種。
有關(guān)新獵人的照片、姓名、年齡、實力等等情報,還會通過其他的各種方式被獵徒截取或者接收。
而這個青年,還是第一次遭受這樣的脅迫?;蛟S是良心未泯,又或者是對獵人協(xié)會,乃至新獵人有著憧憬,腦子一熱,便出言提醒了一番。
當然,隨著灰燼的回絕,他也當即冷靜下來。
說到底,他只是個工具人。不需要他主動為獵徒提供什么情報,也不需要親身犯險,僅僅充當一下‘旁觀者’,運氣好,事成之后,那些獵徒便會將‘談’好的錢匯入他的賬戶。
何樂而不為呢?青年當時就是這么想的。
聽到這里,灰燼一臉玩味兒的看著他,“那你就不怕因為你的提醒,遭到他們的報復?”
青年搖搖頭,“干他們那一行的,雖然絕大多數(shù)都是刀口舔血的不法分子,但每個行業(yè)都是有行規(guī)的...”
因為‘產(chǎn)業(yè)’的特殊性,那些獵徒一直恪守著一個絕不可觸碰的底線——不激怒獵人協(xié)會。
他們在對新獵人動手之前,不會遮掩自己的行蹤,也不會掩飾自己的意圖。
簡言之,這條產(chǎn)業(yè)鏈本就建立在獵人協(xié)會與那些收藏家之間的夾縫地帶。只要他們不作出危害協(xié)會名譽、旗下場所、正式人員的惡劣行為,協(xié)會就會對他們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權(quán)當是給新手獵人的一場考驗。
就是這樣,三方在沒有任何口頭協(xié)議的情況下,逐漸形成了這層默契。
“...所以,即使將他們的情報全部透露出來,他們也不會對我怎么樣?!鼻嗄陣@了口氣,“可不答應為他們提供便利就不同了?!?p> 他們這些人只是短時間受雇于協(xié)會,說白了,就是個臨時工,本就不在‘正式人員’之列。
如果不同意為獵徒們提供便利,人家多的是手段來折磨他們。
“......”灰燼無言以對,只覺得這獵人協(xié)會,乃至這整個世界都很奇葩。
——理解不能。
幾個小時前,賓茲曾著重說過一句話,‘從某種意義上來講,要成為職業(yè)獵人的第一關(guān),便是‘守護’執(zhí)照?!?p> 起初灰燼還不覺得有什么奇怪的,現(xiàn)在想想...尼瑪?shù)?,這不就是協(xié)會故意留的坑嗎?
那么,以這么奇葩的作風來看...
說不定,協(xié)會內(nèi)部還有一些陰戳戳的,專門透露像他們這種新獵人情報之類的家伙。
......
獵人協(xié)會總部,副會長辦公室。
一個有一頭金發(fā),長相英俊的青年,即便是獨自一人待在辦公室里,面上也帶著笑容,完全不知道他究竟在笑什么。
不過此時,他卻突然打了個噴嚏。
“阿嚏!”
英俊青年拿出手帕醒了醒鼻子,口里還喃喃自語道:“嗯?這么快就全軍覆沒了嗎?”
在他面前的辦公桌上,有一臺電腦。
電腦顯示器中,正有一輛黑色轎車駛?cè)肽匙8邸?p> “呀,看來他們兩個是真的很厲害呢,嘿嘿...”
他一邊笑著,一邊點開了兩張照片。而照片上露出的面容,赫然就是一臉冷酷的灰燼,與一臉呆萌的小滴。
“這個女孩子真的好可愛啊?!?p> 他盯著小滴的照片,緩緩起身,走到落地窗前,看著高樓林立的都市,笑的意味不明,“...不知道為什么,一看見這么可愛的東西就想傷害她們呢?!?p> ......
迎著海風。
灰燼和小滴背對機場,目送那輛轎車漸行漸遠。
“飛機,為什么不殺他?”小滴有些不解。
而灰燼卻反問道:“那殺掉他之后,你準備怎么回報他那一瞬間的善意?”
這句話一出,整的小滴一愣一愣的。
直到身后機場響起喇叭聲,小滴才一臉認真的回道:“但庫洛洛曾說過,外面的人,對流星街居民不公平也不友好。所以,在面對哪怕只有一絲惡意時,唯殺掉才是最正確的選...”
她的話還沒說完,就被一雙蘊含惱意的眸子盯上了。
“又是那個庫洛洛!他是你爹還是你爺爺?”這句話,幾乎是從灰燼的牙齒縫里蹦出來的。
認真講,他就是不愿意對那個青年下死手,也不在意小滴對生命的漠視,但被小滴一口一個庫洛洛的整的是真心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