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飛,來,多吃點兒,把身體養(yǎng)得棒棒的?!笔啡鹂蓽厝岬穆曇粼诙享懫?,孫亞飛從回憶中轉(zhuǎn)回了現(xiàn)實。
史瑞可把床搖了起來,月嫂端來月子餐,遞給孫亞飛。小家伙在嬰兒床里睡得香甜,兩只手臂舉得高高的,擋住了大半個頭臉,小嘴時不時地四處張一張,再啄兩下子,像是在尋找什么似的。
“寶寶餓了。你快吃,吃完才有奶喂她?!痹律┙?jīng)驗豐富,如是對孫亞飛道。
“好的?!睂O亞飛一邊吃東西,一邊用余光瞟了瞟孩子,心中充滿著無限的柔情。
“慢點兒,不急。你自己先吃飽再說?!笔啡鹂扇崧暥诘?。
孫亞飛依然記得,自己工作以后,長期都與史瑞可保持聯(lián)系。雖然她并沒有把自己遭遇的一切說與他聽,但敏銳如史瑞可,他也是可以從她的談話中猜個七八分的。她對工作后的史瑞可的記憶不是太完整,顯得零零散散的。但史瑞可對她始終如一的態(tài)度,是無可厚非的。孫亞飛心中感動,對他報以柔柔的微笑。史瑞可為之一振,醉倒在這一波春風拂面般的柔媚之中。
“那個,孩子還沒有取名字呢?!睘榱搜陲梼?nèi)心的激動,史瑞可清了清嗓子,尋找話題。
“我希望她一生與快樂相伴。就單名一個‘悅’字如何?”孫亞飛又想起了許杰,幽幽地道。
“好啊。史悅。小悅悅。挺好的?!笔啡鹂蓺g快地道。
孫亞飛不吭聲,低頭進食,心中糾正道:“許悅。是許悅。她是許杰的女兒……”
孫亞飛很快結束了“戰(zhàn)斗”,月嫂把小悅悅抱給她,教她如何哺乳。史瑞可此時很紳士地回避了。月嫂笑道:“這個爸爸真有趣,還不好意思呢?!?p> 孫亞飛亦微笑不語,解開衣扣,整個塞進孩子口中。小家伙一下子來了勁兒,大口大口吮吸起來,發(fā)出嘖嘖的聲響,不一會兒就沁出細密的汗珠。月嫂讓孫亞飛換了一邊乳.峰,按部就班地重復了一次,保證雙峰的平衡狀態(tài)。
孫亞飛發(fā)現(xiàn),哺乳是件神奇而神圣的事情。她似乎能感受到體內(nèi)的一股力量,正源源不斷地流入孩子的口中,在一次次吞咽聲中,化作成長的動力,為孩子保駕護航。這就是生命的延續(xù)??!她很享受這個親子互動的過程,她終于體會到許杰當初說的那句話的涵義:“哺乳時的母親是最美的?!彼敃r笑叱他為流氓,而如今想來,這確實與性愛毫無關聯(lián);這是對生命的崇敬和對女性的褒贊。
小悅悅像喝醉了一般,沉沉睡去。月嫂將她抱過來,面對著面,單手托住孩子的頭背,將之傾斜微立,另一只手作空心狀,輕拍其后背;直至孩子打出嗝來,才再次將她放入小床之中。
孫亞飛很感謝月嫂的專業(yè)和細心。這讓她這個毫無經(jīng)驗的新手媽媽,可以得到最好的休息和照顧,免去了產(chǎn)后忍受身體不適的同時,還得面對各種手忙腳亂的痛苦。歸根結底,還是得感謝史瑞可。她能遇上他,真是天賜的恩澤。
躺在床上,孫亞飛體會到了健康的可貴。子宮收縮、側切傷口、洗傷口、烘?zhèn)?、排惡露、拆線、漲奶、乳頭皸裂、乳腺炎……原來生個孩子要經(jīng)歷這么多痛苦而不堪的事情。經(jīng)過這一遭,孫亞飛更懂得了生命的可貴,更體會到了母愛的偉大。
孫亞飛天天都在流虛汗,一天要換好幾套衣服。到了第三天,她的子宮收縮痛終于告一段落。剛才拆線的時候,她緊緊地抓著鐵床架子,一聲也沒有吭。醫(yī)生說,側切的傷口恢復得不錯,傍晚就可以出院了。
史瑞可有兩周的陪產(chǎn)假,鞍前馬后,周到細致。此時,他正哼著小曲兒收拾東西,還時不時往小床上瞥一眼,繼而心滿意足地笑一笑。
“史主任!哎呀,恭喜恭喜!”一對夫妻模樣的男女走了進來,沖史瑞可熱情道。
“小趙,請坐請坐?!笔啡鹂擅φ泻魜砣?。
生完孩子住院的這兩天,總有一撥又一撥人前來道賀。有親戚、有朋友,還有同事。孫亞飛不禁感慨史瑞可人際關系網(wǎng)之強大,個人魅力之無窮。但她同時也納悶兒,為什么從來不見史瑞可的父母呢?好奇心使然,待來客送好紅包離開之后,孫亞飛開口詢問道:“史瑞可,我能問你件事兒嗎?”
“問吧!你想說什么就說,沒有任何禁忌。而我對你亦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史瑞可人逢喜事精神爽,話語間流露著俏皮。
“你爸爸媽媽呢?我怎么從來沒見過?!睂O亞飛小聲道。
史瑞可的笑容僵在臉上,思索了片刻,嘆了口氣道:“飛飛,我們閃婚,他們不太能接受。過段日子,等他們想通了,就好了。遲早會見面的。你瞧,小悅悅這么可愛,他們怎么舍得不理咱呢?”
孫亞飛猜出了大概:史瑞可為了跟她結婚,不顧父母的反對,結果把關系搞僵了。
也難怪,除了史瑞可,還有哪個男人肯給人收拾這樣的爛攤子,當個便宜爸爸?更不用說男方家的父母了。據(jù)她所知,史瑞可的父母都是體面人,肯定接受不了像她這樣不體面的兒媳婦兒。
等等!她和許杰已經(jīng)領證了呀!現(xiàn)在又和史瑞可是夫妻關系。難道她和許杰離婚了?她怎么一點印象都沒有?南部……一定得回去一趟。太多的疑問亟需解答。許杰,我一定要找到你!
三十天的月子漫長得讓孫亞飛發(fā)怵。好容易熬到滿月出關,孫亞飛痛痛快快地洗了個頭澡,卻發(fā)現(xiàn)以前的衣服早已穿不下了。無奈,孫亞飛只得穿上孕期的衣服,端詳著鏡中的自己——胖了不止一星半點。
月嫂圓滿完成了她的任務,離開了史家。臨走前,她還好心地交代史瑞可道:“先生,太太身子弱,你最好等孩子滿三個月后再和太太同房;同時,不管她來沒來月經(jīng),都要注意避孕?!笔啡鹂杉t著臉點頭道謝。他從客房收拾東西,準備搬回主臥,方便夜里照顧孫亞飛母女。
“那個,我們還是以前那樣,各睡各的被子吧。”史瑞可抱著被褥進來,靦腆地道。
“好的?!睂O亞飛順水推舟,心中感激史瑞可的善解人意。
這時,一陣嬌嫩的啼哭聲打破了室內(nèi)的尷尬和平靜。史瑞可第一時間沖到搖籃前,解開小悅悅的紙尿褲檢查了一番。
“哎喲,小寶貝。便便啦,爸爸給你換呀。乖,別哭?!笔啡鹂蓪W著月嫂的樣子,把小悅悅的雙腳輕輕抬起,用濕巾擦拭了小屁股,再穿好紙尿褲。接著重新給她穿好褲子,蓋好被子。雖然動作顯得生澀而笨拙,但那濃濃的父愛,還是讓孫亞飛心生感動。
換好紙尿褲的小悅悅消停了一會兒,又鬧騰起來。史瑞可又學著月嫂的樣子,把食指伸到孩子嘴邊,見她立刻把嘴張大了伸過來,就興奮地道:“飛飛,她這是餓了。我抱給你。”孫亞飛被他的那股認真勁兒逗樂了。調(diào)侃道:“史瑞可,照你這勢頭,再兩個月也能當月嫂去了?!?p> 史瑞可一邊把孩子抱起來,放進孫亞飛懷里,一邊接話道:“可不是?男月嫂,估計更搶手呢!”
孫亞飛噗嗤一笑,猶豫了一下,還是當著史瑞可,解開了上衣扣子。這一回,史瑞可沒有回避,他安靜極了,連呼吸都壓得低低的,全程看著小悅悅如何使勁吸奶,如何心滿意足地睡過去;心中的崇敬之情,油然而生。
“飛飛,謝謝你。辛苦了!”史瑞可接過孩子,打算再放到小床上。
“謝什么,傻瓜。不能馬上放下,要拍嗝?!睂O亞飛扣好上衣,又將孩子接過來,親自示范給史瑞可看。
“新生兒胃淺,前三個月喝完奶都要拍嗝,以防溢奶。躺下也要有一定的傾斜度,防止嗆奶?!睂O亞飛耐心解釋道,其實這都是月嫂告訴她的。
史瑞可恍然大悟,接過小悅悅,讓孫亞飛躺下休息,自己則繼續(xù)為小家伙拍嗝。
從此以后,史瑞可頂替了月嫂的位置,當起了“超級奶爸”——換尿布、哄孩子、洗澡、撫觸……樣樣精通。孫亞飛很感謝他的付出;兩人陪伴著孩子一天天長大。三抬四立五翻身,七坐八爬九長牙;一晃十個月過去了,小悅悅出落得越來越機靈可愛,史瑞可對她更是疼到了骨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