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兩個小時憑空消失了。”在傍晚的余暉中,我沿著馬路右側(cè)的水渠緩緩前行,手機屏幕上,時間清晰可見。
18:54
那家伙,瞞著我做了什么。我確信無疑,但是否會對我造成危害,尚屬未知。
十幾分鐘后,水渠繞過馬路與稻田邊緣的夾角,沿著另一座丘陵的巖基,蜿蜒至村莊的后方,我亦步亦趨。
又過了將近半個小時,我到達(dá)了水渠的盡頭,一處從丘陵底部巖縫滲出的泉眼。左側(cè)的景致已經(jīng)從稻田變成了種滿桃樹的村后坡地。
我這是繞到了丘陵的另一側(cè),而這片兩座丘陵之間狹長的平地,曾是耕田,如今大部分變成了洼地和野塘。我家的十八畝水田是最后荒廢的,保持著較為規(guī)整的形狀。
水田自爺爺去世前幾年開始荒廢,后來被野塘的水浸過兩次,現(xiàn)在里面滿是野生水產(chǎn)。我在其中放置了地籠,當(dāng)然,野塘里也有。
“我說,這地籠是我放的,你憑什么動?”我走到最近的地籠,一拳將那黑色的影子擊倒在地。
“你他媽這是犯法!懂不懂什么叫私人財產(chǎn)不可侵犯!”影子似乎被我打得有些懵,半晌無言。我隨手將他扔進(jìn)田里,奪過繩子,將地籠拉了上來。
腐敗變質(zhì)的殘蛻以一種套折的形式與地籠纏綿,和小龍蝦、田螺和黃鱔熱情擁抱,他們是好姐妹呢。
我把順手帶來的白色窗花捏成一團(tuán),塞進(jìn)爛得幾乎只剩白骨的半張嘴里,順手將褲袋里的一次性筷子拿出來,沿著被小龍蝦打出的耳室穿過去,黃白混合物已經(jīng)被泥螺和小龍蝦吃干抹凈,幾只新鮮的小螞蝗透過縫隙鉆了出來。
重新將地籠放回水里,我對影子講道理:“就算我地籠爆護(hù)了,你也不能眼紅懂嗎,這是做人的本分,什么都順只會害了你。在我田里游泳就好好游,這沒事,我不會介意什么,可是起我地籠就過分了?!?p> 見影子依舊沉默,我意識到他還需要教訓(xùn)。一邊感嘆他的不老實,一邊將他塞進(jìn)旁邊的地籠當(dāng)餌料,沉到了水里。
今天的水產(chǎn)還挺多,我將剛剛收上來的十八個地籠挨個重新放回水里,小龍蝦,河蝦,螃蟹,蚌,河蜆子,泥鰍,黃鱔,田螺,白條,麥穗,黃辣丁,黑魚,國斗,鯽魚,鯉魚,鳑鲏,加起來都有幾十斤了,加上在那邊野塘里放的估計得有一百二十多斤,這都接近一個成年女人的重量了。
轉(zhuǎn)頭看到旁邊馬路上剩下的半截手指,嗯,也不知道誰這么不小心,竟然弄丟了這么重要的東西,順手揣到兜里,皺著眉頭看著剛剛寫下的這一段文字。
果然我還是不擅長寫懸疑,吃完晚飯剛想嘗試一下,又寫成這個鬼樣子。還是因為我邏輯性不強吧,腦子廢,沒什么辦法。
“那個誰,你要不要看看我寫的。”
白裙飄到我身后:“呃,郗寧你寫的這個……一言難盡啊。雖然本大人不想打擊你的自信,可是這要文筆沒文筆、要劇情沒劇情、要氛圍沒氛圍的……實在不行你做點別的事吧,哪怕陪人家玩一下也好,你真不適合寫東西?!?p> “連你也這樣想,可想而知我寫的是什么垃圾了,唉~”我嘆了一口氣,“有時候一時腦癱寫下的東西,感覺就像是嘩眾取寵的小丑。”
我關(guān)上了電腦,準(zhǔn)備做點別的事情換換腦子。
一思索,就去喂烏龜吧,反正現(xiàn)在是夏天,稍微多喂一點也沒關(guān)系,從水桶里把收地籠收到的白條麥穗等雜魚撈了點出來,來到后院倒進(jìn)了食盆。
今天地籠又爆護(hù)了,水產(chǎn)已經(jīng)分了類,放在衛(wèi)生間里開打氧機養(yǎng)著。
另有兩只很大的野生甲魚扔在周轉(zhuǎn)箱里,這能賣到幾十塊錢一斤,明天趕早去鎮(zhèn)上賣了買點牛肉來吃,因為我是不吃豬肉的,而那筆準(zhǔn)備用上一輩子的錢當(dāng)然經(jīng)不起這種揮霍。
我快步下樓,經(jīng)過過道的時候,眼尖的我立刻注意到昨天自己貼在墻壁上的白色窗花被人撕了下來。
那家伙撕窗花干什么?莫名其妙。
話說今天是不是少收了幾個地籠啊……嗯,有點記不清了,不過感覺收獲少了點。
一邊想著,我拉開后門來到了后院,卻看見了正在爭搶食物的烏龜。
原來已經(jīng)喂過了嗎?我拿過一條凳子坐下,佝僂著腰,雙手撐著下巴默默觀察。
這時剛好最大的那只巴西龜從一只南石嘴里奪過一節(jié)斷指,干咬兩下咽了下去。
夏天的烏龜食欲真好啊,我又坐了一會,便起身回到了屋內(nèi)。
幾聲短促的震動聲從口袋中傳來,我掏出手機,打開一看, QQ收到了兩條新信息。
全能盲目:這有什么特殊的
全能盲目:我寫了十幾句,你也沒有評價一句
淵行下位(我):因為我看不懂
這里是我把剛寫的文章發(fā)給網(wǎng)友評價,呃,他好像也發(fā)了個什么給我,是文言寫的,說如果我能看出是什么意思,他就幫我看。
全能盲目:故而,反之我對此也保有此看法
全能盲目:無趣便不做理會,愚鈍便無有意義
全能盲目:愚鈍無比
淵形下位(我):呃,好吧。對了,因為我有刪信息的習(xí)慣,前面的信息已經(jīng)被我刪了,現(xiàn)在想找ai翻譯一下都木有辦法
淵行下位(我):要不你重新發(fā)一下給我(笑)
全能盲目:……
全能盲目:五分鐘之前的消息,立馬刪
全能盲目:你也是可以的
全能盲目:如此無趣
呃,這是談崩了,我還要回消息嗎?想了想還是算了,說不定他現(xiàn)在正煩呢,還是不要打擾比較好。
于是乎,我把手機往床頭一扔,就準(zhǔn)備去洗澡睡覺,此時身后冷不丁傳來一聲輕咦,接著是外來物種陰側(cè)側(cè)的聲音:“郗寧,你剛才在和誰聊天呢?”
“我靠,神經(jīng)病啊你!突然出現(xiàn)嚇?biāo)纻€人!”我懷疑自己要是心理承受能力再差點現(xiàn)在心臟病都能被嚇出來。
“哎喲,原來郗寧你這么膽小的嗎?”白裙向我靠近了幾分,我默不作聲看過去,待到近如咫尺一把抓向帶子,另一只手做勢撕扯,卻撲了個空。
看著房間內(nèi)彌漫的白色飛絮,我怔了怔:“不應(yīng)該啊,怎么撕不碎?”
“啊,嚇?biāo)缹殞毩?!郗寧你才是真的嚇人啊,這么突然,想死?。。?!”
我認(rèn)真的搖了搖頭:“不對,誘導(dǎo)他人自殺是不好的行為?!苯又鴰е唤z期待問道,“請問一下,有什么辦法能夠把你撕成碎片嗎?”
注意到翻飛的白絮,我補充道:“不是你這種,是我用手把你撕碎,因為,可以做餌料。”
???????
嗯,飛絮在房間內(nèi)極速翻滾,在異常的難以反應(yīng)的角度騰移變遷,我似乎從中看到了滿片的問號。
“不對勁!郗寧你絕對不對勁!等等,郗寧你什么時候上來的?”
“什么時候……”我晃了晃腦袋,毫不在意,“那不重要,哦對了,我去洗澡了?!?p> 我慢慢走到門口,伸手把門拉開,走進(jìn)了浴室,脫掉衣服站到了花灑下。
稀疏的水流持續(xù)不斷的傾灑在我的身上,很快便浸透了每一寸毛孔,軀體的表面變得濕潤,水霧的肆意侵犯下,空氣也沉悶了許多。
“醒了?”我冷笑著自語,“智商低下也都是抬舉你了,連自己在白日做夢都沒察覺到,我說怎么就讓你把他給頂號了?還得我來調(diào)理?!?p> “算了,反正你缺心眼,多說也無益,那么,理所當(dāng)然,也該回歸正常了?!?p> 我關(guān)掉花灑,用洗發(fā)水搓洗頭發(fā),然后再次打開花灑沖洗干凈。接著用沐浴露擦拭全身,最后在淅淅瀝瀝的水聲中帶走一切污垢。
等我裹上浴巾回到臥室,便發(fā)現(xiàn)入侵物種不知什么時候來到了我的房間,正對著剛剛推門而入的我懸浮在半空。
我面露不解:“你還來我房間做什么?我不是讓你自己選一間房間呆著嗎?”
“也沒什么別的事,就是郗寧,你知道一加一等于幾嗎?”
我撇了撇嘴:“不是二難道是三嗎?一會兒不見你腦子瓦特了?”
“我腦子瓦特了?!呵呵,”白裙位置傳出的聲音帶著些奇怪的意味,緊接著又仿佛氣球泄了氣一樣,“好嘛,確實是人家唐突了?!?p> 白裙又繞著我飛了幾圈,我的目光一直盯著它,不明所以,很快,它停了下來,轉(zhuǎn)而穿透墻壁到隔壁去了。
“行吧,既然如此,本大人就先走了,郗寧你自個慢慢玩吧。”
莫名其妙。
我坐到床上,用浴巾把身上殘留的水珠擦干,然后換上睡衣,拉開門走出臥室,上樓把浴巾掛回到了浴室的架子上。
回到二樓就正好看到我臥室旁邊的那間側(cè)臥門口露出一抹白色。
我:……
他媽的腦袋都沒有還學(xué)人家偷看呢,離了個大譜了。
莫名其妙。
我冷著臉走回到自己的房間,關(guān)上門,心累的躺到了床上。
這家伙,多少有點大病啊。